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畫像
門外雨聲淅瀝,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了這淅瀝雨聲。
青蔥玉指撥動算盤,啪嗒幾聲之後,雲馥將賬本翻了一頁。
忽然,一個夥計喊道:“許掌櫃。”
雲馥下意識的抬頭,就看見了渾身濕淋淋的女子,她連忙拉住了她,柳眉緊蹙。
“你不是帶著油紙傘出門的嗎,怎麽淋了雨回來?”
聽她這麽說,許貞靜才像是反應過來似的,哦了一聲之後,才說油紙傘不小心弄丟了。
實在是無法,雲馥隻好拉著她,一邊往後院而去,一邊頭也不回的說:“你們幾個,看好鋪子。”
萬幸許貞靜雖然比她身形高挑一些,但衣裙尺寸都稍微大一些,穿在她的身上剛好合適。
雲馥找來了一塊兒幹淨的帕子,讓她擦幹了頭發,迫不及待的問:“你不是這種冒冒失失的人。
告訴我,你今日是遇到了什麽事情,怎會如此狼狽?”
許貞靜幽幽歎氣,良久,才輕啟薄唇:“我中了別人的圈套,將肥皂和香皂的配方交出去了。”
“啊?”雲馥蹙眉,“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雲姑娘,我對不住你……”許貞靜抽泣說著,從懷中取出了一片碎玉。
她好一會兒才將事情給完完整整的說了出來:“事情就是這樣。”
雲馥看了看那片碎玉,歎了口氣:“沒事沒事,隻要你人沒事就行。
這件事情是我失策了,我不應該讓你去打聽這麽大的事情。”
“你不怪我?”許貞靜紅紅的眼睛望著雲馥,見後者搖頭,“是我太蠢了,當時天色太暗,我竟然沒有發現這玉如意是假的。
白白被他們騙走了配方,嗚嗚,雲姑娘,我對不住你,是我不好。”
雲馥不懂這些璀璨奪目的珠寶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她隻能安慰許貞靜。
“沒事的,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配方被騙走了那就算了,我不信他們就算有了配方,還能真的翻天不成。”
許貞靜微微頷首:“不過,也不是就這樣白給了配方。”
“此話怎講?”
許貞靜擦了擦眼睛,破涕為笑:“我在配方裏加了生石灰和麵粉。
我想,這樣的話,他們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本來我以為既然我們被跟蹤了,那麽這些小伎倆也許會被人發現,但是並沒有。”
雲馥豎起了大拇指,哈哈一笑:“真有你的,現在就讓他們慢慢猜吧。
你這幾日就不要亂走動了,以免被他們發現不對勁,來報複你。”
“嗯,我知道。”
望著窗外連綿不絕的細密雨絲,一個計策又上心頭。
雲馥唇畔微微勾勒起一絲譏誚:“既然紅袖坊背後的東家揮金如土,不如,這次讓他再放放血。
對了,你之前說秦家商鋪眾多,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些商鋪是屬於秦家的嗎?”
許貞靜凝眉沉思片刻,才開口道:“鮮少有人知道,因為秦家的商號多達二三十個。
隻有一些老字號的商號,是被芸州本地人曉得的,其他的一些散號小鋪子就不清楚了。
主要是因為秦府的管事眾多,每個人都管理著自己手上的商號。
一般那些鋪子都是找我爹托話,很少有人曉得是秦家的鋪子。”
“那就好。”雲馥微微頷首,“你將你所知道的秦家商號都寫出來,我要看看。”
良久之後,許貞靜將一張白紙寫滿了字,遞到了雲馥麵前:“姑娘你看,這上麵都是我所知道的。”
隻見上麵寫了幾十個商號,多得讓雲馥歎為觀止,因為其中有不少的商號都是在這芸州城內數一數二的。
“有哪些是不為人知的鋪子?”雲馥抬眸問道。
纖細的手指在紙上接連指了幾個鋪子:“這幾個鋪子鋪麵很小,生意也不怎麽樣……”
與許貞靜一同商討一番之後,雲馥滿意的收了那張紙。
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紅袖坊背後的東家,就是金縷閣。
但雲馥總隱隱約約感覺金縷閣背後的老板,是不是與秦府的事情有關。
不然的話,為什麽會一而再的對朱顏坊下手?
而且,她除了相信許管家所說,金縷閣老板是衝著雲馥背後的秦家而來。
但同時,她也更相信,這個金縷閣老板,如果與秦府事件有關的話,那麽現在的行為也是在報複自己多管閑事。
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想,所以,她設了這個局,等著那些人往裏麵跳。
“就這麽說定了。”雲馥微笑著望向許貞靜,“明天這件事由你安排,你覺得如何?”
許貞靜重重點頭:“姑娘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好好辦到的。”
她話音剛落,屋門就傳來了輕輕的扣門聲。
叩叩叩——
雲馥連忙將寫滿商號的紙放入了懷中,這才去開門:“何事?”
門口站著的人是鋪子裏的一個夥計:“姑娘,老爺請你和雲公子一同去秦府一趟。”
此時此刻,外麵細雨已經停了,但也已經到了傍晚,很快就要天黑了。
“有說是什麽事情嗎?”雲馥問。
夥計搖頭:“不知,來傳話的家丁說挺急的,讓你們二位趕緊過去。”
許貞靜在一旁也說:“也許老爺是有什麽要緊事情呢,你還是趕緊過去吧。”
隨意收拾了片刻之後,雲馥和雲柳,以及許貞靜就往秦府而去。
四輪車在剛下過雨的地麵行駛著,稍微有些打滑。
雲馥想推,但許貞靜比她速度還要快,搶先握住了手柄。
“姑娘力氣小,還是我來吧。”許貞靜清淺一笑,眼眸裏帶了幾分柔情。
雲馥無奈,好吧,她就不搶這個機會了,這樣還落得輕鬆。
“哥,你看你,如今翻了年,你都已經二十一歲了。
我看與你同齡的青年俊才,孩子都滿地打醬油了,你打算什麽時候給我娶一個嫂子?”
雲柳俊眉微擰,回頭看了一眼靜默推車的許貞靜。
“以後再說吧,我雙腿殘廢,也沒有人會嫁給我吧。”
“雲公子,我不準你這般說自己。”許貞靜停下了腳步,“你才高八鬥,豐神俊朗,又怎會無人與你白頭偕老。”
雲柳眸子微斂:“許姑娘,在下的情況,一目了然。不過,還是多謝姑娘寬慰。”
看著他們這一唱一和的,雲馥在一旁差點捂嘴兒偷笑。
她真的好想問問他們,什麽時候成親,現在立刻馬上嗎?
不過一會兒,他們就到了秦府。
依舊是之前秦老爺會客的花廳,進了屋子,雲馥才發現裏麵竟然還有兩個陌生人。
“馥兒拜見外祖父。”雲馥屈膝行禮。
秦老爺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快坐。”耳後老臉一偏,對坐在下首處的兩個男人道,“他們就是老夫的外孫兒和外孫女。”
“秦老爺有福啊,瞧瞧這兩個外孫,模樣恐怕隨了秦老爺年輕時候了。”
“哈哈哈哈,哪裏哪裏。”
雲馥額角冒出了三條黑線,秦老爺請他們今日過來,就是為了聽他們阿諛奉承的嗎。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二位是芸州城內鼎鼎大名的畫師,唐先生和左先生。”秦老爺介紹道。
畫師?
雲馥心底雖有疑惑,但還是與雲柳一起,拱手見了禮。
“見過唐先生,左先生。”
那二人受寵若驚:“哎喲,孫小姐孫少爺,這可使不得喲。
我們二人就是兩個依靠給人畫像為生的,二位身份高貴,怎能給我們行禮。”
雲馥嗬嗬一笑,看向了秦老爺。
後者悠然自得的飲下了一口熱茶,隨後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二位先生還請速速開工吧。
這些畫像明日就有人要拿走的,最好是今晚就趕出來。”
“秦老爺放心吧,隻需要半個時辰足矣。”兩個畫師打包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