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施粥（1）
現在尚是春季，白天的天氣根本就不炎熱，食物從早上放到晚上，不太容易變質。
更何況，今日白天還下了一場雨，涼快得很呢。
葉玄鶴眉頭不自然的微微一皺，顯然對邱知府這個說法不太讚同。
“來來來，二位，請坐。”邱知府嘿嘿一笑，給他們倒上了兩杯水，“現在物資緊缺，隻能以水代茶，煩請二位見諒。”
雲馥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角，喝了水才道：“謝過大人了。隻是，我好像記得，朝廷建造的儲糧倉內，應該不止白米吧。”
更何況，方才在外麵，那些個災民手中端的白粥，說是粥，倒不如說是米湯更確切一些。
那些碗裏，全是白色的米湯，幾乎都看不見什麽米。
“哎呀，雲姑娘有所不知啊。這去年的時候，咱們芸州發生了一點幹旱。
那些儲糧倉裏的糧食，本就隻剩了一小半。今日下午才差人去加急送信去京城。
等皇上派糧草和物資來救援的話，早就已經過了十五日不止了，咱們也是能省著點就省著點。
不然開頭幾天就將糧食吃完了，剩下的時間，咱們芸州城的老百姓，那不是要喝西北風嘛。”
雲馥清亮的眸子微微斂下，邱知府說得不無道理。
可是，桌上那一盤烤雞又太過醒目了，讓人想忽略它，都做不到。
“雲姑娘若是不嫌棄的話，把這最後的雞頭吃了吧？”邱知府將唯一剩下的雞頭和雞屁股推到了雲馥麵前。
雲馥額角三條黑線：“知府大人還是留著自己享用吧。”
這不是在膈應人麽，哪有請人吃雞頭雞屁股的，她還不至於餓到揀人家不吃的東西吃。
“是我欠缺考慮了。”邱知府幹笑兩聲，連忙讓人去打了兩碗白粥回來，“雲姑娘，喝口粥吧。”
圓圓的土碗裏，滿滿的一碗白粥，米粒清楚可見，甚至還有幾顆綠豆。
纖纖素手拿起白瓷調羹，在粥裏攪和了幾下，香味撲鼻的粥味道散發得越加濃鬱。
雲馥放下了調羹，起身便問：“大人，小女子想去方便方便，不知，該往哪邊去?”
“那邊。”邱知府才手指了一下。
現在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雲馥找人借了一隻燈籠，他不緊不慢的順著邱知府所指的方向而去。
衙門裏人來人往，都在忙著各種事情。
有大夫在給傷者包紮傷口，有人在清理廢墟查看有沒有幸存者，還有人席地而坐，一副勞累至極的樣子。
才剛走了幾步，剛好就瞧見前門施粥的人，搬著一隻大桶，笨拙的往裏走。
雲馥連忙湊上前，見是一位小哥：“這位小哥，粥這麽快就施完了嗎?”
“那倒沒有，芸州城裏幾乎已大半的人都來了，臨時搭建的廚房裏還有粥，要抬過去。”男子說道。
雲馥微微頷首，跟著他一起搬桶：“我幫你一把吧。”
兩個人一人提著一隻提手，很快就走回了臨時搭建的廚房。
說是臨時搭建，其實隻不過是運氣好，廚房倒塌的時候，有一口爐灶還是完好的。
臨時搭建了一個雨棚，擋在上麵，以免天上落雨什麽的。
而一旁還有好幾個人在忙活著，鍋裏還在熬著一鍋粥，香氣撲鼻。
“謝謝姑娘，剩下的我來就好了。”男子靦腆的笑笑，從雲馥手裏接過了大桶。
他揭開了鍋蓋，拿出一隻大勺子，正要準備咬那鍋裏的粥時，一旁捆著圍裙的廚子，趕緊製止了他。
“哎哎哎，你打這一鍋粥幹嘛，這一小鍋，這留給咱們衙門自己人的。大家夥忙活了一整天，啥也沒吃，就指望著這一鍋粥了。”
“那外麵的災民都餓的嗷嗷叫了。”男子微微蹙眉。
趁著鍋蓋還沒有蓋回去，雲馥往裏麵一瞅，隻見熱氣騰騰下，是一鍋白花花的白米粥，夾雜著少許綠豆，花生。
“不少了，讓外麵那些人明日再來吧，有餘糧也不是這麽謔謔的。”廚子似乎很不高興的樣子，將那鍋蓋，重新又蓋在了大鍋上麵。
雲馥既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拿的應該都是儲糧倉裏麵的糧食吧。
這些糧食本來就是朝廷存儲在各地州府裏，以應備不時之需的吧。”
膀大腰粗的廚師當時就不高興了，一手拿著大勺子，一手插著腰：“你這女子，是從哪裏來的，衙門裏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說。”
“我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你們辛苦是事實，但是既然還有糧食，怎麽說也得再熬一鍋，先給外麵的災民救濟了吧。”雲馥說道。
廚子看都不看她一眼：“明日再來，今兒已經沒有了。”
人家不配合，雲馥也暫時沒有辦法，隻得在附近轉悠轉悠。
忽然，她看見了角落裏有好幾口大水缸。
她原以為是水，卻沒想到過去一看，原來是好幾缸滿滿當當的五穀雜糧。
紅豆，綠豆，花生，紅棗，旁邊的糧倉更是滿滿當當的，全是大米，都已經撒出來了不少。
雲馥不動聲色的撿了一顆落在地上的紅豆，默默的走了回去。
這個邱知府，果然不是個老實的。
說什麽糧食不夠多，剛才她在那裏看見的，完完全全足夠這些災民吃三日。
再加上，儲糧倉向來是東南西北各個地方，都設有，根本就是足夠的。
很快，她提著燈籠就走回了方才的地方，見到邱知府嘿嘿一笑，將桌上那些肉，骨頭和雞頭雞屁股，都丟在了地上，讓一條大黃狗吃。
“邱知府，我方才見後麵的臨時廚房，明明後麵堆著滿滿幾大缸的五穀雜糧，你怎麽說沒有餘糧呢。”雲馥才剛剛坐下來就問。
邱知府壓根不知道她這麽不給麵子，幹笑兩聲：“就那麽點餘糧，也不夠呀。”
葉玄鶴喝了一口水，聲音沙啞的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發生了這樣的大事，應當是八百裏加急快報送入京城。
從奏折送入皇上手裏，到朝廷收集賑災糧食，再到發放到這裏，也就隻不過是十五日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