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看病(1)
方陽的醫館並不難找,出了城門不遠,就有一些民居。問了兩個路人之後,雲馥終於在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水邊,看見了一座醫館。
不同於其他醫館,掛著寫有名字的牌匾,門外連個招牌都沒有。若不是有人指路,恐怕她都要以為,這裏是一處民居了。
叩叩叩——
雲馥敲響門扉,不過一會兒,一個花白著胡子的老頭出來開了門:“今日已經不看診了,姑娘,你明日再來吧。”
觀這老頭的年歲,約莫已經年近六旬。穿著一身簡潔幹淨的清灰褂子,一雙清明的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
“您是方陽,方大夫麽?”雲馥謹慎的問。
“是我。”
雲馥長歎了一口氣:“可算是將您找到了,您快跟我走吧,我家中有人病了。”
方陽捋了捋胡子:“瞧姑娘似乎是從城裏來的,那京城中,三條街便有個醫館。天色漸晚,老頭子我若是進了城,恐怕今晚就出不來了。姑娘還是去請京城裏的大夫吧。”
“方大夫,是您的師弟,章宏山章大夫介紹我來的。”雲馥直接開門見山。
果然,方陽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哦?這世上,還有他不能治好的病?”
“是瘋病。”雲馥吐出了這兩個字,“章大夫說,您在這方麵頗有建樹,所以,我這才千裏迢迢的,帶著人來這裏。”
“哈哈哈哈。”方陽咧嘴大笑,“這小子,以前還笑話我研究失心瘋呢。沒想到,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終於知道好處了。”
雲馥附和一笑:“章大夫說,這普天之下,能治療失心瘋的人,隻有方大夫您了。還請方大夫能幫幫我。”
“好說好說。”方陽大大打開了房門,請她進去,“那你先稍等片刻,老頭子我收拾一下藥箱子。”
“方大夫,我來幫你收拾吧?”雲馥問。
“不必了,有些個東西,你不知道收拾哪一樣。”他擺了擺手,進屋子去了。
這四四方方的小院子簡樸得很,除了一間坐堂的堂屋大大開著門,其他屋子都關著。
院子裏滿地鋪著各色各樣的藥草,還有幾個少年,正在一遍遍的篩著草藥。
不過一會兒,方陽就提著一個碩大的藥箱子出來了:“久等了,我們趕緊進城去吧。”
馬隻有一匹,沒有讓老人家走路的道理。
所以,雲馥扶著他上了馬,將藥箱子穩穩當當的放在馬屁股一邊馱著,她則牽起了馬匹,盡量快些進城。
天色漸晚,太陽落山,不遠處的京城中,傳來了一聲聲暮鼓。
咚咚咚,不緊不慢,敲滿了一百八十下,城門就會關閉。若要入城,就得等到明早天蒙蒙亮了。
雲馥不得不加快腳步,拉著馬兒小跑,好不容易在最後一道鼓聲落下之前,進了城。
與之同時,沉重的城門被守衛關上,隔絕了城外城內兩個世界。
“小姑娘,我看你跑這一路,也累了。不如,我老頭子下來活動一下筋骨,你坐上來,休息片刻,可好?”方陽俯下身子問她。
雲馥搖頭:“不用,這段路不算什麽的。不過路還長著,走慢些便好。其實今日本來是駕著馬車來接您的,可在路上出了點事,就隻能騎馬了。”
“嗯,見你身上雖然帶著傷,但牽著馬還能跑這麽遠的地方。小小年紀,身板兒倒是挺不錯。等會兒我到了貴府,與你開張藥方子。”方陽說。
雖然剛才在大街上,被莊蘊依一腳踢飛,但那傷勢並不是很嚴重。不用撈起衣服,雲馥也知道,頂多是青紫了一塊兒肉而已。
沒想到這方陽的醫術已經如此了得了,隻是看她行走,就猜出了她身上帶著傷。
看來,這方陽不容小覷,與章宏山的醫術,有的一拚。
“那就多謝方大夫了。”雲馥甜甜一笑,“您坐穩些,路還長著呢。”
“嗯。之前你說,是我那師弟,向你推薦的我?”方陽問,“你是在何處遇見的他,如今,他過得還好麽?”
“章大夫如今在景州也開了一家小醫館,我們那處,四麵環山,乃是窮苦之地,連個大夫都沒有。
好在章大夫留在了我們村子裏,不然我們哪個生了病,還得翻山越嶺的去縣裏找大夫。”
“哦?”方陽捋了捋胡子,“當年在師父身邊,最心浮氣躁的人,就是他了。真是沒想到,他竟然甘願在山野間,當個赤腳大夫。”
雲馥微微一笑,也不說什麽。
兩個人便這麽一路走,一路聊著,直到天全黑了,他們這才走到了滄王府門口。
“方大夫,到了。”雲馥指著那門扉緊閉的王府。
方陽不由得有些疑惑:“滄王府?難道,病了的人是滄王?”旋即,他又搖了搖頭,“不可能,王爺生了病,那一定是請宮裏的太醫,怎麽會請我這不入流的糟老頭。”
“您跟我進去,就知道了。”雲馥暫時賣了個關子,扶著他下了馬,喊了兩聲,那門房才打開了門。
門房一看是雲馥,立刻就笑開了臉:“雲姑娘,您怎麽現在才回來。方才王爺問起,我們都不知道您去哪兒了。”
“嗯,沒事。對了,老張回來了嗎?”
“回了,腦門上破了個洞,纏著紗布呢。問他究竟是出了什麽事,他還不說呢。”門房撓了撓頭,“看起來還挺嚴重的。”
看來老張是不想讓他們知道,那麽丟臉的事情。那麽,她也不說了:“嗯,麻煩你幫我將馬兒牽到馬棚去。”
韁繩交到了門房的手裏,她就提起了藥箱子,帶著方陽先去了白鶴院。
她累了一日了,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這時候正好是用晚膳的時間,回來得剛剛好。
“方大夫,今日城門已經關了,您就先暫住在王府上吧。這一路行來,您一定累極了,我們先用過晚膳,再給病人瞧病。”
方陽微微頷首:“我倒是沒什麽,你這小姑娘卻是累得不輕。”
白鶴院的一方八角水榭內,刮起了一陣微風,一股飯菜香味兒,傳到了雲馥的鼻間。
她肚子恰時咕咕叫了一聲,就瞧見涼亭裏,隱隱約約的一個修長人影,正側目望她。
“怎麽現在才回來?”葉玄鶴沉聲問,“按路程,你應該半個時辰之前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