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夜審(4)

  一頂大帽子扣了下來,徐三爺麵色乍青乍白,好不精彩:“我可沒有說那句話。”


  “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證,你就是說了那句話。”


  徐三爺氣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立刻將雲馥的嘴巴堵上。


  他目光落在了陳大人身上,心胸豁然開朗,冷哼一聲:“哦?陳大人聽見了嗎?捕頭聽見了嗎?”


  迫於他的威脅,陳大人這碗稀泥想和都和不動,隻能訕笑點頭:“雲姑娘,你說的這些,未免也太過牽強了。


  雖然朝廷沒有說九借十三出是對的,但同時也並未嚴令禁止。於情於理,這白紙黑字的事情,李家若是不肯償還,那也說不過去啊。”


  “五百兩銀子沒有。”雲馥冷聲道。


  徐三爺一撈袖子:“沒有就用同德客棧抵押吧。”


  李掌櫃跪在地上,話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如果判決下來他確實要抵押客棧的話,他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徐三爺。”雲馥壓低了聲音,唇角勾起一絲弧度,“你這麽處心積慮的想要拿到同德客棧,那裏麵究竟有什麽?”


  空氣霎時安靜,徐三爺滿臉橫肉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抽搐。


  “我是個生意人,你說呢?”


  一個生意人,絕對不會做無利可圖,甚至是利益遠遠低於成本的事情。


  從半年前就開始謀劃的事情,再加上先後三撥人都受了重傷,成本早已遠遠超過了利益。


  但是,他不僅沒有就此收手,反而還鬧到公堂上。


  如果雲馥所料不錯的話,京兆府,便是他最後一張底牌。


  徐皇後目前仍然在禁足,太子太傅徐大人又因為徐皇後母子二人都闖了大禍的事情,愁得焦頭爛額。


  徐三德現在為了一家客棧鬧得滿城風雨,還要做出欺負百姓的事情,這無疑是給徐家雪上加霜。


  “我也是個生意人。”雲馥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從袖中掏出了一張紙,“同德客棧也有我的一半,我堅決不同意用同德客棧抵押李老大的欠款。”


  “怎麽可能?”徐三爺咬碎了一口黃牙,搶了契約過來,卻見果然是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他捏緊了契約,眼裏劃過一絲狠色,雲馥立刻喊道:“哎,徐三爺,這麽多人在這裏看著,你難道還想要撕了我的契約不成?”


  徐三爺胸口猛烈起伏著,他謀劃了整整大半年的事情,沒想到栽到了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丫頭手中。


  “好,好,好得很!”他氣極反笑,將那紙契約還給了雲馥,“陳大人,草民借出去的銀子,還有我手底下那些人,都不能白白損失了吧。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如若不然,我這徐家的臉麵,以後往哪兒擱。”


  陳大人嘴皮子蠕動著,心中還沒有想好說辭,卻聽雲馥又說:“如果皇後娘娘和徐大人知道三爺你用這麽下三濫的手段,目的隻是想要奪走一家客棧。


  那,你還能上京兆府來告官麽?難道,不應該是請求徐大人的幫忙,少走這些彎彎路路麽。”


  太子太傅,那可是葉玄隆的老師,後者一旦登基,徐家也會光宗耀祖,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耀眼存在。


  “我徐府的家事,還輪得到你一個外人置喙。”徐三爺氣得不輕,“就算客棧拿不出來,那也總該要拿五百兩銀子吧!”


  哼,他就不信了,這五百兩銀子,李家還能拿得出來?


  李老大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他隻能用哀求的目光看向自家老爹:“爹,我求求你,給他們吧。五百兩銀子,兒子知道您一定拿得出來的。”


  同德客棧在京城是數一數二的老字號,每年的淨利潤至少是百兩銀子以上。但是,這都是建立在客棧生意紅火的基礎上。


  “你這逆子,咱們家去年剛換了宅邸,你娘又久病在床,再加上客棧虧損了六月有餘。那些存的老底早就花光了,現在就是三百兩銀子,我也拿不出來啊!”李掌櫃又氣又急,罵道。


  這一切都是李老大自己作死,如果他不去賭坊,就不會欠高利貸。如果他不扮鬼攪黃自家生意,也不會到現在,連五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


  他恐懼的抬頭望著徐三德,卑躬屈膝的磕著頭:“三爺,這五百兩銀子,小人暫時拿不出來。還請您再多等一些時日,我們客棧賺夠了銀子,我就能還錢的。”


  “等你湊錢,可以。”徐三爺終於找回了自己的主場,笑眯眯的望著他,“但是別忘了,利滾利。今天是五百兩,明年就是一千五百兩,後年是三千兩。”


  李老大臉色慘白的可怕,那隻肥手厭惡至極的拍了拍他的臉頰,啪啪作響:“出了這衙門,你如果還是湊不齊銀子,你知道下場的。除非,拿客棧來換。”


  雲馥眉頭緊蹙,這徐三爺又想要利用李老大。


  李老大渴求的目光望了過來,還未開口,海上飄就從袖中掏了一卷銀票出來。


  “不就是五百兩麽,雲姑娘借給他就是了。”海上飄嘴角掛著邪氣十足的笑容,將那一卷紮紮實實的銀票,扔到了趙癩子的手上,“數一數。”


  趙癩子小心翼翼的將銀子給數清楚,哆哆嗦嗦道:“三爺,是,是五百兩。”


  徐三爺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他收了扇子,狠狠宛了他們幾人一眼:“算你們走運!”


  這案子也沒有了再破下去的必要,幾人從衙門出來,但見外麵夜空繁星,靜謐無比。


  “剛才那些銀子……”雲馥壓低了聲音,“我身上可沒有這麽多銀子。”


  海上飄勾起唇角,笑得肆意:“那姓徐的如此張狂,他不是要五百兩銀子麽,又沒說要誰的銀子。”


  所以,他就拿了他自己的銀子,破了他的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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