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湖神
雨點密集地敲擊在鐵質的屋簷上，啪嗒聲像是食指反關節的重重叩擊，吵鬧……樓底邪教似的祈禱聲.……吵鬧……
對於老嫗口中的神女或是樓下眾人口中的湖神，藤木森都嗤之以鼻，他堅信這個世界存在一些超凡的力量。
但這些力量遠遠不值得這個時代的人去狂熱的追求，科技已經如此發達。
人們很大程度上已經享受到了古人無法享受的生活，物質鏈的頂端，用天堂來形容也絲毫不過。
可就是這樣一個時代，人們還會對著死物跪拜祈禱。
藤木森覺得這是對於進化的一種侮辱，是對於人性光輝的一種掩埋。
樓下開始敲鑼打鼓，村民們脫去打濕的上衣，赤腳虔誠的開始了舞蹈，咚咚的跳躍撞擊聲，吵得二樓的藤木森無法聽清周圍的細微動靜。
舞蹈是祭祀的巫族類舞蹈，古老而怪異，動作起手十分緩慢，雙手抬起，掌心在頭頂合十。
舞者踮起一腳，手掐類佛門的法印，搖頭晃腦，又顯得有些低俗。
“咦……呀……”
唱喝聲如同鄉村跳大神一般的咯連誦唱，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掌握背誦完全了沒有。
“收獲.……收獲！”
熱烈的慶祝儀式並未持續太久，藤木森扭了扭脖子，聳了聳肩膀，換了個姿勢繼續拿起鎬子。
一樓內，擺上了數個桌子，兔肉、豬肉、牛肉.……毫不吝嗇地端上了桌。
“收獲！”
“收獲！”
眾人拍桌，同步大喊。
老嫗與眾人有些不同，她並未顯得那麽狂熱，端上菜後隻是禮貌性的笑了笑，隨即轉身離開，進入到廚房內。
就在這時，一張大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謝婆婆，不考慮成為湖神的信徒嗎？”
說話的正是村民的頭子，也是那個最為狂熱的信徒。
“我……”
漢子眼神淩厲，“哼！若不是謝村長以前照顧過我們這些小輩，單憑你信奉邪教這一點，我就能讓眾人表決，點你天燈！”
“村長，謝婆婆年歲高了，沒必要.……”
“哦？我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一個一級信徒來插嘴了！”
啪的一聲，白勇一巴掌打在這個帶著金絲眼鏡的男人臉上，眼睛碎裂，掉落在地。
“還有，別一口一個村長的，入教這麽久了，一點禮數都沒有嗎？”
“我……我錯了..白…主教..原諒我。”
“我原諒你了！”
藤木森側耳聽到了樓下的這一變故，大概明白了這村子裏的情形。
大部分人信仰湖神，老嫗信仰神女，但是由於一些熟人關係，加上老太婆年紀大了，眾人也不好強求。
藤木森搖搖頭，實在是無法理解這些愚民的思維。
樓下這個白姓的男子，很有可能是學過傳銷手段，暫且不提這裏有沒有神秘力量。
但就他設定的這種魔改的教會階級，就很類似於傳銷。
但藤木森從眾人都較為狂熱這一點來看，很有可能這裏確實存在一定的超凡之力。
那麽此地不宜久留。
藤木森翻身下床，將腳步壓得極低，樓下的宴席也在這時安靜下來。
吵鬧聲與“虔誠”的高聲誦唱也瞬間消失不見。
“.……”藤木森幾乎是屏住呼吸，偏頭仔細聆聽。
但身後卻傳來一陣窺視感，鎬子生風，如同巨鐮往後揮去。
精準而又狠厲地砸到了床側的牆上。
“嘭.咚！”
一股火花蹦出，鎬子砸入一個小指粗細的洞裏，並且將其洞壁瞬間擴寬到一個拇指粗細。
磚末炸起，散落在屋內。
一聲尖叫由近及遠，一人捂住眼睛往後倒退，鮮血四濺。
腳步聲突然響起，門外、樓頂、還有窗外。
藤木森在剛才已經被包圍，被一群毫無戰鬥素養的村民包圍。
而他自己也是在最後才堪堪察覺。
黑夜的朦朧被撕開，藤木森頓感周圍天地明晰。
奇怪，自己剛才似乎陷入到一種朦朧的狀態之中。
“砰！”
木門被人踹開，鐵鎬橫切而去，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與精準。
“噗！”
來不及看清這人是誰，藤木森隻看到一簇血肉組成的花瞬間綻放。
慘嚎聲頓起，藤木森這才發現這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
沒有過多自責，殺人者人恒殺之。
更何況對方手裏拿著剁骨刀，應該不是來給自己表演切羊肉的。
揮動長鎬，玻璃窗瞬間破碎。
藤木森舉鎬擋在麵前，再順勢跳下。
“嘣……嘣.……”細密的鋼絲被鐵鎬撞斷，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崩彈聲。
數個麵色陰寒的村民舉著自製的機關站在二樓窗外的兩側，被藤木森的衝擊力一帶，紛紛墜入地麵。
地麵卻也不安生，一口大鍋不知何時架起，滾滾的火油泛起油泡，黑煙飄起，正對藤木森。
空中無處借力，但周圍有同樣墜落的人。
藤木森揚起鐵鎬，勾住一人，順勢借力扭動腰椎，啪嗒一聲脆響後。
人已經離開了那油鍋半米。
落地後，耳旁傳來破風聲，數枚弩箭掠發而過。
藤木森揮動長鎬鑿入油鍋中，雙足借力，大喝一聲，力從足起，如同怒目金剛搖身頂天立地。
鐵鍋被舉起，高溫的熱油破濺到四周，同時擋住身後的冷箭。
缸體在數秒內就破碎開來，藤木森躬身蹬地借力，似那獵豹閃電般竄出。
“追！”
身後的人死傷不談，居然還有人敢追趕藤木森。
這是因為藤木森的逃跑方向就是村民的聖地——湖。
一條水泥路到頭，就是一個石階山路，百步的山路數秒間藤木森就已經登頂。
一團霧氣鋪在湖麵，山丘仿佛中空一般，形成這茶壺狀的湖泊。
湖泊占地數百米，有些仙家府邸的縹緲感。
白勇捂住額頭，半張臉已經被油燙傷，他毫不在意這嚴重的傷勢，身旁站著的正是那個偷窺藤木森的男人。
他捂著眼睛，卻也沒表現出過於痛苦。
白勇咬牙切齒道：“老虔婆，你收留的人真是厲害啊，是不是請的人來對付我們，好讓你的妖女一脈發揚光大！”
謝婆婆被一人拎著丟出，此時的她已經不成人樣，白勇等村民在藤木森手底下吃虧之後。
就把氣撒到了她的身上。
“沒事，隻要獻祭了那個外鄉人，我們就能迎來收獲！”
“收獲！”
“收獲！”
藤木森無法想象這樣的傷勢下，這樣一群人居然還如此有活力。
藤木森收回目光，白勇等人並未追上來，而是止步在石梯底部。
藤木森繞著湖麵，想要去到另一端，然後繞路離開。
數分鍾後，小跑著的藤木森發現到了不對勁。
自己好像迷路了。
迷路在這環形且沒有岔路的湖邊。
“平等與交換。”一聲呢喃從湖麵傳出。
“誰？！”
“平等與交換。”
“誰？”
“平等與交換。”
“誰？”
“平……奇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