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盼君知我意(二)
顧寄樹自然是看到了江之的朋友圈,點讚是少不了,卻不知道說什麽。突然間又想到了什麽,眼裏閃著爍爍星光,嘴角猶如彎月,笑得如沐春風。
又是工作日,江之到了辦公室意外的沒看到顧寄樹。她沒多想,隻是繼續處理素材。
倒是齊建飛跑上來找顧寄樹的時候,高軒才和他們提了一句老板最近可能不會到公司來。
齊建飛也不多問,轉頭就找江之聊起了墨園的事。
“之前說的做的差不多了,你素材找的怎麽樣?”
“還行,大概的點都定好了。就等這幾天的雪了,等雪景拍完了差不多就可以了。”江之說著把電腦轉向他們。
看了電腦上的素材圖,他們對此還算比較滿意。
齊建飛看了手機的提示,“看天氣預報大概後天會下雪,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吧。你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
江之點點頭,再同意不過。
有些時候拍攝就是要搶那麽點時機,錯過了,就再也遇不到。多些人,也多些助力,何況他們也不是完全不懂。
等出了辦公室,高軒和齊建飛才忍不住偷偷八卦起來。
齊建飛瞥了眼辦公室,問高軒:“老顧怎麽回事?好端端的都不來公司了,他們兩發生了什麽事?”
高軒一臉義憤填膺的說,“老板早上也就隻給我打電話說最近他有些安排要做,公司的事要各自把自己的事處理好,誰都不要打擾他,然後他就把所有的工作都丟給了我們。”
“這是要悶聲放大招?你猜老顧是不是對江之有意思又不敢表白?”
“我覺得老板不知道怎麽追女孩子可能性還更大一點。”
“你說我們要不要給他支個招?”
“我看行。”
兩人對視,笑得一臉奸邪。
一飛衝天:@老顧,幹嘛呢?不見人影?
言午許:可能在躲著想怎麽追妹子。
謝忱:我就想到前不久剛回河霖辦事,當天他就心急火燎的趕回去了。
SHU:……
SHU:正好,想到個事,需要你們都幫個忙。來江城一趟細說,最好今晚就來。
…….
晚上,顧寄樹家裏。
四個男人坐在一起,畫麵賞心悅目。
他們認識這麽久,很多時候不用多說,一句話就夠。今天顧寄樹叫他們來,自然是隨叫隨到。
謝忱做的是材料行業,許睦是做醫療,齊建飛雖然是在顧寄樹公司做宣傳,但大家都知道他一直以來就是顧寄樹的小跟班,自然是顧寄樹走哪,他就跟到哪。
他們其實都是在河霖發展,自從顧寄樹把雲鏡搬到江城的時候,他們也把公司的重點項目慢慢在像江城轉移。江城發展很快,於公於私,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之前也問過顧寄樹怎麽想到要來江城,當時他是怎麽說的?
有一個人,在江城。
誰?
顧寄樹沉默了很久才輕輕吐出兩個字:“江之”。
他們今天見到顧寄樹的時候,有點被驚到。
眼底的烏青,新冒出來的胡茬,他們有多久沒見過這樣的顧寄樹?以前他公司才創辦的時候這狀態才常見,後來事情越來越順,這種疲懶邋遢的樣子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
“你怎麽搞的這麽頹廢?”
顧寄樹摸了摸自己的臉,“很頹廢?”
他收到了三個男人的白眼。
“你不照個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麽樣。”
“熬了個通宵,沒事。”
“說吧,叫我們過來,是為了什麽?”
“我找到她了。”
“誰?”
“江之。”
“老齊上次說了,所以呢?”
“你們知道我就是為了她來的江城。”
他們這才想起來,江之就是他當初來那個理由,難怪之前總覺得名字有點熟悉。
顧寄樹從書房拿出兩份設計圖,“我剛畫出來的,需要你們幫忙。”
他把圖紙往桌上一放,推到三人麵前。
不是別的,一張是墨園的,一張是一個房子的裝修設計稿。
齊建飛一眼就看出其中一張是墨園的圖,畫的是一個重新加了燈光秀的布置的設計。他不解,都這時候了,為什麽還要重新布置。
他指著墨園的圖紙,“你這是忙了一個周末就是要搞重新搞燈光設計?”不可置信的看著顧寄樹。
他不得不佩服,短短兩天就出了兩套圖。
顧寄樹倒是氣定神閑,不緊不慢的對他說,“是,還有兩天時間,我想在下雪前布置好。”
“哥,你還知道隻有兩天啊,墨園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我才讓你們都過來幫忙。”
齊建飛是無話可說,倒在沙發上翻白眼。
謝忱和許睦又指著另外一張,“那這個房子呢?”
“準備重新裝修。”
“婚房?可以的啊,動作這麽迅速?”
“不是,預備著。我還沒和她在一起。”
“還沒在一起,你就想到結婚,你想的可真遠。這麽有把握?”
“沒有。”
……
“我說你就這背地裏做這麽多江之她知道嗎?”
“會有知道的時候。”
“要是人家根本不喜歡你呢?”
不喜歡?是了,顧寄樹壓根沒往這個方向想過。
如果江之不喜歡他會怎麽樣?他大概會覺得失去了所有的精神寄托,但是,她要是不喜歡,他想為她做的,還是會做。
“要不給你支幾招?教你怎麽撩妹?”
“算了吧,你那些套路沒用。”
有人要壓榨兄弟的勞動價值,那還能怎麽辦,拚人脈,拚錢的時候到了唄。墨園那麽大的工程量不說材料,走線一係列的布置,要不是他們還真有認識人搞這塊,想要兩天內弄出來,那簡直是做夢。
也虧得顧寄樹能在這麽短的時間把設計圖弄出來。
一桌酒菜,都是高軒叫人準備好了送過來的。
十幾年,喜歡一個人能從少年到青年,跨越了已度過人生一半的時間。有多少人的念念不忘,終究成了回憶殤,有多少傾慕景仰,都化作談笑過往。
顧寄樹的喜歡,太過綿長。以前他們都以為他性冷淡,以他的性子喜歡一個人是多麽難以想象。直到他說了江之這個名字,還為她來了江城。他們就知道,他是陷進去了,還是陷到了一個什麽都未可知的情感裏。
他們有時候會覺得不值,可是他們都知道他是從來不會輕易放棄。
現在這個讓他陷進去的人,終於來到了他的麵前,他想做的事,他們幫他一把又如何。
男人的飯桌上,少不了酒,也許是喝了酒,大家話才說的更加毫無顧忌。可這次,顧寄樹給他們倒了酒之後,並沒有給自己也倒一杯。
謝忱看著顧寄樹麵前的空杯不解,“怎麽?戒酒?”
顧寄樹想到那天江之說要他少喝酒,他記在了心上。為了自己,也為了她的關心。雖然這句關心,當時隻是一句客套。
他燦然一笑,“她說要我少喝酒。”
“真愛啊,這才哪到哪,說什麽你都聽。”
顧寄樹挑眉看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你問布置那麽大麵積的燈光需要多久?十天半月?如果你隻有兩天,那麽你就會知道錢能解決大部分問題。
周三的晚上,江城的雪如約而至。
江之和齊建飛的團隊帶著設備,整整守候了一天,雪景算是很順利的拍完了。下午,江之準備收工,齊建飛突然說要拍夜景。
“夜景?”江之正在收拾東西,停了下來。
“恩,今晚會做亮燈測試。”他搞得神秘兮兮的。
江之回想了一下自己已經拍過哪些素材,“之前我已經拍過一些了,沒必要了吧?這麽冷的天。”
“換了新的燈光秀,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冬季天黑的早,7點就已經全黑。
道路邊暖黃的燈一盞盞亮起,近的遠的,齊建飛讓她跟上燈光的步伐向前走。蜿蜒的小路如通往天際的銀河,遠處的燈盞猶如星辰點綴天空。走到一處小廣場,那裏是做的彎曲的溪流狀的景,順著溪流,流向前方的竹林。稍早些,她就感歎過,曲水流觴之境。此時燈光映在水麵,她才借著倒影看清這一方方水中的燈,仿若懸浮於空。風一來,波光粼粼,打碎了這方平靜祥和。
雪,還在下。伴著雪花一片片落在樹上,風一吹,葉一動,小小的燈在樹枝間一閃一閃,是各色的花形。投影的效果很好,每種植物上都慢慢開出自己的花影,紅色的鳳凰花,白色的玉蘭花,粉嫩的櫻花。一朵朵盛開,花隨風動,落下。站在樹下,像是感受了一場花雨。
她走到溪水盡頭的亭子,那個透明的亭,像是冰雕,被點點燈光點亮,在夜裏,如同夢幻的空中樓閣。
等她舍得把目光從取景器移開,才注意到身後站了個人。
顧寄樹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走到她身邊。
“好看嗎?”
燈光下的這個人,四天沒見,也沒有聯係。她突然發現自己內心是盼望著他的出現。
他站在樹下,花雨墜到他臉頰,落到他身上。還是藏青色的大衣,裏麵露出白色的襯衣領,樹的後麵,是一堵白牆。白牆上有一束燈光照過去,周圍是幽深的藍。他正好站在燈光裏,眉目如畫。
江之心裏覺得,此情此景,此人,都甚是勾人心神。
“好看,”江之把視線從他身上挪開,又看景。“什麽時候做的?”
“就這兩天。”他也去看那些景,“臨時想到的。”
隔得近了,手邊是她溫熱的氣息,想和她更近一點。
他抬手的一瞬間,她似有感知的回了頭。
“我以為是花瓣掉到你頭發上,想給你弄下來。”收回手,“不過,看來是我看錯了,誤把燈光當成了真花。”
他的眼神太虛,看不清真實的情緒。
“恩。”江之低低的應了一聲。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站著,不知道過了多久。
顧寄樹淡淡的開口說:“今天是我生日。”
江之這才又回頭看他,今天他生日嗎?他以前是什麽時候過生日的?她想不起來。她的記憶大概是被狗吃了,零零碎碎。
她幹巴巴的說:“生日快樂,不好意思,之前不記得了,沒準備什麽給你。”
他低頭看著她,似乎在想什麽。以前齊建飛他們幾個都會陪他一起,這回知道今天他要弄這些,自覺地說不打擾他,隻是讓人送了個大蛋糕去他家。
許睦還特意說,希望你能成功套路到妹子來陪你吃蛋糕。
“陪我吃蛋糕吧,齊建飛他們送了我一個蛋糕在家。”
“去你家?他們不陪你過生日嗎?”江之有些猶豫,這麽晚了去他家是不是不太方便。
“他們都有別的安排了,今天隻有我一個人。”顧寄樹說的很無奈。
江之動搖了,他生日她不想讓他一個人孤零零。
“不可以嗎?”他在看她,他的聲音滿滿都是失落感。
“好吧。”許是他的眼神太讓人不忍心。
但是她又清晰的知道她其實也並未覺得為難,甚至隱約有些覺得愉快,不想那麽多,放縱自己也想邁出的心。
就這一次,就這一小步,讓她也嚐嚐甜蜜的滋味。
她的回答,點亮了他心中的星火。眼眸中的亮起的光,如璀璨明珠,也照亮了她的心。
“拍完了嗎?現在可不可以回去了?”
“恩。”
江之收好相機,背到肩上。顧寄樹伸過手,把相機包拿過來,自然的背起來。
“走吧。”看著江之不動,他停下邁出去的腳步,側過身等她跟上。
她還停留在剛才他接過她的包隨手背上的愕然裏。他做的太自然,好像他已經為她做了千百次。
回了神,走到他身邊。並肩前行,不知道是誰偷偷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身後的影子慢慢重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