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澤安城（2）
他一聲令下，紅衣黑領的男人們立刻分頭行動，身形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野草中。
“我們是來找人的，不宜打草驚蛇。先找個機會混過去再說。”陶嘉榮沉聲說。
雲馥心中也明白，現在軍中群龍無首，再加上上次被偷襲，至少有一半將士都已經受了傷。
如果這個時候兩軍戰事再起，他們必定處於劣勢。
泥土氣息竄入鼻腔，她皺了皺鼻子，卻是不敢亂動，隻能蹲在原地。
地上螞蟻整整齊齊的搬運著食物，就好像是一個王國的縮影。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派出去的人才陸陸續續回來。
“大人，帳篷約有三千頂，預估人數在三萬人以上。而且，跟咱們軍中一樣，十步一崗，百步一哨。”
雲馥心中冷笑，看守得這麽嚴密，該不會也擔心南平將士像他們一樣，反過來偷襲吧。
可想法才在心頭劃過，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她看向那個給他們探路的士兵：“你們的人去打探過其他兩座城池的情況麽，是否也像澤安城，戒備森嚴？”
“去尋找王爺的時候，也有勘察過。另外兩座城池，守衛並不是很嚴。”士兵一邊回憶，一邊回答道。
“這裏這麽嚴格，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們所在的這片草原，就是兩軍對峙的一條線。他們將軍力集中於此，也無可厚非。”陶嘉榮沉聲說。
青蔥玉指劃過生命頑強的野草，雲馥秀眉緊蹙：“不。我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戒備過頭了。”
明知道南平經此一戰，元氣大傷。
如果是她，縱然戒備，卻也不可能防備到十步一崗的地步。
陶嘉榮仔細想想，不由得重重點頭：“有道理。城外的情況就已經這麽嚴了，城裏隻怕是更加嚴謹。地圖拿來。”
他話一說完，下屬立刻將一張羊皮紙地圖交到了他手上。
羊皮紙地圖上四處都是縱橫交錯的線條，雲馥看了半天，總算是看出了一點門道。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在城東北的方向。”士兵指著羊皮地圖，粗糲的手指劃過大片區域，“就算要繞行，至少也要多走兩日的路程。”
而如果從澤安城裏直行，最多四五個時辰。
陶嘉榮眉心緊皺，幾乎能夾死一隻蒼蠅，他也麵露難色：“如果這樣的話，去那附近搜索，一來一回至少需要花五天的時間。”
太長了。
她等不起，葉玄鶴也等不起。
“哎，小五呢？”陶嘉榮抬頭打量著回來的人，突然問，“你們誰和小五在一起了？”
這幾個都是他帶出來的精英，以數字為代號。
他問的小五，雲馥依稀記得，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
那幾個黑衣赤領的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麵色一緊。
“吾等都是分頭行動，屬下記得，小五是往那個方向而去的。”一人指著往北而上的方向說，“難不成，小五遇到了麻煩?”
這幾人訓練有素，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麽特殊的事情，那麽歸隊的時間按說應該相差無幾的。
“大人，我們去找找吧。”那人說。
陶嘉榮正要點頭，忽然就看見遠處的草叢無風自動。
下一瞬間，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撥開草叢，架著一個胡子渣拉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那中年男人身上穿著粗布麻衣，個頭不高，每走一步，那臉上的肌肉就顫抖幾分，十分害怕。
“走，給我老實點兒！”小五拉著那中年人，半推半恐嚇的，總算將那人趕到了眾人麵前。
雲馥眉頭一擰：“他是？”
“大人，此人看樣子應該是澤安城內的居民。屬下剛剛眼瞧著此人竟然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出城門，想必已經投靠了北琉蠻夷。”
小五冷聲道，那中年男人一張臉漲的通紅：“俺沒有投靠他們，俺是南平人，俺可不是北琉國的人。”
他口音很重，，每個字都像是刻意咬重了說似的。
“還說沒有，如果你沒有叛國，那麽那些守城的北琉人為什麽直接將你放出來？”小五厲聲罵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小五！”陶嘉榮嗬斥道，“不要激動，先問清楚。老鄉，你是從澤安城裏出來的？”
中年人重重點頭：“俺是菜農，每天都要進城賣菜。要是不去賣菜，這城裏人莫得菜吃。”
“還說不是叛國，你是給那些北琉蠻子送菜的？”小五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領，氣得咬牙切齒。
那中年人一看回來的路上就沒少被他欺負，兩隻滿是繭子的粗糙大手緊張交纏在一起。
“你誤會了，俺是像平常那樣給城裏人賣菜，不是給他們送菜的！俺雖然是農民，但也有骨氣，怎麽能拿著俺辛辛苦苦種的菜，去給敵軍吃。”
陶嘉榮聲音一沉：“現在城裏是什麽情況，城裏還有百姓在？”
“有，當然有！那些能逃跑的，早就已經跑了。”中年人說，“俺家上有老下有小，跑不了，才留在這裏。
俺本以為，俺們肯定死定了。可是沒想到，那些北琉人沒有欺負俺們。
隻是不準逃走，如果私自逃離的話，就會死！俺一家老小都在城裏，俺要是逃走，他們就活不了了！”
“為什麽？”眾人一頭霧水。
“俺隻是個菜農，俺也不曉得。他們要求我們跟平時一樣過日子，誰要是不服，就是死路一條。
剛開始兩天，還有人想私自逃跑，也有一些英雄好漢想要刺殺大帥，可都失敗了。”中年人一五一十的說。
“真的像平常一樣，沒有強迫你們做其他事情嗎？”雲馥有些不可置信，這背後一定是有原因的。
“沒有啊，俺都種了三十多年的菜田了，就是讓俺去幹其他的事情，俺也做不成呐。”
中年人雙手一攤，眼神真誠，不像是騙人的樣子。更何況，這種事情也沒必要騙人。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那些北琉蠻子打進南平來，不就是想要搶地盤和錢財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