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調虎離山(4)
雲馥唇角微微勾起一絲淡笑的弧度,安安穩穩的躺在他的懷裏:“嗯,隻是要耽擱兩天了。”
溫熱的大掌撫在她的額頭上,一股股溫熱氣息,從他體內,傳導到了她的身體裏。
身體的疼痛稍稍消散了一些,雲馥一直因為疼痛而緊緊皺起的眉頭,終於和緩了下來。
“你在那邊,有沒有受傷?”雲馥抬眸,望著那雙沉靜如水的眸子,“其他人呢?”
“你自己如今都這般了,還有時間關心其他人。”葉玄鶴略微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這些山賊,雖然都是逃兵,但功夫並不怎麽樣,欺負幾個平頭百姓還可以。抓了幾個散兵,這裏地勢複雜,不好追擊,追出二三裏路就回了。
如果知道這是調虎離山,我說什麽都不會過去,就留在你身邊,保護你。”葉玄鶴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撩撥了她額頭前一縷碎發,別在了耳後。
他的手指,仿佛是帶了一種獨特的魔力,隻這簡簡單單的動作,就讓雲馥雙頰一紅。
葉玄鶴不由得緊張起來:“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被?”
自從在邱府,雲馥被邱知府這個魂淡用藥之後,每次她臉頰一紅,葉玄鶴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又被下藥了。
“不是。”雲馥聲音嬌弱至極,仿佛是被人輕輕一捏,就會粉碎的花瓣兒似的。
正在此時,沉重的木門被人推開,裴興邦領著一個弓腰駝背的老頭走了進來:“大夫,給她看看,傷得嚴重不嚴重。”
“好好好。”老大夫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一看就是大清早就被叫出來了。
他放下藥箱,坐在床前:“請姑娘伸手出來。”
雲馥自己撩了撩袖子,露出了小半截細皮嫩肉的手腕,那老大夫宛如枯樹枝似的手指,就搭在了她的脈搏上,形成了鮮明對比。
把完脈之後,老大夫又給她包紮了手臂和腳腕的傷勢,最後還開了一貼藥。
“大夫,她傷的嚴重嗎?”葉玄鶴沉聲問。
“不是很嚴重,傷口別碰水,在休息幾天就好了。”
雲馥暗地裏鬆了口氣,剛才那公孫高瞻將她打飛出去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又活不成了呢。
“好,麻煩大夫了。”裴興邦好言好語的說道,請那大夫出了房門,又喊護衛送他去隔壁給靜妃看看傷勢。
緊接著,他鎖上了門,眸光陰沉的望著軟榻上的二人:“雲姑娘,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
雲馥唇角牽出一抹苦澀的笑:“事情就是你看見的這樣,還有什麽好說的。”
她心知肚明,他是開始懷疑她了,也懷疑在芸州城的一些事情。
葉玄鶴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平在榻上,隨後撕開了人皮麵具。
“你,你是!”裴興邦心下大駭,指著他的手指頭不停顫抖,半晌才反應過來,撩開袍子,跪倒在地,“下官拜見滄王殿下!”
“起來說話。”葉玄鶴正色道。
裴興邦緊張得不得了,望著他,結結巴巴半晌,才問出一個問題:“之前您不是已經?莫非,那個是替身?”
“嗯。從去年中秋過後,本王從京城歸往軍營路途時,遭遇了刺殺。”
“是,下官已有耳聞,但您失蹤的消息,是十二月才傳來的。”裴興邦如實的說。
十二月……
雲馥心裏捉摸著,他們十一月初就已經離開了六楊村,在芸州城定居,那個時候,正是在忙著幫柳姨娘的案子四處奔波的時候。
從京城到邊疆軍隊駐紮的軍營,大約需要二十日左右。
中秋節過後就啟程,那麽九月中下旬就可以到達軍營,就算軍營的人稍有遲鈍,十月底才上報葉玄鶴失蹤的事情,那麽十一月京城也該收到消息了。
所以,隻有兩個可能。
要麽是軍營那邊沒有上報,要麽就是,消息傳到京城,但是被人壓下來了。
是誰幹的?顯而易見。
“黑白兩道的人都在傾盡全力刺殺本王,為了躲避刺殺,這才謊稱本王已故。”葉玄鶴說。
裴興邦恍然大悟:“除了躲避刺殺,也能躲在暗處,早日抓到真凶?”
“嗯。裴大人為官清廉數十載,也不參與黨派鬥爭,本王早有耳聞。”葉玄鶴緊鎖深眉,拱手道,“還請裴大人助本王一臂之力。”
“哎喲,王爺折煞下官了,下官哪裏擔當得起。”裴興邦連忙拱手回禮,誠惶誠恐道,“那不知,如今半年已過,可有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了?”
葉玄鶴緘默了,雲馥撐著半邊身子坐起來,有氣無力的說:“是太子。”
一道驚雷,炸在了裴興邦耳邊,他圓睜的雙眼,寫滿了不可置信。
但是緊接著,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得不接受這個驚人的訊息。
裴興邦瞳孔猛地一沉眸光意味不明:“之前雲王殿下運送替身到京城的時候,說刺殺乃是江湖臭名昭著的奪魂宮所為,下官雖然深信,但也疑惑究竟是誰在背後操縱這一切。
畢竟若是無人拿銀子驅使他們,他們也不會追著王爺。
再加上,朝廷裏,有關於您和太子殿下的流言頗多,想必,正是因為這個,太子殿下才會一時走了彎路,想到了此等陰損法子。”
他分析得不錯,畢竟流言蜚語和滄王身死這兩件事,都鬧得飛飛揚揚的,能聯係在一起,也不奇怪。
“可是,那公孫大人,和靜妃娘娘,又是怎麽一回事呢。”裴興邦百思不得其解。
雲馥眸子微微一斂,幽幽歎了口氣:“這是調虎離山。”
“公孫高瞻,是太子一黨,並且也知道太子找人刺殺滄王的事情。
他來芸州的目的,並不是調查滄王死亡的真相,而是替太子驗證,滄王是否真的被刺殺了。”
裴興邦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極為難看:“若是發現王爺還尚在人世,那麽,他就會……”
滿是沉默,便是相當於默認了。
“他早在最開始就知道,是我當初救了葉玄鶴。所以,他今日來此,就是趁著你們都被調走,他就有機會單獨逼問我,滄王在什麽地方。”雲馥唇色白得可怕,幾乎沒有什麽血色。
隨後,她將這裏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他們。
反正葉玄鶴敢在裴興邦麵前揭下麵具,就代表是很信任裴興邦的,所以說起來也沒有顧忌。
“碧珠自己親口說,誘發靜妃瘋癲的白玉蓮花燈,是她放的。而指使她這麽做的人,是畫姑。”雲馥說。
“畫姑?”裴興邦訝異出聲,“這名字有些耳熟,似乎曾在何處聽過?”
葉玄鶴眸子狠狠的沉了下去,發出幾分寒意:“畫姑,是母後身邊的大宮女,在母後身邊服侍了二十多年。”
“嗬。”雲馥唇畔微微勾勒起一絲譏誚,“那這就有意思了,皇後不把貼身宮女賞賜給自家兒媳,卻要賞賜給一個不受寵的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