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結局

  “病人陷入昏迷,生命體征平穩,暫無生命危險,隻是胎兒心跳已經停止,恐怕需要引產。”


  病房裏,醫生皺著眉看向江行雲。


  他的身後還站著好大一幫子的人,各個身上都帶著傷痕,可這麽多人站在病房裏卻沒人敢出聲。


  醫生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將手術同意書重新遞給江行雲。


  江行雲看著那份同意書,卻緊張的不停的抖著手。


  怎麽也簽不下去手。


  這不僅是蘇七夕的孩子,更是自己的孩子啊。


  是他的親生骨肉。


  是他這輩子可能僅存的唯一血脈!

  江行雲眼眶通紅。


  他更害怕的是,如果這裏躺著的是蘇七。


  夕那麽這個孩子,便是她最後一根稻草。


  江行雲頭一次覺得自己是這麽的慫。


  “能不能,再等等?”


  嗓子幹澀到發不出聲音。


  可是江行雲還是費力的擠出這幾個字。


  喉頭像是被人用生鏽的刀片割過一樣,帶著一股鐵鏽味兒。


  “孩子已經死了,越早引產越是有好處,我建議是現在就做引產吧,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是……”


  江行雲還是有些舍不得。


  額頭上的青筋直露。


  手中的筆被他捏在手心中,因為用力過度,筆殼裂開,隻能抓住筆芯顫抖著在同意書上畫出自己的名字,可剛寫一個“江”。


  忽然檢測器發出嘀嘀的聲響。


  “等下,孩子似乎有心跳了,她活了!”


  站在旁邊一直觀看生命體征的小護士喊道。


  醫生也是一愣。


  轉頭看過去。


  那顯示屏上,有著胎心監測一欄迅速跳動起來。


  數字一點點回升,趨於正常。


  而這時……


  “老大!”


  “老大醒了!”


  江行雲驚喜的裂開嘴,走過去。


  床上的女人緩緩睜開眼,在適應了一段時間後,才發現自己是躺在了病房中,身邊還圍著不少的人。


  眼珠轉了一圈,掃過江行雲,落在了風花雪月幾人的臉上。


  “你們圍著我幹什麽?!”


  “你是……老大,還是……”風行小心翼翼的問道。


  可是那人卻冷眼看著他。


  幾乎是一個眼神,風花雪月四人就激動地跳了起來。


  “老大,你是老大!你真的是老大!”


  上官煙聽到醒過來的是夜九的時候也激動地跑了過來。


  隻有江行雲,在聽到是夜九的時候,心裏一咯噔。


  臉上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他想要笑。


  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空睜著眼眶。


  眼淚卻不自覺的往外流著。


  他木著手,摸向自己的胸口。


  卻感覺不到任何的跳動。


  “二哥?”


  “二當家?”


  秦岩和秦峭,還有楚月幾人都發現了江行雲的異常。


  男人顫抖著手緩緩舉起來。


  搖了搖。


  示意不用跟上來,而自己卻搖搖晃晃的走向門外。


  隻走了幾步,男人就跌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這個時候他才回過神。


  七七……


  沒了……


  這樣的結果他想過無數遍。


  從一開始遇到蘇七夕開始,他是被她身上奇特的能力所吸引。


  後來知道夜九的存在,在為了報仇,為了光複他們靈族的時候他希望過夜九留下來,為自己效力。


  他曾經覺得,這兩個人有什麽不一樣?

  明明就是一個人。


  他甚至一度以為自己對夜九的心疼,對夜九的欣賞那就是愛意。


  可是現在,當事實擺在麵前時候。


  他卻突然覺得,啊,沒了蘇七夕的世界,原來真的這樣沒有色彩的。


  原來那個人早就被他區分開了。


  原來沒有什麽所謂的愛上兩個人。


  他的愛情,從來都在一個人的身上。


  那個人現在死了。


  他的心也死了。


  江行雲覺得心髒揪著疼,疼到他情不自禁的倒在地上,蜷縮著身體,痛苦的皺著眉。


  對不起……


  七夕……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是我錯了。


  是我錯了。


  求求你,回來好不好?!


  對不起……


  “二哥怎麽了?”秦岩站在門口看著庭院中,蜷縮在一堆爛樹葉上的男人,有些擔心。


  秦峭擺了擺手:“現在最好不要去打擾二哥。”


  “可是他……”


  “讓他自己安靜會兒吧。”


  秦峭歎了口氣。


  秦岩也有些難受。


  “其實我還挺喜歡蘇七夕的。性格俏皮可愛。比那個冷冰冰的夜九好多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都不能改變。”


  他們都清楚。


  如果當時,出來的是蘇七夕,或許所有人都得在那兒陪葬。


  “師父。”


  裴玉和一行人出來的時候恰好遇上秦峭。


  “嗯?”


  “師父,我要回暗夜了,我回去待幾個月,然後就來找你啊。我還有很多問題要請教你。”裴玉拉著秦峭說著話,一邊說,一邊拉著秦峭走開。


  而其他的人也識趣的讓開路。


  最後整個回廊,隻剩下盛妍還有秦岩。


  誰都知道這是在幹什麽。


  秦岩看了眼麵前的女人。


  目光忽然冰冷,轉頭就走。


  心被傷過一次,他可沒有興趣傷第二次。


  可是——


  “等下。”


  身後的女人忽然開口道。


  秦岩頓住腳步,手插在兜裏,不屑的轉頭看她。


  “幹嘛?”


  “聽說你要結婚了?”


  秦岩聽到盛妍的話,還有些意外,也有些激動,意外這個女人還關心他,激動這個女人的語氣似乎並不是很好,這是不是後悔了,吃醋了?

  哼,吃醋了,小爺現在也不會立馬投奔你的懷抱的!


  臭女人!

  秦岩正了正臉,擺出一副得意的樣子:“是啊。要結婚了,門當戶對,那人幹幹淨淨,還是個處兒,長得好看,身材也好,對我還熱情,一天三頓的親自送飯送水果。這麽好的女人,沒道理不娶。”


  盛妍:“……”


  “哦,那就恭喜了。”


  秦岩:“……”


  蹭的一下就炸毛了。


  “你就不擔心?”


  “我為什麽要擔心?!”盛妍反問。


  秦岩氣得要死。


  這個該死的女人。


  原以為她還會吃醋還會難過,可是這副事不關己的態度是什麽!

  他秦岩真的是腦子進水了,才會想要回頭!


  “好!那一個月後請你來參加我的婚禮!請帖我會發給你的!再見!”


  “哦。”


  盛妍點頭。


  秦岩更是被氣得七竅生煙,連最後一點希望都被這個狠心的女人給掐滅。


  氣得轉身就走。


  盛妍看著麵前負氣離開的男人,聳聳肩。


  爾後,其他的人重新走了回來。


  裴玉歎道:“妍姐,你幹嘛非得這麽吊著他呀,我現在開始也有些同情秦岩了。”


  誰知盛妍,挑了挑眉:“省得他漲脾氣。”


  ……


  一個月後。


  秦王兩家婚禮。


  暗夜和雲翳會都被邀請出席。


  暗夜的人跟在“夜九”的身後,小心翼翼的護著她的肚子,出現在婚禮的右側席位上,這裏是新娘娘家的專屬席位。


  而雲翳會的人則是出現在婚禮的左側席位上,這是新郎婆家的席位。


  為首坐著的兩人,一個是暗夜的老大,一個是雲翳會的老大。


  一個神清氣爽,一身紅色長裙加身,挺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梳著低馬尾,臉上沒有半點妝容。


  而另一個,胡子拉渣,身形消瘦,目光渾濁,了無生氣。


  “七夕,你真的不打算坦白嗎?”


  站起身準備離開的盛妍,臨走前戳了戳蘇七夕的肩膀。


  很快就被風花雪月四人給阻止了。


  “不要戳她的肩膀,這樣容易滑胎。”


  盛妍:“……”


  自從蘇七夕坦白,她不是夜九,隻是擁有了夜九所有的記憶,她以後會以夜九的身份活下去,替夜九而活,替夜九護衛暗夜的平安。


  而原本的夜九靈魂很可能在無顏的針法之下,已經開始和蘇七夕肚裏的孩子肉體相融合的時候。


  整個暗夜就變得人人都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蘇七夕肚裏的孩子,也就是未來他們老大——夜九。


  不準吃冷的,不準穿高跟,不準穿少了,注意保暖。


  反正條條框框多到一千多條。


  蘇七夕也小心翼翼的護著孩子,所以沒有任何反抗。


  隻是盛妍可真的看不下去了。


  就算是為了孩子的平安出世。


  可是萬一那不是夜九,隻是她的孩子呢?

  孩子畢竟也是要爸爸的。


  更何況江行雲也是孩子的爸爸。


  而且據傳江行雲以為死的是蘇七夕,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好好地吃飯,終日以酒麻痹自己,已經不知道進醫院多少回了。


  就這樣,蘇七夕都忍心的下去?


  他們曾經也以為江行雲或許對蘇七夕對夜九都有感情,可是現在這副模樣,傻子都看得出來,江行雲究竟喜歡的是誰。


  “我覺得你真的沒必要再考驗了,我明白你心裏有氣。但是,自己深愛的人離開,這種痛苦,體會過一次,就知道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中似乎已經平靜。


  可是曾經的傷痕似乎也烙印在了眼底。


  蘇七夕有些動容,擰著眉,低頭:“再說吧。你不是還要幹大事嗎?快去吧。”


  蘇七夕笑著看她。


  盛妍也抿了抿唇,點點頭。


  “那你自己把握,我先去了。”


  “OK。”


  蘇七夕比了一個手勢,看向江行雲。


  而這時,男人也看了過來。


  從衣服口袋中掏出一個什麽東西,走了過來。


  近距離看之下,蘇七夕才發現,江行雲真的比之前老了很多,滄桑了很多。


  再也不複當年的極品顏值。


  江行雲看蘇七夕的眼神沒有任何的溫度。


  沒有憐惜,沒有愛意,更沒有光彩。


  “這份文件你收好。蘇七夕是我的妻子,可是你不是。”


  他將離婚證遞給了蘇七夕。


  盯著上麵女人的照片看了好久,眼神閃過令人看一眼都覺得難受到堵得慌的哀傷。


  隨即像是逃避什麽似的,迅速往回走。


  “等等。”


  蘇七夕抓著離婚證。


  那上麵女人的照片還是自己當初結婚時候照的。


  她還記得江行雲說過,不結婚就沉海。


  想起以前,嘴角不禁上揚。


  “你在想著蘇七夕?”


  江行雲文言文,腳步一頓。


  連頭都不敢回。


  “這和你沒關係。”


  嗓音像是枯樹枝。


  吱啞難聽。


  其實這一個月來,蘇七夕回來過,她見過因為她的離去而難受的終日掩麵而泣的秦楠。見過鬱鬱寡歡的老爺子。見過整個江家都死氣沉沉的模樣。


  也通過倩姨發來的照片見過這個男人的各種樣子。


  有這個男人倒在樹林裏,她建造的那塊石碑前。


  有他拿著空酒瓶在黑夜裏站在立交橋往下看的樣子。


  有他對著她的照片哭得泣不成聲。


  有他窩在房間裏,一個星期都不出門的狼狽模樣。


  蘇七夕忽然覺得,這種懲罰已經夠了。


  整整一個月,她已經不知道究竟是在懲罰江行雲還是在懲罰自己。


  “喂,江老二。跟我離婚,你是想被灌水泥,沉海嗎?”


  女人的聲音忽然響起來。


  男人拖遝的步伐驟然停住。


  猛地回頭。


  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揚起笑容的小女人。


  刹那間,江行雲想起一句話。


  你若盛開,清風自來。


  他的世界在這一瞬間忽然就有了光彩。


  而這時候紅毯盡頭,揭開新娘麵紗的秦岩卻尖叫一聲。


  “盛妍!怎麽會是你!”


  “老娘來劫個婚,你不樂意?”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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