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哮
越往裏走，越是感受到一股過度的潮濕。
礦洞很少有這樣濕潤的狀態，這突然出現的礦洞深不見底，以一個勉強的角度讓眾人緩緩向下而去。
藤木森將右手按在左手上，用拇指的指甲輕輕劃出一道痕跡。
“五月五日，劉五福帶領我在內的十一名礦工一起下洞，洞內溫度異常，濕度異常，一向不錯的視力幾乎失去效果，僅憑著礦燈才能看清周圍……”
這是他獨特的記憶方式，通過造成身體的輕微疼痛，然後再進行思維記憶構建，在腦海之中寫日記。
數小時後，眾人漸漸都有了逆反心理，缺水加上這長時間的向下探索，都有些疲倦。
即便這裏莫名其妙的沒有出現氧氣稀缺，但是眾人的暴動也是時間問題了。
“哦哦，不要著急，咱們可以省一點時間了。”
劉五福看了看手表，他仰著頭似乎在心算口算些什麽，隨即低下頭笑了笑。
“你笑個屁啊！”
終於有人忍耐不了，這樣壓抑的環境，加上劉五福的詭異模樣，這名工人爆發，舉起鎬子砸向劉五福的腦袋。
劉五福嘴角的笑容更加放肆，幾乎是露出了全部的牙齦在外，嘴角咧到了耳垂附近。
“笑你媽！”工友的鎬子帶著破風聲砸下，怒罵給予了他勇氣。
但勇氣不能讓一個人突然變成超人，差距就是差距，無法隻用凡俗的怒火來彌補。
忽的一下，工友帽上的礦燈倒飛，在空中劃出螺旋，將每一個人慘白的臉都映照出來。
那一截鎬子崩成碎片，劉五福不知用了什麽手段，竟然讓藤木森也沒看清工友這一擊是如何落空，劉五福這一擊是如何使出的。
“你還不能死，暫時！”劉五福的身體開始膨化漲大，隨即被他壓製住，“十二人，正好夠獻祭，死了一個都不行！”
劉五福已經不似人類，他更像是一個披著人皮的妖獸。
狹長的礦洞通道，隻有深入和逃出兩條路，藤木森沒有第一時間進行選擇。
但是周圍的九個工友卻是動了，紛紛跑向劉五福的位置。
“他是妖怪，殺了他咱們再一舉衝出礦場，我們就自由了！”
這話有著一定的鼓舞意義，確實讓眾人充滿了信心。
“嘶嘶.……”撕拉聲從洞底傳來，像是一條巨蟒在其中快速穿梭。
藤木森耳朵微動，一股莫名的危機感襲來，俯身蹬地一氣嗬成，瞬間越過了幾個還在衝刺的工友。
手中長鎬像是死神鐮刀一般劃過，劉五福微微偏頭，幾乎不需要借力一般，頭顱突然往前彈射而來。
一口尖牙伴隨著惡臭咬住了藤木森的鎬子。
藤木森丟棄鎬子，人已經掠過劉五福。
等眾人趕到劉五福麵前，舉起武器圍攻時，藤木森已經跑出數十米。
“咯咯.……跑？跑不掉的！”
劉五福絲毫不急，而是硬抗了身前眾人的攻擊。
“這句皮囊……還能存活數十秒.……夠了……夠了……”
“嘶嘶.……”
嘶嘶聲逼近，十名礦工也聽到了異響，剛一回頭，黑暗就將他們吞噬。
劉五福被吞噬前一秒，一團巴掌大小的肉蛋破胸而出，掉落在地，這東西長著觸須，布滿小口，很和諧地融入進黑暗之中。
藤木森沒有學習過田徑，但是奔跑速度卻是能媲美短跑健將的存在，而且耐力幾乎沒有極限。
這樣極其不規則的路麵上，能跑出這樣的速度，恐怕整個世界隻有藤木森一個人。
“啊……不要拒絕……不可逃避……”
身後穿來一陣呢喃，像是惡魔的低語，又蘊含了無數的親切。
藤木森身形一滯，周身的紋身散發出一陣紅芒，祛除掉了這種精神的影響。
“跑，加速跑！”藤木森平靜的心態突然發生了變化。
“咯咯咯……凡人……螻蟻……有趣……有趣……”
突然間，一股力量籠罩了整個通道，濕滑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冰涼占據了周圍。
藤木森這冷靜的身體也開始不住地顫抖。
一股被窺視感從腳底一直爬上頭頂，藤木森感覺自己被人用掃描儀上上下下的透析了數百遍。
“咯咯..有趣……你的記憶真有趣.……這個世界也很有趣.……看來我不能太急.……”
黑暗褪去，那個遍布小口的肉卵掉出，往上竄去。
藤木森抬手想要擊飛這肉卵，但肉卵的速度太快。
細密的小口一裂，將藤木森的掌心劃開，順著手臂快速鑽入藤木森的心髒。
“額……啊！”
劇痛簡直無法言語形容，對方直接破壞了藤木森手臂的肌肉和骨骼。
蠻橫地將其心髒蠶食，並且一廂情願的充當起了藤木森的“心髒”。
來的快去的快，疼痛雖然在蠶食神經，但是傷口卻在眨眼間進行了愈合。
“最後的獻祭者，離去吧.……”
山體開始搖晃，藤木森撐著身體，往上方跑去。
十多分鍾後，藤木森剛出礦洞，山搖地動，主通道的礦工們紛紛想要逃出。
但是變故太快，似乎是以藤木森為標準，等到藤木森一離開礦洞，整個山體就直接崩壞，往內塌陷坍縮。
山石飛濺，數以萬噸計的石頭不斷往內壓去。
隻有數人逃出礦洞。
大地也開始震顫，藤木森絲毫不猶豫，衝向一輛礦車，推下駕駛員，駕車衝向工頭板房。
礦車停下，藤木森借力躍起，輕輕撐住欄杆，抬腿一跨進入到二樓走廊。
一腳踢開房門，看到了正在裝錢的工頭。
“一共十二萬，現金給我。”
“給你大爺，滾開！”
工頭抱著錢箱衝向門邊，藤木森隨手奪下箱子，蠻橫地扯開小鎖，取出十二萬，再把箱子丟給工頭。
“兩清了！”藤木森轉身要走，身後的工頭舉起鎬子砸來。
藤木森頭也不回，反蹬一腳，讓工頭跪倒在地。
“突然襲擊我，精神損失費得賠我！”
藤木森搶下箱子，將十二萬放入其中，翻身躍入樓下的車中。
換擋離合加油門，汽車發動，呼的一聲，一個鎬子砸在了玻璃窗上，險之又險的避開了藤木森的胸口。
“再見！”藤木森揮一揮手，礦車已經駛離此地。
“狗日的！”工頭在身後大罵。
撞開礙事搶道的礦車，也不管那些平日裏囂張慣了，此時卻急得雙腳跳的管理層。
順便碾過那些手持氣槍的安保，藤木森駕車一路“暢通無阻”。
“嘭……”撞開了大門的圍欄，緩緩駛向下山的坡道。
轟然間，身後如同旱地驚雷，無數的山石崩壞破碎，無數的慘叫聲與山的震顫之聲構建成一股咆哮。
“山哮.……”藤木森從後視鏡上收回目光，在車內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