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墜下雲端
桃枝枝與心月二人在故淵上神的“幫助”下,有驚無險的出了師,但在分配仙職一事上,故淵又犯了難,是故隻得與幾位仙師關起門來好好商量,結果未明之前,桃枝枝無事可做,便在天上亂晃。
正是這一晃,才出了事。
她見仙使們一撥又一撥的迎來送往,很是費解。
都修成仙了,還有什麽是仙力所不及的?
端茶送水需要自己跑腿嗎?那學隔空取物做什麽?
在天宮行走為何無一人疾跑?這是天帝陛下定的規矩嗎?
可是為什麽要用走的呢?且不說神行術了,便是用飛的也快得多啊!
桃枝枝看著忙碌的仙使們,覺得這個九天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
但她實在無聊,想去昆侖山找桃酥,又怕錯過了故淵上神前來安排仙職,隻得一會兒隨著這撥仙使去送仙釀,一會兒隨著那撥仙使去送新衣。
隻是,她卻不願意行走,常常是騰雲駕霧,飛來飛去。
這樣做的次數多了,桃枝枝漸漸發現除了仙使們,便連巡遊的天兵們都向她這邊看了過來,眼裏無不寫滿了驚歎。
眾仙心想:果然不愧是百仙院,此次出師的仙徒法力竟如此高強!
桃枝枝心想:他們因何這樣看我?難不成是不會這些法術?!
於是桃枝枝賣弄得更加勤快了,什麽隔空取物,憑空化物,移形換影……
正當她喚來一朵雲彩,打算在雲上翻個傻裏傻氣的跟頭時,突然就一腳踩空,從雲彩中跌落!一路以單音節詞叫到了半空的桃枝枝這才感到害怕,喊起了救命來!
非是眾仙不救,而是眾仙已被桃枝枝這一係列操作驚呆了。
“她這是玩的什麽把戲?!”
“……我覺著,她應該是……掉下去了?”
“怎麽可能,我看是一種遁走的術法吧?”
直到桃枝枝的救命聲傳來,眾仙才又麵麵相覷的繼續呆了一呆。
“什麽情況?真的掉下去了?”
“來了這麽久,我還是第一次見這景象!她算不算得上是墜落九天的第一人?”
“當然不算,墮仙洛河才是第一人,她嘛,頂多算第二!”
“你竟然敢提洛河?!”
“為何不敢,我又沒發過誓,但你別問啊,問再多也就不知道了,我也隻是道聽途說。”
“你們還有心情聊其他?再不去救人,她都涼透了!”
眾仙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施法疾行,卻還未行遠,便見一抹影子迅速掠過,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那句“救命”的餘音,隻是忽近忽遠又忽而消失。
眾仙再次呆住,圍成小圈,開始小聲交換意見。
隻是這次的意見竟然出奇的統一:“我覺得,那人影去的方向,乃是戰神殿。”
戰神殿中,步霄一進門,便將法力耗盡昏死過去的桃枝枝隨手一拋,自掛院中古樹東南枝頭的靈劍立刻衝了出來,到了桃枝枝麵前才化出人形,堪堪將人接住。
旋轉,跳躍,她閉著眼。
“軒轅,”有人喚道:“有客人嗎?”
“唔,”軒轅應了一聲,也沒說其他,那人便忍不住自己現形了,端的是位翩翩的優雅公子,他看見桃枝枝被放在了石桌上,蹙起了好看的眉頭:“怎的如此無禮。”
軒轅也不理他,顧自繞著石桌觀察了一陣,便去院子裏喊:“大家快來看啊,神君帶女人回來了!”
“……合著你看半天隻看出她是個女人?”
優雅公子的話已經沒人在聽了,因為軒轅的話一出,從戰神殿四麵八方邊邊角角各種地方穿出許多光影,直奔著石桌而去!
優雅公子無奈扶額,隨手一揮,起了個屏障:“我說你們就不能慢點?!是來看人的還是來殺人的?!”
陣陣光影到了屏障前才堪堪停住,卻是一把把發光的神劍,聽到此話,神劍們俱都化出形來,無一不是年輕俊朗的公子模樣。
軒轅一看眾人,往東方繼續喊道:“含光,都說了戰神殿是曬不到金烏的餘輝的,你不若也來看看!”
話落,空中一柄劍帶著凜冽的劍勢,直直殺了過來,眾人連忙讓開,但見那劍身隻微微側了一下,似是從空中居高臨下般的看了桃枝枝一眼。
“嗬,女人。”
隨即又回到東邊的牆角,劍身靠著牆,至始至終未曾化出形來。
“……”
眾人似是見慣了含光的德性,也不予他計較,反而接著他的話繼續評道:“然則,還是個頗為美麗的女人。”
優雅的公子將眾人層層撥開,理了理衣襟袖口,方才道:“不得無禮。”
又問軒轅:“神君呢?”
“靜室呢,”軒轅回想了一下,繼續道:“他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
“不好是如何不好?”
“有點像打架打輸了,又有點像媳婦兒跟人跑了,還有點像……”
“行了,”優雅的公子及時打斷道:“再說下去,我覺得神君就要在你嘴裏隕滅了。”
眾人也笑:“軒轅,你要是形容不出來,你不如就說不知道算了!”
“龍淵說了,不能撒謊!”軒轅看見來自龍淵的讚賞眼神,底氣更足了,向優雅的公子道:“承影你就別問了,男人嘛,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的。”
承影扶額,還
沒問,眾人就統一指向了轉身欲走的一位公子:“魚腸說的。”
“……”承影搖了搖頭,正要說話,魚腸抖機靈了一回,指著桃枝枝問道:“這仙子是不是死了?”
承影果然被轉移走注意力,看著桃枝枝,愁道:“我方才用法力探過,她隻是法力枯竭,極度虛弱,恐怕得昏睡一會兒,因此前,殿中從未來過客人,故,你們覺得,將她安置於何處才好?”
軒轅簡單粗暴道:“神君的床上!”
承影於是問道:“神君平素愛歇在哪間?”
眾人一陣沉默,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龍淵開了口:“未曾注意。”
承影想了想,安排道:“既如此,便將她安置在主殿吧。”
“不妥。”出聲的是赤霄,他的語氣不容置喙:“主殿兩間已被我和純鈞住了。”
“……”
承影麵向眾人,目光挨個掃了過去,軒轅觸之,擺手道:“別看我,我常年掛在樹上。”說完見承影還看著自己,又補充道:“含光也不怎麽挪地方。”
“……”承影默了一默,才道:“實則我是想問,幹將莫邪夫妻倆是住的哪一間,我怕唐突。”
眾人兩兩相望,雖同住在戰神殿,但作為一把劍,不是愛上哪兒便上哪兒待著去嗎?此等閑事,還真無人關心。
“唉,”承影歎道:“作為劍靈,你們如此貪圖安逸,竟不曾為神君操持半點,還霸占著他的居室,無怪乎神君常常不回殿中。”
“且慢,”宵練沒忍住,說了一嘴:“我沒記錯的話,偏殿似乎是你在住吧……”
承影:“……”
眾人沉默間,又去看桃枝枝,宵練又嘴欠道:“此事交給湛瀘吧,他不是仁劍嗎?”
湛瀘不幹了:“劍人說誰?!”
宵練:“我說的是仁劍!”
湛瀘:“仁劍也不行!”
宵練:“我就說了又如何,想打架嗎?”
湛瀘:“來啊,誰怕誰啊!”
兩人話畢,不再多說一句,雙雙往空中一投,化身為劍,乒乒乓乓的打了起來。
眾人也不驚訝,甚至都不去看他倆,顯然已是見多不怪,隻是聲音從戰神殿傳了出去,偶有巡遊的天兵聽到,心中還很是欣慰:戰神已是法力高強之人,卻仍日日勤勉至此,吾輩楷模啊!
於是越發愛崗敬業。
眾劍靈圍觀完畢,也走走退退了些,承影和軒轅卻還在,龍淵走的時候看青萍還沒走,遂叫了他一聲,青萍這才反應過來,對承影說道:“我觀她有五行之氣,不若先將之放在樹下試試,若不行再試其他。”
說完青萍跟著龍淵化成劍,也不知道去哪裏呆著了。
承影和軒轅對視一眼,默契的互相點了點頭,分頭行事。
承影的意思是:戰神殿第一次來客人,還是個女仙,豈有將之放在地上的道理,這不是待客之道,你先照看一二,總歸是神君帶回來的人,我去問問他再說。
軒轅的意思是:我也覺得青萍這個辦法好,他跟龍淵交好,總不至於騙人,你既同意,那便交給我吧。
於是等承影回來,發現石桌上的人不見了,便去尋軒轅,以往都掛樹上的軒轅,破天荒的並沒有在樹上。
承影衝還在上空打架的兩劍問了一句:“軒轅去哪兒了?”
宵練:“他去靜室尋你,道你不在,回來時發現院子裏多了一棵樹,不知道掛哪兒,糾結了一會兒,便沒影了。”
湛瀘:“這有什麽難想的,你自去含光那裏尋他便是。”
宵練:“這麽大個戰神殿,誰說軒轅一定就是去找含光了?”
湛瀘:“我說的怎麽著?!廢話少說,看招!”
“……”承影向東尋了好幾個牆角,才尋到含光和軒轅,忙問道:“你將仙子放置何處了?”
軒轅劍化出劍靈,隨手將劍身別在腰上,回道:“就按青萍說的那樣啊。”
承影也不多說,將軒轅帶回院中,軒轅圍著兩棵樹繞了好幾圈,想了想,道:“許是仙子法力恢複過來,自己走了,至於這樹,可能是另一棵樹生出來的吧。”
“……”承影不想吐槽,不想普及,不想解釋,隻是肯定道:“院子裏多出來的那棵樹,就是仙子。”
“就算你說得對,”軒轅反問道:“那你知道原來那棵是哪棵嗎?”
承影:“……”
縱觀整個戰神殿,除了劍靈,別無他人。
步霄不喜歡人伺候,天帝樂得輕鬆,實則他也怕仙使有心迷惑戰神,是以,步霄將他派過去的仙使送回來時,天帝很是開心,自此就不管戰神殿的日常用度。
於是,這龐大的戰神殿,基本上是“與世隔絕”的。
至於劍靈們,步霄也是通常不管的,他原本就沒有讓眾神劍認主,劍靈們在戰神殿裏來去很是自由,隻不過有一條須得遵守:劍靈若出了戰神殿,需得將劍身留下來。
就這,還是他們自己定下的規矩。
自由散漫慣了的劍靈們,誰又會去注意院子裏的一棵樹呢。
但軒轅卻是天天自掛東南枝的,所以承影很是不解:“你平日掛的哪棵,你自己都不知道嗎?”
“我隨便掛的,本來也隻是為了站得高,看得遠而已。”
“……”承影默了一默,覺得還是找青萍來看看吧。
待眾人散去,桃枝枝才終於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