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盈滿,皆由我修 第四十七章 整衣冠
周桓麵露驚色,立即回身衝那白衣望去。
視野中,是那三柄飛劍要先道士一步,已飛刺於鼓起波動的白衣之上。
本以為會是血濺當場、最次也是衣棉撕裂之景;卻沒料到,映入眼簾的,卻隻有那劍身寒芒搖曳之象——那三柄僅僅隻是劍鋒觸及白衣的飛劍,竟是寸步不得進,亦是寸步不得退,懸於半空之中,止不住地顫抖劍身,發出‘嗡嗡-’聲響。
側臉望去,那駕馭著這三柄飛劍的三名藍冠道士,無一不是幅大吃一驚模樣。
非是因為念中飛劍如陷入泥沼,進退都不得;卻是因為轉瞬間,那三柄飛劍竟是於空中驟然折了個一百八十度大彎,絲毫不顧道士們所念,直接撞向那淩空十五劍,‘當當當-’三聲,竟是與其中三柄玉石俱焚,一同化為了鐵屑。
不等眾道士怛然失色,方才兩名緊跟於飛劍之後的道士已是步至白衣身旁,來不及細想,一齊遞出手中劍,衝其肩上斬去。
隻聽一聲巨響。
劍斷。
地裂。
肩無塵。
兩名道士隻覺胸前被猛推一掌,一股異樣氣息侵入中丹田,阻塞了本在急速流轉的內息,頓感胸中沉悶、上氣不接下氣。二人愈是想喘息、愈是難得一息;愈是難得一息、愈是想喘息……如此循環往複,隻消片刻,二人就如被打碎七寸的遊蛇般,渾身癱軟在了地上,沒了生息。而此情此景,在不知其中緣故的旁觀者看來,變成了‘先是道士遞劍,緊接著就劍碎倒地,而白衣卻動都未動’的滑稽模樣,活像是一出自導自演的台上戲。
三十六天罡陣中,無一人不瞠目。
而那站於陣外的陰陽袍少年,也是驚愕萬分。方才,自飛劍陡然折返,到兩名道士莫名倒地,一切都隻是彈指。而在彈指間,就能使出這般威力的功法,豈不是……
周桓側身看向身旁女子,問道:“姐,這整衣冠究竟是什麽招數?”
年輕女子微微抿唇,歎道:“它,可是這天下第一的護身法。”
少年一驚,道:“天下第一?!比那金鍾罩鐵布衫還高?!”
“高到不知道哪裏去了。”女子輕歎一聲,側臉道:“周桓,你知曉在奇門中氣息有內外之別,而在我們周家,又能看出內外息迥異之處,並加以利用的吧?”
少年自然點了點頭。
女子回
首,望向那陣中白衣,握拳沉聲道:“這整衣冠,簡而言之,就是將內息凝練於衣冠之中的禦敵之法。”
周桓一愣,立即道:“等等,姐,將內息凝練於衣冠?不是因為內息在體內它才被稱為內息的嗎?若是到了身外,又怎能稱之為內息呢?”
女子搖頭,輕聲道:“是,也不全是。”
“在尋常奇門,玄師口中所說的內息外息確實是以身內外為界的氣息——但在我們周家並非如此。這是因為我們能看出內外息迥異之處,所以姐姐我口中的內息,非是指體內之息,而是指有著內息屬性的氣。”女子淡淡道:“此刻那王滿修身上白衣中的氣息,若以內息為‘陰’外息為‘陽’來做比喻的話,則無疑是有‘陰’這一屬性的氣息。”
周桓稍稍一怔,如醍醐灌頂道:“陰陽融合,而奇門中大多數功法又都是以外息殺敵……這豈不是!!”
“正是此理。”
陰陽袍女子緩緩頷首。
周桓前踏一步,看著那陣中白衣,麵露激動:“可是姐,你剛才不是說這功法是我們周家的……”
“這個姐姐也不清楚了。”
陰陽袍女子輕歎口氣,搖了搖頭。
自她出生後的一十六年間,她讀了許多書,讀了許多與周家、與奇門有關的書。書中說,周家乃是八百年前真龍建立時就已存在於世的奇門大家;書中說,陰陽八卦乃是周家所創,這孟嶽城也是當初周家子弟率先所建;書中還說,周家有飛升成仙之人,名喚周公。
可書中沒說,這整衣冠為何會失傳於真龍時期;書中也沒說,為什麽一百三十年大夢之前的家族曆史隻存隻言片語;書中更沒說,眼前這能使出周家功法的萍水白衣,究竟是何人物。
年輕女子微微抿唇,快步走至地上八卦中二陰一陽的震位,衝那陰陽袍公子使了個神色。
另一邊,身在三十六天罡陣中的王滿修微微側身來,瞥了眼地上那翻了白眼的二人,輕撫身上白衣、抬眼掃向依舊圍在自己身周的眾道士,淡淡道:“你們若是還不想死的話,現在退下還不完。”
眾道士互視一眼,沒有出聲。
他們隻是深深吸了口氣。
便見空中十二柄飛劍,與陣中內、中二圓所有道士,皆是盡數朝著白衣直衝而來。
他們的臉上,有著臨行壯士的視死如歸。
這不是王滿修第一次看見這般神色了。
而王滿修也向來不喜歡這般神色。
盡管他知道,眼前這些打扮似道士模樣的男女,實際是這奇門周家的末席客卿,是人們口中所言的‘死士’,是本就該視死如歸的人物。
但王滿修就是不喜歡。
“愚蠢。”
他鎖眉低沉一聲。
身上白衣急拂而起。
遠遠望去,先是十數襲藍衣群擁而上,緊接著又三三兩兩退撞在一起,複而朝後飛彈,連帶著最外圈的馭劍道士,一同摔滾出了陰陽圓盤。他們中,有運氣好些的,僅僅隻是被飛來的同伴給撞倒,跌下了圓盤,隻得了些許擦傷而已;運氣稍次一些的,撞上了暴起的白衣,身形飛得更遠,直接從大宅一樓敞開的窗戶中摔了進去,扭傷骨折必不可少;運氣最次的,則是不僅被暴起的白衣所推飛,更是不小心被自己人手裏的鐵劍亦或是空中飛劍所割傷刺傷,雖不至於傷及性命,但也是要臥床好些日子了。
隻覺一陣狂風席卷,三十六襲白衣與十八柄飛劍不是碎成鐵屑,就是躺倒在了青草泥地之上。能輕鬆困住尋常大小十人敵、甚至一些百人敵的三十六天罡陣,全然已是沒了影子。
不過,死士無愧於‘死士’之名。
即便已是手骨折裂、氣息紊亂,但也要掙紮著仗劍起身,重新爬上陰陽圓盤、
“夠了。”
是清冷的男聲。
所有的藍衣道士都應聲鬆開了手中劍。
白衣側身,望向那站在三陽乾位的陰陽袍公子。
公子邁出步伐,信步至離白衣十步之距,雙手抱拳,衝其淡淡道:“讓閣下見笑了。”
王滿修轉過身來,抬起手中鐵劍,微微皺眉道:“你指什麽?”
陰陽袍公子張開右臂於身側,輕言一聲‘來’。
便見一柄利劍自那草地上飛來,穩穩地落於其手中。
“不過,我也本無意就靠這三十六天罡陣殺死閣下。”陰陽袍公子輕甩手中利劍,以劍鋒指向白衣,淡淡道:“如今,這周家大宅中,能殺死你王滿修的,也就隻有我了。”
白衣眯起眼,唇角稍揚,問道:“那現在,公子能告訴我你的名諱了吧?”
陰陽袍公子微微沉眉,身子稍稍前俯,右腿向前虛踏半步。
“七雄,周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