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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迫在眉睫

  大約三周前,他們一行九人執刀提槍,相聚於了凝林山頂。


  在那裏,天下第一的扶家家主輕抬二指,將九縷無色真氣注入了他們的眉宇腦海間。


  這些真氣,是王滿修的身中奇息,是他們要殺之人的身中奇息。


  而有了這縷奇息在身中,想來就算是全然不知王滿修的外貌,也能準確無誤地將其殺之而後快了

  在這個飛鴿傳信、車馬走驛、各家捕快還倚靠著畫紙抓人的年代,奇門間能有如此別具一格的尋人之法,也是無疑在某種意義上,濃烈了奇門裏的血雨腥風。


  但這天下間,就沒有萬無一失的法子。


  沒有,無懈可擊的術法。


  就比如說這以奇息尋人的奇門法。


  就在他們一行九人自凝林山下,結伴行至西域真煌城郊附近時,一點璀璨無比的奇光閃現在了他們或大或小、或圓或方的瞳仁之中。


  他們一下子便憑借這眉宇間氣息的尋到了王滿修。


  尋到了,成百上千個王滿修。


  是眾人霎時驚愕,瞠目結舌。


  就覺這諾大真煌城內,竟是人人身中都藏著幾縷的王滿修的奇門氣息,竟是人人都有正是王滿修的可能!

  縱使是境界高深如衛煉、見多識廣若荀葉,眼見此景時,也是情不自禁地蹙了蹙眉梢。


  雖說,雖說在此行出發之前,在那高台上的扶流輕描淡寫地道了句‘他現在多半在真煌,在鴆家那兒’時,他們心中就已有所準備,覺得這鴆家聖人不插手是不可能了……卻是怎麽想也想不到,這鴆家晚香為了保全王滿修,竟是施展了如此駭人手段,活生生地讓整個真煌城中的百姓都成了王滿修!


  且看街上這些動作尋常的真煌人家,多半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中已然被注入了奇息一縷,成了王滿修的稻草人哩!


  但這畢竟是真煌城,是有奇門三聖之一坐鎮的西域大城之一。


  雖說他們這一行九人若真要撒開手,在這真煌城大鬧一場的話……能不能殺死鴆晚香雖還是不好說,但想來多少,也能拉這一城百姓與自己陪葬了。


  但他們是殺人刀,不是宰豬刀。


  在衛煉的帶領下,他們一行九人盛氣淩人地步入了真煌城中,在街旁人家的驚懼眼神中堂堂正正地環顧了真煌城一圈,看出了這滿城風雲不過是鴆家施展的障眼之法,真正的王滿修早已啟程往更西南的回廊離去了。


  一行九人便也不再躊躇,又與街旁人家的驚懼眼神中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南門,與不敢抬首城門衛卒打了個照麵。


  離去時,衛煉還有意無意地緩緩抬首,打量了眼真煌城中那座不大起眼的老宅院,與幽居於紫霧中的鴆晚香隔著磚牆銅門相視了一眸。


  他大約是明白為何這鴆晚香做了這麽大的排場,卻眼看他們識破,還是不親自上場,將他們九個扼殺於這真煌城中的原因了——想來是與那明明已是天下第一,卻仍不親自出手、將王滿修殺之而後快的扶流差不大多了。


  不過縱使他們看破了鴆家在真煌城中的布局,衛煉一行人卻還是沒能在三周之內尋到王滿修的身影。


  隻因,這鴆家居然在真煌城外也布了局。


  眾人就覺每往西南步行不過四五裏,就有眸中奇光閃爍,是源源不斷地有數縷王滿修的奇息正流轉於街上戴笠遮麵的行人身中,又或是不遠處村落人家的籬笆之後……


  也是於這時,眾人才後悔若知如此,早該是去問扶家家主那拿一張王滿修的畫像了。


  可事已至此,也就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於是,九人在七雄之首衛煉的安排下分為了若幹組,約好自不同方位走向回廊,再在如今此地會首,隻為了不錯過路上哪怕一絲一縷的蛛絲馬跡,不放過哪怕有一丁點可能成為王滿修之人。


  是的,一個不放過。


  與真煌城中不同。


  是當見者即殺。


  方好以除後患。


  ……


  然後,三周過。


  原本數百縷遊蕩在西域大地上的白衣奇息,如今就隻剩下了不過區區五縷,瑟瑟發抖地藏於了這密林洞穴遍布的回廊之地裏。


  於是,他回身抬眸,淡淡開口。


  “自東向南五縷奇息,便應由我們九人當分為五組。”


  “鸞家姐弟與蠍子,兩位軍武來客,荀葉與楚狂,為三組。”


  就見氣魄驚人的衛煉緩緩自東方日出前走向眾人,微垂眉梢,掃視了眾人一圈,說道:“我與法生,為兩組。”


  法生,是那閉目僧人的名號……或者至少,是衛煉所認為的僧人名號。


  話音未落,立於一旁的漆衣鸞真微微挑了挑眉頭,有些詫異地打量了這僧人一眼,似在有些疑惑為何衛煉會讓其獨自一人為組的緣故——想來也是,若說衛煉自己一人一組,是斷然有自信可以以一己之力敵過王滿修、與不知有多少與其同行的家夥的話……這閉目僧人,又憑啥好獨自為伍?


  鸞真不認識這閉目僧人。


  卻是不知為何,在他好奇瞥了這僧人平靜的容貌片刻後,忽有一股惡寒油然而生於其背脊之上,令其直打一哆嗦,趕緊鎖了鎖眉頭,移開了視線。


  “行。”


  玉樹臨風的荀葉提著槍,側眉瞥了眼身旁微弓著身子的楚狂,淡淡揚了揚唇角,答道:“在下並無異議。”


  而一旁來自軍武的公輸盤與方文忠,是一個抱著木盒、撫了撫自己斑白的胡須,一個倚著陌刀、微微頷了頷首,想來都沒什麽要說的了。


  衛煉微側過身,再用眸光望向了鸞真身前的鸞墨——後者作為此行九人中唯一的一位女傑,倒也是爽利的很,擺手做了個沒問題的姿態。


  一旁的僧人與蠍子倒是一個閉目合十不言、一個罩袍遮麵垂首不答,既不道是、也不道否,也不知是在思索些什麽了。


  “走了。”


  看來。


  衛煉也不在乎他們在思索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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