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誰是誰
仿佛冬日一盆冰涼刺骨的冷水,從她頭頂澆灌下來,凍徹心扉,寒意十足。
如果不是同名同姓的話,那麽,住在芸州城內的那個邵遠,實際上是個死人?
不,他的身份是假的!
雲馥小心翼翼的將牌位擺放了回去,現在更要緊的,是先將她自己這條小命給保住。
她趴在門縫邊,小心翼翼的望著外麵,但外麵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詭異異常。
看來,那幫人暫時在小樹林裏搜她。
雲馥看了一眼供桌上的牌位,最終還是在這裏找了一塊兒破布,將牌位裹在裏麵。
她要找個機會,去詢問村民,關於邵家的事情。
待在裏麵許久,外麵愣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雲馥的戒心也漸漸放了下來。
她推開老舊的木門,貓著腰往外走去。
此時此刻,距離她與車夫約好的一個時辰,隻剩了大約一刻鍾。
她如果此刻不趕緊過去,恐怕就沒有車回芸州城了。
循著記憶往吊橋的方向走去,才剛走了一會兒,突然眼尖的看見前麵有人在打鬥!
“殺了他!”
那些黑衣人嘶吼著,但都不是那抹紅衣人影的對手。
衣訣翻飛之間,幾個人都倒了下去。
雲馥臉色蒼白無比,這樣的海上飄,她有些害怕。
遠遠地,隻見他凶狠的掐住了最後一個黑衣人的脖子,在他耳邊說著什麽。
但是,距離太遠,隻能看見那張涼薄的唇,一張一合的。
緊接著,黑衣人痛苦的大叫了一聲,被擰斷了脖子,就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雲馥心一慌,倒退了半步。
海上飄耳力極佳,早就發現了她在此處,冷聲道:“還不過來?”
傻子才過去送死呢!
雲馥拔腿就往反方向溜了,她才不要送死!
懷中抱著許多東西的少女,迅速的奔跑著,仿佛這樣就能逃脫魔爪似的。
然而,紅衣男人輕功卓越。
他淩空虛踏幾步,很快就擋在了雲馥麵前:“你往哪兒跑?”
雲馥欲哭無淚:“大哥,我剛才啥也沒瞧見,你可別殺我滅口。”
俊逸的麵容微微一笑,輕揚嘴角:“不殺你,好啊。”
“謝謝大哥,大哥再見。”
“不過,你要將滄王交出來。”海上飄輕啟薄唇,冷笑說道。
雲馥扶額:“什麽滄王,我不認識。”
“那你鬼鬼祟祟的從芸州城跑到這裏來做什麽?”海上飄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一副什麽都瞞不過他的樣子。
“我就不能來鄉下散散心麽,你瞧這青山綠水的,景色多好。”雲馥尷尬一笑,指著旁邊那條滿是綠浮萍的河水說。
然而,海上飄卻並不相信這種騙人的鬼話:“給你時間考慮,是要命,還是要人。”
話音剛落,突然身後傳來驚叫聲。
隻見,那一地的黑衣人屍體,被村民發現了!
“殺,殺人了!”
海上飄俊眉不悅的微微一擰,抬手狠狠在雲馥脖子處劈了一記手刀。
後者便沒有意識昏睡過去了。
漆黑的山洞內,一個絕美的女子,被捆住了雙手,靠在洞璧邊。
忽然,她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一雙迷迷糊糊的美目。
雲馥睜眼就看見黑漆漆的山洞,外麵已經是傍晚了。
她剛想動一動,就發覺自己雙手沒法挪動,低頭一看才知道,雙手被捆在了身前。
“醒了?”海上飄慵懶無比的聲音傳來,睡眼惺忪的看著她。
“你綁著我幹嘛?”雲馥柳眉倒豎,也不知道綁了多久了,兩條胳膊又酸又麻。
“小爺我剛才要午睡,這不是怕你醒了之後要逃跑嘛。”海上飄說著,揉了揉眼睛。
“那你現在能鬆開了嗎,我兩條手臂都已經麻了。”
“不行。”海上飄定定的望著她,“已經兩個時辰過去了,可有考慮清楚?”
雲馥欲哭無淚:“考慮什麽呀,你都把我給打暈了,我怎麽考慮。
況且,我壓根就不認識什麽滄王。我就是答應了,我也不知道帶你去哪兒找呀。”
“石鶴,半年前,你救了他一次。”海上飄說著,竟然還說教起來了,“你救誰不好,偏偏救他。
你可知,他現在的人頭,能值多少銀子麽,一座城!”
顯而易見,現在誰都想殺了葉玄鶴。
“那衙門還貼告示說舉報你的位置,就能獲賞百兩銀子,我不也沒告訴衙門麽。
你這沒良心的,嗚嗚,還說什麽想讓我喜歡你,結果就是綁著我威脅我嗎?”
雲馥哭得那叫一個淒淒慘慘,她在賭,賭海上飄最後一點良知。
一個真正的壞人,絕對不會幫她殺了那些黑衣人。
“喂,別哭了!”海上飄撓撓頭,然而雲馥的哭聲越來越大。
海上飄終於是敗了,拿絹子胡亂在她臉上一擦,泄氣的嘟囔:“又不是我想殺他的。”
“那是誰?”雲馥哭聲驟然停止,活脫脫像隻小白兔的眼睛盯著他。
海上飄俊眉微擰:“喲嗬,一說到關鍵信息就不哭了,還說你沒有和滄王有聯係。”
“我哭累了唄。”雲馥索性堵住了他的話,“哎,你說說嘛。”
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海上飄似乎做好了要待在這裏一夜的準備。
他在山洞裏搭了一個簡單的篝火架子,從胸前掏了一隻火折子出來,點燃了篝火。
雖已是三月底,白日裏固然溫暖,但夜裏還是有些涼。
就在雲馥幾乎以為他不會開口了的時候,隻聽他說道:“其實,海上飄隻是我混跡江湖的名字。
我真正的名字,叫海玉堂,是景州人。”
“海玉堂?”雲馥眨了眨眼睛,“比海上飄好聽多了。”
“別打岔,還要不要聽下去了?”海上飄繼續說著,“這一次,是景南王威脅我來此的。
我小時候家窮,有個姐姐在我小的時候,被賣進了景南王府。
她運氣好,景南王那老色鬼,一眼就相中了她,把她納為了妾。”
海上飄的姿容已是男人中的絕色美男子,那麽,他的姐姐也必定是美得驚心動魄的。
“那後來呢?”
“我家中兄弟姊妹多,我爹娘養不起我,就將我賣給了我師父。
往後的十年,我都跟在師父身邊,學功夫,繼承他的衣缽。”
雲馥再一次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你師父的衣缽,就是偷?”
海上飄白了她一眼:“是功夫傳承好麽。再說了,小爺那是劫富濟貧,還是劫那些奸商惡人好麽。”
不就是黑吃黑麽,說得這麽清麗脫俗又怎樣,還不是改變不了偷東西的事實。
雲馥心中腹誹,就聽他繼續開口:“後來回到景州,知道她在王府裏過得不如意,就去看望她。
原來,當年她雖然憑借著姿色,與那老色鬼滾了床單。
但是,她初入王府,壓根不懂得王府中那些個明爭暗鬥。
有人害得她胎死腹中,至今不孕。
再加上嘛,老色鬼年紀大了,而她年老色衰,嗯,就這樣失寵了。”
“那你姐姐還挺可憐的嘛,你們兩姐弟多年未見,一定聊得很開心吧。”雲馥問。
海上飄唇畔微微勾勒起一絲譏誚:“可憐?我不知道誰更可憐一些,她至少吃穿從沒落下過。
我呢,我跟著那老瞎子,走南闖北的,饑一頓飽一頓。
學武稍有一點點偷懶被他發覺,就是非打即罵,在他眼裏,我隻是傳承他武功的工具,而不是他的弟子。”
雲馥斂下了眸子,沒想到,海上飄以前也有這麽悲慘的過去。
“十年不見,她聽說小爺我學了一身本領,也不問問我這麽多年吃了多少的苦。
開口第一句話,就讓我替她複仇,殺了那個害她胎死腹中的女人。
殺個人而已,簡單得很。所以我就照辦了,我至今都還能記住她那張癲狂至極的臉。
我與她十多年未曾見過,早就沒有了姐弟感情。
隻是沒想到,她竟然為了獲得那老色鬼的寵愛,將我誘進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