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對峙(4)

  從剛才到現在,幾乎都是雲馥自己的獨角戲。


  一直到此時此刻,她才問邵遠,她的推理對不對。


  因為,這些事情她隻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


  邵遠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微微頷首:“分毫不差。”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樣精密的算計,可見此人心機深沉,幾乎無人能敵。


  雲馥淡淡一笑:“那晚輩,就繼續說了。


  相信第二天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因為這件事情被傳得大街小巷,無人不知。


  秦家夫人惡毒的事情暴露了,於是當天晚上就瘋了,徒手咬死了丫鬟香菱。”


  但是,香菱被蠶食的事情,她沒有說。


  如果說了,恐怕宗祠這些人,得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敢吃肉了吧。


  “你看,你的目的達到了,輕輕鬆鬆就滅了口。


  你不用親自動手,沒有人會懷疑到你,甚至是秦子瑜都以為你是個好人。


  與此同時,你趁著秦子瑜安葬完母親之後,趁他悲傷至極,沒有任何心理防備的時候。


  你對他施展了妖術,你讓他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你想的是,一個失去了記憶的人,等同於失去了所有的生存技能。


  在那樣的大雪天氣,那樣的荒山野嶺。


  又不需要你動手,惡劣的生存環境,就會替你殺了秦子瑜。”


  邵遠仰天大笑,笑得癲狂,就好像是一個瘋子。


  “沒想到,你僅憑著這幾樣事情,就能反推出我當時的計謀。


  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比老夫想象得要聰明很多。”


  雲馥又喝了一口茶:“我也覺得我很聰明。


  但是秦子瑜並沒有死,你隻在記憶上麵做手腳,卻不能在他的智力上麵做手腳。


  秦子瑜,他可是我們芸州城內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


  他當時就知道了,有人在背後害他,所以他一邊碰見人就裝瘋賣傻,一邊艱難的在山洞裏生活。


  當然,扯遠了,現在說說我當時掌握的證據。”


  “你認為所有的事情都天衣無縫了,你二十多年前能培養一個何友福,你就能培養第二個。


  但是,表麵上的這些事,已經讓我起了疑心。同時你也知道,我在調查這件事。


  所以,你又布下了一個局,這一次,是針對我的。


  我與令郎有過一麵之交,他當時還在苦苦尋找秦子瑜。


  於是我和他一同去了當時替何友福收屍的何氏夫婦家中,可你沒料到的是,這對夫婦,嘴巴不嚴實。


  回去的途中,我的馬車好端端的無故壞掉。


  秦撫遠,這估計也是你做的手腳吧。


  你知道,當時飄雪的天氣,邵炎的身子孱弱,絕對等不到馬車修好的時候。


  而同時,你也知道,我知道令郎身子孱弱,租了馬車之後,勢必會先送他回府。


  於是,你提前回了邵家,裝作因為風雪天氣,沒有出門的樣子。


  而後,故意引到我去雲湖村,看所謂的冰雕大師雕刻冰雕。


  而那所謂的冰雕大師,實則是一個殺手。不,是當時還有十多個山賊在此。


  你的計策就是,裝作山賊下山打劫,讓我死於混亂之中。


  我說得對嗎?”


  邵遠眼眸中漸漸透露出一絲莫名的情緒來:“小姑娘,老夫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


  若你真的能與我站在同一陣線上,那該多好。”


  “您當初就想要我的命,我又怎會與你站在一起呢?”雲馥嗤笑一聲,看著他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但這隻是假設,她實際上不是一個為了利益,就能做出昧良心之事的人。


  “這是你第一次明裏與我交鋒,因為當時邵家的家丁也有受傷,所以我打消了對你的懷疑。


  可是啊,有一件事我很不明白。


  你明明知道邵炎身患弱症,不能在風雪天氣出門吹風,你為何還要帶著他出來。


  因為你知道,邵炎如果不來,我一定不會跟你走。


  況且,雲湖村來了一位冰雕大師的消息,可是你傳遞給我的。


  秦撫遠啊秦撫遠,你看似很疼愛邵炎,實際上每一天,每一刻,你都在利用他。”


  邵遠立刻吹胡子瞪眼睛的反駁起來:“他難道不該幫做父親的人做事麽?

  要不是因為他,他娘也不會早死!”


  雲馥哀歎了一口氣,終於還是壓低了聲音,告訴了他真相:“你以為是邵炎害死秦素素的麽?


  真正害死秦素的人,是你!”


  渾濁的眼珠,露出幾許驚恐,還未開口,就聽雲馥繼續說:“你一心隻想讓秦素素為你傳宗接代。


  可你不知道的是,你們二人乃是血親,再加上她身子弱,她幾乎每次都小產了吧。


  你不知道的是,小產對女人的身體傷害極大。


  這些年,你逼著秦素素一次次懷孕,一次次小產,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了秦子瑜。


  而且那時,秦素素至少已經四十五左右了吧,那個時候生孩子,簡直就是在要她的命!”


  邵遠身子微微一抖,驚恐萬分的望著雲馥:“你說的是真的?”


  “還有一件事,你也不知道。血親之間生下來的孩子,都會體弱多病。


  有的會有智力殘障,有的會先天心悸多病,有些都活不到長大成人。


  甚至,像邵炎那樣的身子。所以,你才是害死了秦素素,害慘了邵炎這一生的罪魁禍首!”


  如果說,他之前對於那些事情,都抱著無所謂的態度。


  那麽,這兩件事,就是足以讓他追悔莫及的事。


  蒼老的臉上,終於落下了兩行濁淚:“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隻道年少輕狂,不屑禮法,原來,這些禮法是在保護我們。”


  眾人都不知道雲馥在他耳邊說了什麽,反正很是奇怪他突然的轉變。


  “雲馥,他這是怎麽了?”秦老爺眉頭一皺,指著他問道。


  雲馥緩緩搖頭:“沒什麽,也許,隻是他想要悔改了吧。


  你知道,那對何氏夫婦會暴露出你的身份。


  與此同時,之前何友福從秦家轉移的錢財,也需要找個人來安放,以免火燒到你自己身上。


  所以,你再次出動,洗去了何氏夫婦所有的記憶,讓他們以為,他們是來此經商的普通人。


  你為了給我使絆子,讓我沒有精力去查後麵的事情。


  你讓何平平用銀子收買了我朱顏坊的夥計,得到了珍珠粉的配方。


  確實,你的方法很有用,我當時每天都忙到腳不沾地,根本沒有時間追查這件事。


  然而,事情再一次脫離了你的掌控。


  你沒想到的是,秦老爺,我的外祖父,為了幫朱顏坊度過難關。


  借了珍珠邊角料給我使用,而我卻意外在寶庫中,發現了當年老太爺藏在書房中,以解思親愁緒的畫像。


  我當時就覺得,這畫像好生奇怪,很眼熟,可我又不知這個人是誰。


  倘若我未曾與邵炎見過麵,未曾與你見過麵,也許,我根本就發現不了。”


  “啊,真是失策。”


  “你更失策的地方,在後麵。你引以為豪的催眠術,卻改變不了人的性格。


  崔春梅與珠寶店掌櫃夥計做禍,栽贓許管家的女兒許貞靜,想要逼她交出香皂的配方。


  讓我第一次知道了,原來隱藏在背後的幕後黑手,是個會輕鬆自如使用催眠術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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