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甜心小青梅
所有人, 包括江時, 都搞不懂卓俞為什麽對“沈文誠是否真心跟我談戀愛”這件事這麽在意。
在意到她為了親手捉奸,甚至還跟江時請了三天假。
——要知道, 這位熱愛工作的元氣小公主, 可是連自己過生日都沒請過假的。
古詩雲: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男朋友如今早已經變成了前男友, 她還要這麽糾纏, 但凡是個邏輯正常的人,都會以為她還心存留戀, 試圖挽回。
又或者根本放不下,因愛生恨從而走火入魔。
但卓俞自己知道, 並不是這樣的。
她隻是想要一個徹底的解脫和一個明確的答案。
跟沈文誠分手後的這段時間, 卓俞一直在思考江時和濮誼對她說過的話。
她一直在想,自己這種“倒貼式的喜歡”,是不是在別人看來, 真的很愚蠢很自我,是還沒長大的小學生才會有的幼稚行為。
是不是她從一開始,就用錯了方法去愛。
卓俞不是沒有認真地跟江時探討過這個問題。
“為什麽你們總覺得我是戀愛腦呢?我隻是真的很喜歡他而已啊,又沒有做什麽壞事,那按照你們的邏輯, 相原琴子不也是戀愛腦嗎, 她還是偶像劇女主角呢。”
江時耳機戴一半, 語調敷衍:“所以她隻能成為偶像劇女主角。”
“可是濮誼就很喜歡琴子, 但她又看不上我對沈文誠的喜歡, 你說這是不是很矛盾?”
因為江時沒看過一吻定情,不知道相原琴子具體是個什麽人設,於是卓俞又費勁地給他解釋了一遍劇情。
男生沉吟片刻,道:“可能是因為,這個相原琴子的戀愛談的比較積極,你談的比較負麵?”
“濮誼也是這麽說的,她說什麽琴子喜歡直樹,是讓自己變得更好。可是我談戀愛,也沒有讓自己變得更差啊是不是?我不也因為談戀愛努力讀書了嗎?”
卓俞心虛地垂下腦袋,“我也就是,錢花的多了點。”
“你那叫點?”
“但是我覺得這是每個人的喜好不一樣而已呀。有的人花錢打遊戲,他開心,我花錢談戀愛,我也開心,錢怎麽花不是花,自己開心不就好了,幹嘛一定要捧一踩一?”
“行。”
江時真的沒有興趣跟她在這裏談論這些愛情命題,“你說的特別有道理,你這段戀愛談的特別有意義特別有價值,簡直就是物超所值好不好?回去工作。”
“.……”
——所以總而言之,這場討論最後無疾而終。
被公務繁忙的江主管以最粗暴的方式強硬結束了。
卓俞小實習生也陷入了不被人理解的苦悶之中。
她想給江時,也給她自己證明:
雖然結局慘烈兩敗俱傷,但她這段初戀,談的是有意義的。
沒有得到沈文誠一絲半點的愧疚和回應,從頭到尾一直被冷漠對待,不是因為她愛的方式不對,而僅僅隻是因為她沒有挑對人。
倘若沈文誠一開始就心有所屬,沒有喜歡過她,那又怎麽能要求這段感情裏,存在多少美好純粹的互動呢。
她跟江時說要報複沈文誠。
其實隻是愛麵子的小獸的虛張聲勢,說到底,也不過就是想給自己找一個答案罷了。
沈文誠回老家的時間,是學校開學前一個星期。
卓俞推斷,這麽著急忙慌的,應該是家裏出了什麽事情。
但如果真是家裏出了什麽事情,他還把林時雨也帶回去,就有點讓人不明所以了。
林時雨的老家又不是雲野鎮,開學前匆匆忙忙地跑一趟,難道還是為了跟著他順帶探望一下曾經的學生和同事嗎?
……
反正,不管他們是回家做什麽的,卓俞都覺得這場麵和組合有些荒唐。
沈文誠大概死也想不到,就在他和林時雨郎情妾意地一起回老家的時候,卓俞也坐在同一輛火車上。
僅僅一車廂之隔。
他和林時雨坐看窗外的風景,聊人生聊未來聊理想的時候,他前女友卓俞正抱著平板在他前頭那個車廂看蠟筆小新。
卓俞這樣嬌生慣養的小公主,自打有明確記憶開始,就沒坐過綠皮火車。
哪怕後來和沈文誠談戀愛,在公共交通上吃過的最大的苦也就是地鐵公交車這種短途行程。
這種人多且空間封閉的長途旅程,還真是破天荒頭一回。
——但為了捉奸嘛,再艱難也可以克服的。
江時老說她嬌裏嬌氣的吃不了苦,她倒要讓他看看,她是一個多麽牛批的人。
沈文誠的老家離F市很遠。
綠皮火車一坐就是一天半,而且下了火車之後還要換乘,繞著盤山公路一圈圈轉,把卓俞繞的頭暈腦脹。
等她終於到達雲野鎮的時候,已經是風塵仆仆麵帶菜色。
當時下了火車之後,她就沒再跟沈文誠一路走了。
畢竟之後要買的都是汽車票,十幾二十來個人一輛車,稍有不慎就會被認出來。
更何況夏天這麽熱,這種老式汽車上也沒有空調,她總不可能把帽子墨鏡口罩和高齡外套穿一路吧。
一來更引人注目了。
二來很有可能會中暑。還沒捉到奸,就猝死在捉奸的路上。
好在沈文誠老家的地址,江時已經給她了。
山裏信號不是太好,接受信息發消息都是斷斷續續的,很麻煩。
卓俞幹脆把手機關機塞回兜裏,掏出MP3來聽歌,畢竟車程還有兩個多小時,這種地方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充上電,還是省著點用比較好。
有件事,說出來正常人都不會信。
她出發之前,江時給她準備了一個“愛心行囊”。
裏麵的東西主要分為三部分。
第一是吃的,有幹糧有壓縮餅幹有速溶湯料。
第二是用的,主要有防狼噴霧警報器和護膝護腕。
第三是聯係工具,這個不多,就倆,耳釘樣式的定位器和鑲在發繩上的定位器。
“其餘的攻擊性武器沒法過安檢,你到了地方後自己買點,比如折疊小刀啊手銬啊什麽的,下了火車就買,不然山裏麵肯定買不到。”
卓俞有些無奈:“我又不是去探險,你當我是去沙漠裏盜墓嗎?帶這些玩意兒幹嘛,又重又中二。”
“你這種嬌生慣養沒經曆過世事的傻子,你懂什麽。”
男生非常強勢地就把包裹摁她肩膀上了,語氣煩躁,“那種地方你以為是什麽訊息發達的大城市嘛,坑蒙拐騙不要太多,拐賣兒童婦女的比比皆是,報警都不一定能得到回應,你不準備充分點,到時候被賣了就自己一個人在深山野林裏哭去吧你。”
“.……你少跟我開玩笑,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哪有你說的這麽誇張。”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江時翻了個白眼,義正言辭地警告道,“反正東西給我老實帶著,不然以後別喊我哥。”
“.……知道了。”
所以最後,小姑娘還是不情不願地把一包又重又中二的行囊背上了肩膀。
手裏還提著個行李箱,衣服穿得幹淨整齊,人也長得漂漂亮亮額,在雲野山這種地方,別說有多突出了。
也是發現周圍的人都有意無意地在打量著自己,卓俞才稍微感受到了那麽一點江時說的緊張和害怕。
大家看她倒也不是都帶著惡意,大多數人肯定隻是因為好奇。
但那種“虎視眈眈”的眼神,就足夠讓卓俞警惕起來了。
她抱緊懷裏的包,握緊手裏牽著的行李箱,直到這時才開始思考:她究竟是抽的什麽瘋要跑這麽大老遠來捉奸?還非要給自己找一個答案,現在想想,怎麽總覺得那麽矯情呢。
……
算了,來都來了也管他了。
大不了,就當是出來旅個遊了。
……
沈文誠這次回家,確實是因為家裏出了點急事。
他母親在上山的時候忽然暈倒,被村民發現,拉去縣醫院檢查,診斷結果說很有可能是腦袋裏長了瘤。
具體的情況,還需要送去大醫院查查看。
沈文誠作為孝子,當然要親自回鄉來看看。
而林時雨作為他的紅顏知己,得知了這個消息後,決定跟他一起過來。
一來可以幫幫忙,二來也是回憶回憶當年淳樸青春的歲月,探望一下自己教過的學生們。
沈文誠的家人都還記得林時雨,也很喜歡她。
他們一落地,沈母又是接行李又是下麵,沈父也立馬起身說要去殺隻雞來給他們做頓好的,沈妹妹更是像個跟屁蟲一樣,林老師長林老師短的,屁顛屁顛不肯離開。
林時雨很想推脫:“阿姨,不用做飯不用做飯,我上車之前在鎮裏前吃過了,你現在還生著病,千萬別太勞累了。”
“我沒事,那都是你沈叔他瞎鬧騰呢,屁大點事就叫喚的跟什麽似的,我歇了兩天,早好了。”
“阿姨.……”
“你別管她了。”
沈文誠無奈一笑,“她這個人你還不清楚,閑下來不行,而且你一天沒吃飯了,再不吃撐不住。”
“那……好吧。”
農村人家,吃飯沒有那麽多講究。
還沒到晚飯的點,沈母就簡單下了兩碗麵條,外加四個雞蛋,親自盛好了送到他們手裏。
沈文誠和林時雨兩個人一人一隻小板凳,端著大海碗,坐在門口,一邊閑聊一邊吃麵。
林時雨有些感歎:“好久沒回來了,還是很熟悉,仿佛這裏就是自己的家鄉一樣。”
“能讓林大姑娘當家鄉,是這座野山的福氣。”
沈文誠難得開了個玩笑,“我也與有榮焉。”
林時雨嬌嗔地橫了他一眼:“你少在這裏油嘴滑舌。”
……
他們正在這邊有說有笑,因為剛安頓下來,沈父又出門了,所以連沈母的病情都先放到了後頭。
回憶著往昔,聊著以後的路和那些在雲野高中和國外一起度過的日子,正聊到高興之處,就忽然聽到前方傳來一個熟悉的清脆女聲。
沈文誠家的房子靠山,而那聲音就是從山體的拐角後傳來的,發音正宗的普通話,脆生生的嗓音,又甜又熟悉:
“叔叔你好,我想問一下,沈文誠家是往這邊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