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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赴月共枕眠(一)

  眼看外麵氣溫越來約高,五一臨近,這個季節非常適合拿著相機出門。


  顧寄樹最近一直在被父母催著帶江之回家一趟,他琢磨了很久就是沒開的了口。


  “五一你忙不忙?休假嗎?”


  江之想著天氣正好,溫度適宜,風景也最佳,想出門的心蠢蠢欲動。一上車就逮著顧寄樹問。


  “放假,你有沒有什麽安排?”顧寄樹本就在想找什麽借口,這回倒是她自己把理由送上門來了。


  “安排倒是沒有,就是特別想出門拍點什麽東西。”


  “那,要不跟我回一趟河霖?”


  機會難得,他脫口而出,她先開口說要出去,那正好借機帶她回去一趟。


  “回河霖?河霖最近有需要攝影的項目了嗎?”


  “是,不過是個小項目,一天就夠了,其餘的時間我們可以到處玩玩。你也很久沒回去過了吧。”他說的有些心虛,這個所謂的項目隻是他隨口胡謅的。


  “那行啊,就回河霖好了。”


  河霖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呢?她有些期待。


  五一前最後一個工作日,下班之後顧寄樹早就開著車在江之公司樓下等著,行李也是一早就收拾妥當。等她一下班就直接帶著她去了機場,飛往河霖。


  他這幾天沒想別的,就是努力搜刮了一圈才終於在謝忱那邊找到了一個小別墅可以用來拍攝,這才勉強能把之前隨口找的理由補上。


  “這別墅我買了兩套,連在一起,要不分你一套。”謝忱在知道顧寄樹為什麽要拍別墅的時候狠狠的嘲笑了一通,不過正好他手上剛買了兩套別墅,前不久才辦下地。


  “行,賬報給我,直接過戶。”


  顧寄樹也不客套,對他們來說房子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投資。謝忱既然會連買兩套,也就是說這地應該很不錯。他能開口說分他一套,也是因為他們房產足夠多,並不缺這點。


  悅知禾府這套別墅地段靠近郊區,不過離他家有點遠。早前和爺爺奶奶一起住的房子早已閑置,他們上了年紀不愛熱鬧,偏愛郊野,又愛折騰著種點瓜果蔬菜,於是一家人搬到了郊外。兩老不愛和小輩一起住,他父母又不放心,於是買了連著的兩棟。住得近,又不算住在一起,算是滿足了大家的一致需求。家裏院子夠大,爺爺奶奶便把所有綠化都慢慢開墾出來做了菜園和花圃。父母的院子倒是給他練手重新做了設計。


  不過今天,他肯定是不會直接帶她回家。


  下了飛機已經深夜,顧寄樹早已安排了人過來接。


  上車之後,直接開往了悅知禾府。


  江之在飛機上睡了一會,此時精神十足。從下飛機開始她都在仔細看周圍的環境。這麽多年沒回,河霖變化很大,途徑的地方她依稀有印象,卻也不敢認。


  以前那個普通的小城市,如今也是深夜都是車水馬龍。車子開過鬧市,漸漸的路上也安靜了許多,隻餘高聳的路燈照耀著馬路,一路往前最後進了一個別墅區。


  這裏是哪?她倒是從來不知道河霖還有這麽個地方。可能是新開發的吧?

  夜裏別墅區很安靜,除了入口處的門崗,一點人跡都難瞧見。


  建築和綠化看起來都很新,應該也是剛建成不久,入住的人並不多。


  她很意外,問顧寄樹:“這是去哪?不會是回你家吧。”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江之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嗯,”顧寄樹故意沉默了一會,才拖著鼻音回,“是啊,回河霖不回我家,難道還能讓你住酒店不成?”


  江之被他這個回答嚇到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壓根就沒想到要回他家,要是他家人在,她可怎麽辦。


  她快速打量了一下自己,在公司忙了一天,又在飛機上睡了一覺,衣服都是皺巴巴,臉上不用看也知道早已滿麵油光,還好今天用的粉底屬於越油越美麗那種,但也好不到哪去啊,隻是沒脫妝而已啊。


  她內心都要暴走了,難道就要給他家人這麽邋遢的第一印象嗎。


  江之嗔怪的看著顧寄樹,抿著嘴,不說話,顧寄樹卻很好的捕捉到了她的意思。


  他握住她的手,“放心,不是和父母住的家,是我自己單獨的住處。”他點了點她的腦袋,“你腦袋裏想的那些不會發生,我要是帶你回家一定會和你提前說的,不會讓你毫無準備的麵對我的家人。”


  “哦。”聽到這個解釋,江之心裏緊繃的弦瞬間放鬆了下來。


  顧寄樹見她如此反應,也隻好打消了自己暗戳戳想帶她見父母的想法。等車子開進別墅,司機幫忙放下行李就走了。


  江之看到眼前的景致有一瞬傻眼,這裏倒是和江城的風格大不一樣。這是確定是他的住處,不是什麽新中式風格景點?


  古香古色的門,白牆灰瓦,挑角飛簷,八角宮燈,鬆竹林立。


  顧寄樹推門,打開了燈,室內大亮。


  燈亮了,別墅入眼皆是山石園林景。


  走過長廊,才算是正式進了入戶門廳。


  寧靜又有靈韻,室內設計又有現代簡美,並不是她初來想象中的古風古調。還好不是,不然她還真擔心自己是誤入了什麽景點。


  整個格調處處都透露出對東方清雅生活的追求,主色調是湖藍色,清雅的藍色與現代的形製融合一體,在空間鋪陳中鋪陳出別有風致的現代中式美學。


  她一次又一次被他展露出來的東西震驚到。


  “這就是你的住處?”江之疑惑的問他。


  這屋一看就是沒有人住過的痕跡,就算是有人收拾過,也不會是這樣的。


  “前不久從謝忱那邊拿到的,聽他說也是我們這邊公司做的設計,我也沒過問太多,應該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顧寄樹看了看鞋櫃,從裏麵拿出拖鞋,兩人換上。


  他進去稍稍看了一會,還算謝忱準備周到,生活物品一應俱全。


  “好了,今天不早了,我們上樓休息吧,明天再看。”


  “好。”


  臥室在二樓,顧寄樹拎著兩人的行李箱走在前麵。


  上了樓,房間不少,把行李放在走廊,兩人又看了一圈房間,終於各自選了一間住下。


  江之把行李拿回房,也不急著洗漱,隻把行李箱裏麵的東西拿出來後去了露台。


  郊外燈火少,沒有雲層遮擋,抬頭仰望便是漫天星光。


  露台很大,擺著不少花木,中間還有一張木質秋千。秋千帶著靠背,更似一張搖椅。


  她坐在秋千上輕輕搖晃,晚間的微風吹的人通體舒暢。


  靜謐愜意。


  要不要把相機架起了拍一下星空星軌呢?


  她猶豫不決。


  顧寄樹回房間後洗完澡,穿著睡衣出來就看到露台亮著微光。


  他走過去就發現她坐在秋千上搖晃著,雙腿一前一後擺動著,像個孩子。


  她背對著他,靠在秋千上仰著頭。


  他悄悄走近,扶住一邊,手上帶了點力氣,往前一推。


  “啊。”


  突然飛起來的失重感嚇得江之驚呼出聲。


  他卻像惡作劇成功般笑出來聲,等秋千擺回來,他立刻拉住秋千讓它穩住。


  江之雙腳落地,回過頭就看到他得逞的笑。


  “是不是很好玩?”她佯裝作發怒。


  顧寄樹立馬收斂了笑容,摸了摸鼻頭,繞到前麵,和她並排坐下。他雙手齊上把她的臉往上一提,“好啦,逗你玩玩而已,嚇到了?”


  “真以為我生氣了,我也是逗你玩的。”


  江之噗的一下笑了,把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拉下來,“髒。還沒洗臉呢,臉上都是粉。”


  借著微弱的燈光,她拉住他的手看了看,白白淨淨的,掌心還好並沒有沾上什麽粉底之類的東西。


  顧寄樹隨著她的目光,翻了翻自己的手,

  “沒事啊,什麽都沒有。” 又看她確實衣服也沒換,“一直坐在這沒去洗澡嗎?”


  “嗯,外麵風吹的很舒服,想坐一會再去洗澡。”


  “也別吹太久,免得明天起來頭疼。”


  “沒事,這天氣不至於。”


  “行吧。”他伸開雙臂,往後一躺,一手攔住她的肩,雙腳用力往後一蹬,把秋千再次蕩了起來。


  “剛在想什麽呢。”


  江之指了指天上,“你看,星星是不是很多。”


  顧寄樹往天上看去,繁星點點,甚至都有淺淺的銀河。


  江之感歎道:“好久沒看到這麽多星星了。”


  “是啊,城市燈光太盛,入目皆是燈火通明,都掩蓋住了天上那些微弱的光。”


  “光汙染。”


  “人類從前追求光明,追求繁華,到如今真的是滿目都是繁華街道,鋼鐵之森。也許所謂的文明生活,物質生活都達到了曾經的夢想中的世界,這便是人為之努力的結果。”


  “是啊,都是人們自己的追求,不過我好像又覺得已經開始懷念小時候那種生活。鄰裏間的熱鬧,院子裏響起的家長裏短。不像現在,早出晚歸,進了門就很少出來,連鄰居家是誰都不知道。”


  “人間煙火味。”


  “嗯,就是人間煙火味。現在的人們和以往又不一樣了,就像曾經日思夜想的美夢實現後就少了追逐過程中的樂趣,得到之後又變得索然無味,開始懷念過去那曾今觸手可及卻被自己嫌棄的過往。老舊的回憶在加了懷念的濾鏡,又變得美好了。”


  “每個時間段對於物質的定義不太一樣了,以前是生活富足,有錢有閑,真到了有錢的時候又發現這些並不是想的那麽容易。發現每一分都是用自己的時間換回來的,所以現在又開始追求自由灑脫。”


  “那你呢,現在的追求是什麽?”


  顧寄樹慢慢的讓秋千速度慢下來,思索著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他的追求是什麽呢?他生在一個本就富足的家庭裏,過去二十多年也沒遇到什麽大的坎坷,足以用順遂來說。要說追求,好像也沒有刻意追求過什麽。頂多也就是順著自己的想法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起初雖有困難,但也算不得什麽。


  “大概就是追求幸福吧,”他懶洋洋的往江之身上靠,“而我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江之笑了,摸了摸他的發頂,“這算什麽追求,我現在不也是和你每一天都在一起嗎?”


  “還有以後的每一天都要在一起,我們兩,你不能丟下我。”


  他的話江之聽了心裏微微有些難受。他這樣的一個人,竟然能說出這樣卑微的話。是不是因為這段感情是他苦等求來的,所以他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她反思了一下自己,他好像對於她總是這樣,把自己放的很低,明明不該是這樣的。雖然她也有給回應,卻一直慢吞吞,不溫不火。她之前沒有想過那麽多,總覺得感情就是順其自然,過好每一天,一起柴米油鹽。


  他們的相處好像也就比同居的室友親近了那麽一點,多了一些肢體接觸和親吻。要說撩撥,也隻是偶爾心血來潮的試探,每每稍有親昵,也打住了。


  是不是這樣不對。她給的回應還不夠,以至於他對他們之間的感情並沒有太多的信心?


  別的男女朋友之間是怎麽相處的呢?她沒關注過,也沒好意思問自己最親密的幾個朋友。


  準確的說,是羞於啟齒,不想把自己的感情外露出更多,不願意讓別人窺見不一樣的自己,也是怕被她們嘲笑自己的笨拙。


  她在心裏歎了口氣,也做了一個決定。


  說起來他們已經認識了十幾年,這都占了他們已度過的大半生的時間了,雖然重逢隻有幾個月,他卻早已把自己剖露出在她麵前,她想知道的和她不知道的,他把一切一切都主動告訴了她。


  他很坦誠。


  好像做某件事,也到了順其自然的時候了。


  至於什麽拍攝,都先讓路,一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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