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秦婉入京(2)
坐在馬車裏的虞丞相輕咳一聲,外麵的車夫立刻就反應過來,改口道:“夫人如果不方便的話,可否留下住址?我家大人說了,改日要登門拜訪,為今日之事致歉。”
此時此刻,秦婉的心頭已經閃過了無數糟糕的念頭。
聽說那些位高權重的人,極其注重人品,以免被九捕司抓到了小辮子,在陛下麵前參一本。
所以,有些表麵上和藹客氣的人,那隻是因為當著很多人的麵兒。
如果是私底下,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報複她。
不知,這位丞相大人,是不是她所想的那個樣子?
秦婉眉頭緊鎖眼眸低垂,半晌都不肯言語。
那車夫急得撓頭,幹脆跳下了馬車:“這位夫人,您倒是回句話呀,我們王爺還著急趕路,要進宮去麵見聖上呢!”
“還,還是不必了吧。”秦婉慌慌張張的說著,硬生生退到了一邊,“丞相大人國事繁忙,民婦耽擱不起,這就給大人讓路。”
車夫哭笑不得,他算是看出來了,這秦婉是軟硬不吃的。
“夫人誤會了,我們丞相為人寬厚,這是真心實意的想請您到府上去,烘幹衣裳。京城夏日天氣幹燥,但下起雨來,又是沒完沒了的,也連帶著有幾分陰冷。若夫人不快些將衣裳烘幹,恐怕會染上風寒的。”
話音剛落,秦婉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半步:“丞相大人的好意,民婦心領了,還是不要耽擱丞相大人的正事了。”
一來二去這麽多回,秦婉就是不肯鬆口。
路邊,打著傘經過的少女,手中還拿著另外一把油紙傘。
昨日夜裏,乾清宮的小年子匆匆忙忙到了滄王府,告訴她,說秦婉快到京城了。
已經快有兩個月沒有見麵,雲馥十分想念秦婉和雲柳二人。
昨晚的興奮勁兒,就好像是灌了一大壺濃茶似的,清醒的很,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這不,等她徹底醒來,卻發現早已過了午時了。她這才趕緊拿了兩把傘,匆匆忙忙的往南城門的方向來接人。
遠遠地,雲馥看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雨中。
那身著月牙白衣裳的美婦人,不是秦婉,又是誰?
雲馥加快了腳步,但眼尖的看見了另外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不由得又放慢了腳步,想看看這輛馬車又是誰家的。
“罷了,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先行一步了。”
馬車裏,傳出虞丞相的聲音。他話音剛落,那車夫又跳上了車轅,駕駛著丞相府的馬車,往前走了。
那輛寬闊的馬車一挪開,才將後麵一步一步慢慢走來的少女顯露出來。
多日不見,女兒依舊是那副樣子。身形曼麗,隻是臉頰比以前要多了一點肉感,更加好看了。
“娘!”
秦婉欣喜若狂,母女二人在雨中相擁。
“馥兒,為娘的好馥兒。”秦婉聲音幾近哽咽,“你從來沒有離開為娘身邊這麽久,這些日子,你過得還好麽?”
雲馥微微頷首,眼裏迅速拂過笑意:“娘,女兒長大了。若是不肯與我相隔一方,不如我們就此定居在京城吧,這樣就能天天見麵了。”
秦婉伸手抹去了她額角一片水滴,滿臉擔憂:“傻孩子,這京城哪裏是能久居之地。這裏連一碗涼茶都要五文錢呢,京城寸土寸金,總不能一直住客棧吧。”
雲馥嘻嘻一笑,她離開芸州城的時候,隻告訴秦婉,她是來京城的,卻沒說,她在京城可有什麽棲身之所。
雨漸漸下大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在雲馥耳邊響起。
她將手中撐開的油紙傘交給秦婉,又撐開了另外一把,母女二人一人一把傘。
“娘,你不必擔心的,在京城裏,有我們住的地方。”雲馥說,“你一路上難得過來,就留下吧。”
秦婉秀氣的眉頭微微一皺:“你這孩子,之前怎麽說的,你說你隻是來京城一兩個月。可是,怎麽現在聽你的口氣,是想要常駐此地?”
不僅僅是常駐京城,她還要嫁給葉玄鶴呢。
不想還好,她這麽一想,立刻就聯想到葉玄鶴離京前夜,和她的一夜荒唐,纏綿悱惻。
不由得,耳根子微微泛紅。
“這件事,等回去了我再慢慢跟您說。”雲馥嬌聲道,見秦婉衣衫都濡濕了,她想起剛才來的路上,正好有一家成衣鋪子,於是說,“娘,我帶你去挑一身衣裳吧。”
秦婉有些擔憂:“這怎麽能行,我帶了兩身幹淨衣裳,已經夠穿了。這京城寸土寸金,想必布匹成衣也不便宜,還是算了吧,省著點銀子。”
“沒事,娘,我在京城做了點小生意,手裏又積攢了一筆銀子。隻是買一身衣裳,這點銀子還是有的。”雲馥笑眯眯的拉著她,“走吧。”
秦婉拗不過她,隻能先讓車夫在原地等著。
好在現在雨也越下越大,車夫也不想迎著斜風冷雨趕馬車,見她們要去買衣裳,自個兒也落了個清閑自在,躲進馬車裏避雨去了。
雨天路滑,路上也沒有什麽人,道路兩旁的鋪子們,個個大門敞開,卻不見有什麽人。
秦婉吩咐完車夫,又獨身走來,這時,雲馥才反應過來,疑惑問道:“娘,我哥呢?他沒有來京城嗎?”
“哎。”秦婉幽幽歎了口氣,“你差人來報信,說你有緊急的事情,讓我們速速入京。那人嘴巴又嚴實得很,除了那一句話,什麽都不肯說。
我們那捏不準究竟是何事,再加上,你哥哥他腿腳不便,芸州的鋪子也需要他照看些,所以就隻有我一個人來了。
馥兒,你老實跟為娘說,究竟是什麽緊急的事情?”
雲馥也不敢實話實說,她哪裏知道,皇上派去帶話的人,竟然編了這個理由。緊急的事,正是因為不肯說完,才更是令秦婉心急如焚,巴不得長出翅膀,一夜就飛到京城來。
她掩嘴輕咳一聲,掩蓋了一下自己的尷尬:“娘,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秦婉心急火燎的,“你倒是快說呀!”
雲馥扭扭捏捏半晌,隻能撩了一縷額角碎發別到耳後,細若蚊吟道:“女兒在京城有了心上人,想要和那人成親。”
本以為會聽見什麽不得了事情的秦婉,聽到這個消息,愣了愣。
隨後,她驚喜交加的望著雲馥:“你這孩子,還以為你在京城出了什麽事呢,托人帶話都不帶準點兒。”
雲馥靦腆一笑:“這不是,怕娘親不同意麽。”
“快說說,那人叫什麽名兒,年方幾何,家在何處,家裏又是做什麽營生的?”秦婉拉著自家女兒細皮嫩肉的小手兒,反複問道。
雲馥輕咳一聲,隻能說:“娘,這個人,你也認識。他就是,石鶴。”話音剛落,秦婉的笑容就僵硬在了臉上,她又壓低了聲音,補充道,“也是阿醜。”
“石鶴是京城人氏?”秦婉眉頭緊擰,頗有些奇怪,“馥兒,你們年輕人的事情,為娘本不該多嘴。
可是,難道你忘了,我們為何要離開景州城麽?那姓石的公子,招惹了好多厲害的人物。咱們一家都是平頭老百姓,哪裏能和這樣的人再牽扯上關係。”
她的擔憂不無道理,雖然她未曾將雲穀的死,怪罪在葉玄鶴身上。但是,為了女兒的生命安全,這門婚事,她說什麽都不想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