第68章 大牢送飯
雲家眾人臉色巨變,紛紛哭喊:“大人冤枉啊。”
雲馥心底好笑,現在終於曉得求饒了,早幹嘛去了?
“那不知,此事世子殿下,如何看呢?”畢縣令擦了擦額角的汗,問道。
沈君離眉頭一挑:“你是縣令還是我是縣令。”
那畢縣令不敢在多言,整個萊山縣都是人家景南王的封地之一,他怎敢造次。
“本官宣判,你們四人雖然事出有因,但卻不顧後果。
所以,判決爾等關押大牢十日,以儆效尤,爾等可服?”
畢縣令說著,偷偷看了沈君離一眼,發現後者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並不在乎,這才鬆了一口氣。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啊。”雲友跪地謝恩,他比較明事理,知道十日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反倒是那四個人,個個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兒蔫兒的。
雲老夫人悲從中來:“我一把老骨頭,別說十日了,就是一日,也受不了啊。”
忽的,她瞪了一眼身旁的雲李氏:“都怪你這蠢貨,要不是你提這個蠢主意,咱們會被抓麽。”
雲李氏格外委屈:“我哪兒知道啊,怪我有什麽用,還不是你們自己也貪心。”
“夠了,還嫌今日的臉丟得不夠大麽!”雲豐年斥責一聲,幾個人都不說話了,排著隊被衙役帶去大牢。
散了場,雲友睨了雲馥一眼:“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你真的痛快了嗎?”
她大大方方的露出了一個笑臉:“當然痛快了。”
雲友:……
“以後家中出了什麽事,你可以找三叔幫忙。但今日之事,太過胡鬧,有損門庭。
唉,你以前性子不會這樣的,如今怎麽反而變成這個樣子了。”雲友哀歎一聲。
“三叔還是顧好自己吧。”雲馥斂去了笑意,眸中仿佛有萬千冰淩,“以後在雲家,誰要是在做這種事,我還是會如同今日這樣,鬧上公堂。”
雲友一張老臉都被氣黑了,冷哼一聲,甩袖而去:“愚蠢!”
“三叔慢走啊,以後要是在發生這種事,您就別過來了,多麻煩啊。”
雲馥笑道,她今日打了個漂亮仗,令人高興不已。
之後,幾個人一起去吳記酒樓吃了晚飯,回家的時候,都已經月上中天了。
雲家的小破院子,突然一下子沒了這麽多人,空蕩蕩的了。
回來之後,雲馥還被雲柳說教了一番,說她行事魯莽,不該這樣的。
可雲馥早已不是以前那個雲馥了,除了大房的人,那些人在她心裏,都是一個個吃人肉喝人血的自私家夥。
本來以為,昨日毛珠珠當著許多鄉親的麵兒,被雲森好一頓羞辱,心中應當不會在喜歡他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雲馥還沒去毛家找她,她自己反而是提著食盒上門來了。
“雲馥,我聽說你哥哥被關進大牢了。我做了幾個小菜,你陪我一起去給他送飯好嗎?”
因為用了珍珠粉之後,雲馥就讓她戴鬥笠,減少陽光的照射,維持珍珠粉的效果。
不過,雲馥還是能聽出來,隱藏在鬥笠下的人兒,聲音沙啞至極。
她撩開鬥笠一看,隻見毛珠珠一雙眼睛腫得老高,明顯是昨天哭了很久的樣子。
“不是,你是不是傻呀,他都那樣對你了,你怎麽還往上貼啊。”
雲馥罵道,她倒真希望自己能將毛珠珠給罵醒了。
“畢竟是夫妻一場,他出了這樣大的事情,總要去看一看的。
再說了,p;那牢房肯定吃不好睡不好。他也是你哥哥,難道你忍心嗎?”
“我當然忍心了,又不是我親哥。”雲馥冷哼一聲。
這時,雲柳拄著拐杖走了出來。
他一襲布衣,就算是缺了一條腿,但風采依舊。
“馥兒,你就陪她去一趟吧。”雲柳沉聲說道。
畢竟,毛珠珠如今有這樣的生活,他其實也脫不了幹係。
他甚至對毛珠珠心中生出了一絲憐憫,這樣淳樸又善良的少女,他怎麽能傷害她。
毛珠珠微微頷首:“謝謝雲大哥。”
一路上,雲馥將雲森的壞話說了一遍又一遍。
“這個雲森,新婚夜一跑就是大半個月,一回來就說那些話。太不是個東西了。
就他那小白臉的樣子,就是去當鴨子,也沒人要,我呸。
你看看你,如今身形已經瘦了很多,而且膚色也白了。他不珍惜你,就是他的損失。”
忽然,呱噪的說話聲戛然而止,毛珠珠停頓了腳步,回頭看她。
“雲馥,怎麽不繼續說了?”
“口幹舌燥的,沒力氣了。”雲馥懨懨的說,“珠珠,我說了這麽多,你倒是給我一點反應什麽的啊。”
毛珠珠沉默不語,隻繼續前行。
她的心思其實也很亂,更多的則是受傷和哀怨。
縣衙大牢在公堂的背麵,衙役帶著她們穿過了兩個角門,才看見一扇破舊的大門。
進去之後,樓梯往下走,一股腐朽難聞的氣味竄上鼻尖,雲馥差點沒吐了。
“這什麽味道,好難聞。”她微微蹙眉。
“雲姑娘有所不知,此處地處陰暗,常年沒有陽光照射。
陰暗潮濕的地方,自然氣味也不怎麽樣了。”衙役說著,“小心腳下。”
縣衙的牢房不大,放眼望去,也就隻有十來間。
大多數都空蕩蕩的沒個人影,也有一些牢房卻關著兩三個人。
估計是覺得分開關押的話,不太好管理吧。
很快,那衙役就將她們領到了一間牢房門口,當當幾聲將大門上的鐵鏈條解鎖了。
隻見,牢房裏的角落上,一個蓬頭的人影,正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除此之外,睡在稻草堆上的雲豐年,則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誰來了。
牢房木欄杆前,擺放著兩碗剩飯,散發出一股餿味。
那剩飯還是滿滿當當的,一看就知道他們二人此時此刻,肚子一定空空的。
毛珠珠將食盒放在了雲森腳邊,一邊拿出飯菜,一邊說道:“大牢裏什麽吃的都沒有,你一定餓壞了吧。”
她端出了一隻烤雞,還有一碟炒素菜,兩碗米飯。
雲森看著她那被輕紗鬥笠遮擋住的臉,臉色一黑,突然伸腳將那碗白米飯給踹翻了。
“你還有臉來給我送飯?毛珠珠,你是不是和這個賤人聯合在一起,要來看我的笑話?”
“喂,你罵誰賤人?”雲馥雙手叉腰,正要用口水淹死他的時候,被毛珠珠給攔了。
“算了,別衝動。”
那一頭,雲豐年一下就撲在了飯菜麵前,抓起一隻雞腿就啃:“他不吃我吃,反正你也難得再帶回去了。”
這狼吞虎咽的樣子,就好像是幾年沒吃過肉了似的。
毛珠珠默默的將飯碗扶起,她今天盛飯的時候,將米飯壓實了的。
也幸虧是她這個舉動,碗裏的米飯也沒有散出來。
“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是我今日過來,僅僅是擔心你在這裏吃不好而已。”
毛珠珠淡淡的說著,將飯碗繼續擺在了他麵前。
“知道你還過來,犯賤是嗎?”雲森一條腿盤坐著,一副流裏流氣的樣子。
這,才是他本來的麵目。
“畢竟是夫妻一場。”毛珠珠緩緩起身,無人注意的是,淚水滴落在她胸前的衣襟上,“等你出去了,我們就和離。”
雲森不可思議的抬頭看她,心中竊喜萬分:“你說的是真的?”
她微微頷首。
曾經,她也對雲森抱有一絲期望。
畢竟她是他的妻,她隻要做好了家中的一切,他就會回心轉意吧。
可是,雲森的那番罵,將她徹頭徹尾的罵醒了。
她憑什麽以為雲森會為了她而轉變?
就憑她是她的妻子嗎?
可是,連同房都沒有做到的人,怎麽能算夫妻。
雲豐年一人就吃完了一整隻烤雞,摸著圓滾滾的肚子,發出一聲喟歎:“孫媳婦兒,明天還來嗎?”
他想,反正也是七日後和離,沒準這七天都會來呢。
毛珠珠和雲馥將地上的殘局收拾妥當,隨後沉默的離開。
牢門當當幾聲,手腕粗細的鐵鏈,又一次將大門給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