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宮鬥(二)
“姐姐都如此說了，我還能說什麽呢？罷了，就依姐姐吧。”
賢妃想了想，還是選擇聽從李貴妃的建議。
然而下一刻她便說:“姐姐，我這裏卻還有一樁事兒想提醒姐姐。”
李貴妃道:“有什麽事兒，妹妹但說無妨。”
賢妃聽了，便說:“姐姐是不是剛從皇後娘娘那裏來？”
“我方才聽人說皇後娘娘被姐姐落了麵子，發了好大火。”
“姐姐也是，明知道皇後是個什麽性子，還要去招惹她。她畢竟是皇後，我們這些個嬪妃說到底都是‘妾’，如何鬥得她過？”
“哪怕是叫姐姐聽了不高興，我這裏也是要勸姐姐一句:莫要與那人鬧得太厲害。”
若鬥得太厲害，隻怕是陛下也不得不出手，但是皇後那裏倒沒什麽，就怕姐姐吃了虧。
這話兒讓李貴妃聽了很是感動。雖聽起來是有些不舒服，然到底是為了她好。
“妹妹說的有理。”
“可妹妹不妨想一想，她這個皇後的位子是怎麽來的”
“論資曆，我還在她前頭。”
“若不是我出身不太好，這個皇後的位子為輪不到她來坐。所以，別人怕她，我卻不怕她。”
李貴妃著實是瀟灑。
以她的武藝，隻要她想離開，隨時都可以離開這深宮大院，去到一個就算是皇上傾盡滿朝之力也找不到她的地方。
而唯一顧慮的兒子也已經娶妻，她已經沒有了後顧之憂。逼急了她大可以“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賢妃對她這份灑脫也著實羨慕得緊。除了貴妃姐姐，這宮裏又有誰有這份灑脫呢？
“好，姐姐有這份心，我就放心了。”
“回頭若是得閑兒，再湊巧赫兒和那孩子來了宮裏，姐姐可不要忘了叫我去瞧瞧。”
李貴妃點點頭:“這個自然，說什麽也不會忘了妹妹的。不過，赫兒和鑰兒是晚輩，也還是要他們來見妹妹才是，怎好讓妹妹去見他們？”
她也是越說越覺得自己對不起眼前的人。
賢妃對她的好可以說是掏心窩子，相比之下，她的付出簡直不值一提。
一麵說著，她一麵覺得自己做得過分。她早該想起賢妃妹妹的，現在她這個模樣豈不是讓賢妃妹妹失望？畢竟有些東西是缺少了就無法彌補回來的。
仲琴跟在後麵，一言不發。
她看得很清楚，這種事兒還是要主子自己拿主意，沒得她一個奴婢隨意摻和的道理。
這要是說得好還好，要是說得不好豈不是她的錯處。
不管她和主子玩得有多好，都不應該過多插嘴主子們的事兒。要不然一旦她和主子的感情出現了裂痕，以她腦子裏知道的東西，豈不是頃刻間就要玩完？
直到和李貴妃回到自個兒的宮殿，她才試探著問:“王爺和王妃現在應該還在禦花園裏，娘娘何不告訴賢妃娘娘？”
“不是時候。”李貴妃搖搖頭，低聲道，“小年輕正是膩著的時候，沒道理我這個作母妃的還找個人過去打擾。”
“現在真不是時候，改日再見過吧。”
另一方麵，皇後得知李貴妃去見了賢妃的消息，便也趕往了賢妃所居住的長春宮。
她也不含糊，開口便說:“本宮此來也沒什麽事兒，不過是今兒早上未見到妹妹，又聽說妹妹病了，特來瞧瞧。”
“本宮方才見李貴妃出去，不知可與妹妹有些什麽話兒？”
這話問出來，賢妃也不知該怎麽回。
要說病她也沒病，報了個病，純粹是不想看到某些人。
況且皇後與她的貴妃姐姐素來不合，皇後這架勢明擺著是來找事兒的，她也不能把貴妃姐姐給出賣了。
因說:“回稟皇後娘娘，臣妾早上的時候身子是有些不大爽利，不過早已瞧過了太醫，這會子也大安了。”
“至於貴妃娘娘貴妃娘娘想必也是路過，又不知怎的得知臣妾病了的消息，這才但臣妾這長春宮裏來坐坐。”
皇後:“”
這話兒怕是騙鬼吧！！！
她真的想問問:這話說出來您自己信麽？
滿宮的人誰不知道你賢妃與李貴妃親近？
但是她看了賢妃一眼，最終還是微微點頭說:“大安了就好，本宮這裏也是不放心妹妹，還望妹妹不要見怪才好。”又命麝月捧上一個木盒子:“這裏邊是一隻六百年的人參，本宮也是偶然得知，便贈與妹妹了。”
什麽？六百年的人參！
這
這種東西，賢妃是真的不敢收。
正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她今兒若受了這份重禮，來日若是皇後有什麽事兒，難道還好推脫麽？
“皇後娘娘！臣妾何德何能，能受這樣的寶物？皇後娘娘還是收回去吧。”賢妃連忙推脫。
但是皇後今兒把這人參帶來，就是打定主意要送出去，哪能讓她如願？隻說:“好妹妹，話不是這麽說的。你我姐妹之間難道還有這些那些顧忌的麽？妹妹就拿著吧，若不拿著可真是怪本宮了。”
賢妃嘴角直抽抽，她都要哭了好嗎！
皇後怎麽這樣固執？
但是就算是冒著得罪皇後的風險，這份禮兒她也是不能收的。
因是心一狠，直接道:“皇後娘娘不知道，臣妾小的時候常常有些病痛，還未學會吃飯便已學會吃藥。”
“那時候家裏人都說臣妾做不到養不大了，可臣妾的父母舍不得”
“好容易養到了歲上，又來了一個破足道士，說要度臣妾出家，如若不然除非除父母之外，一概親屬都不相見，另外榮華珍饈之物都不許享用，這病才能見好。若不依了他，便是一輩子也好不了還會累及親人。”
“起初臣妾家裏也是不信的，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也就信了。臣妾來了宮裏，也是矜矜克克，絲毫懈怠也不敢，後來果然各自都好了很多。”
這話兒她也不是完全胡編亂造，是基本屬實的。即便是皇後信不過去查，也隻能查出這麽些個結果來。
皇後倒也沒懷疑，她也不認為宮裏的嬪妃會拿這等說辭開玩笑。
不過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她也不好再說什麽。
“雖是這樣，妹妹也該尋太醫擬個可用的方子調養調養才是。”皇後半點兒也沒有猶豫，讓麝月把木盒子收回，然後對賢妃說:“但有用的上的地方，妹妹千萬不要客氣，隻管開口才好。”
這話隱藏的意思: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我一定會盡力。那我有什麽需要你做的事的時候，你也不要推辭才好。
賢妃敏銳地聽出了這一層意思。
不過這時候她也沒必要去駁皇後的麵子，反正她沒承皇後的情，到時候幫忙不幫忙還不是隨她心情？
成功沒有被甩麵子的皇後心滿意足地離開，又對麝月說:“你覺得如何？”
麝月想了想，說:“娘娘，奴婢覺得這個賢妃好像並不是很想給您麵子。”
“畢竟她可是李貴妃的人，在宮裏輕易改換門庭是大忌。”
皇後笑了笑:“無妨，總有隻要她願意投入本宮的懷抱，難不成本宮還會介意這些？總有能夠用到她的時候。”
“再說了，挖了李貴妃的牆角，本宮隻有高興，斷沒有不開心的。”
“這所謂的大忌又不是宮規，違反了就違反了，難不成本宮連一個人都護不住了？”
隻要賢妃願意從李貴妃的陣營裏脫離出來，投靠她，那這些還真不是什麽大事兒。
她都有法子解決。
麝月動了動嘴唇，似乎是想說些什麽。
照理說，作為娘娘的心腹，她應該為娘娘出個可行的主意，但她又真的是覺得這件事兒可行性不大。
畢竟賢妃素來便與李貴妃要好，況且
“娘娘是不是忘了，當年賢妃娘娘第一次有孕的時候”本來不想提這些陳年舊事，但是麝月又不得不提。
在娘娘忘記了的時候，適當進行提醒本就是她作為貼身大宮女的責任。
而說起這個，皇後也想起了當年那一樁事兒。
那件事兒的確是她對不起賢妃，可那時候不是她也年輕嗎？況且她也做過補償了
“本宮記得，那時候還是你親自去操辦的吧？”
“你辦事兒本宮向來是放心的，左右眾人都以為是個意外，就連賢妃本人也覺得是個意外，不曾懷疑到本宮頭上來，又有什麽呢？”
麝月默了默，道:“雖如此說，但宮裏頭隔牆有耳實在是常事兒，從前還有那隔了三四十十年的舊事也被翻出來呢，何況這不過近二十來年的事兒”
“當年的人盡管死的死，去的去，可隻要用心查未嚐查不到蛛絲馬跡。”
“娘娘您也是知道的，各宮的娘娘各自有些什麽手段，彼此之間還不知道麽？隻要有些苗頭，誰還猜不到什麽？”
“現在賢妃娘娘雖然看起來和往常一樣，然而也說不準她已經掌握了什麽線索，正等著娘娘您呢！”
這倒也是，皇後想了想說:“那依你之見，本宮現在該如何做？”
麝月道:“什麽也不做，現在的形式是娘娘被動，什麽都不做才是最好的方式。”
“是嗎？”皇後袖子底下藏著的手不由緊了緊，“賢妃本宮倒是不怕，當年的事兒本宮也隻是推了一把，真追究起來也不過是個失察之罪，怕就怕”
“就怕李貴妃娘娘借題發揮？”麝月道。
皇後歎了一聲:“不錯，說句實在話，本宮已經是貴為皇後，在這個宮裏，除了李貴妃，還有誰能夠威脅到本宮的地位？”
“這個李貴妃，不但自己要同本宮爭，連她的兒子也要和本宮的兒子爭。”
“你看看現在陛下的眼裏，哪裏還有咱們四皇子的位子？都被那楊赫搶了去”
麝月也歎了一聲，她們娘娘是身在局中看不破。
陛下對各皇子向來都是一視同仁的，哪怕對十七皇子特殊一些，那也是因為十七皇子是小兒子。
做父母的疼愛小兒子一些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
況且四殿下如今也能夠說一句被陛下重用，陛下幾乎把整個戶部都交到了四殿下手裏，這樣的殊榮，眾皇子裏除了四殿下再無他人。
隻是她知道她們娘娘，那是認定了的事兒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她這個時候開口，除了得到娘娘的厭棄，別無他用。
如此倒不如順了娘娘的意，反正至多就是她多費點心思罷了。
因說:“李貴妃那裏娘娘的確是應該注點意，不過如果說對象是李貴妃，奴婢倒覺得，與其等麻煩找上門來，不如娘娘主動出擊，給她找些事情做，也好過貴妃娘娘整日盯著娘娘。”
然而她卻不知道，李貴妃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和皇後過不去，之所以鬧成現在這個樣子，正是因為她時常的這種順著皇後的建議
但是皇後也不知道怎麽，因是對她十分滿意，點點頭，朝她笑了笑說:“甚好，身周這麽多人還是你最合本宮心意。那你說說，本宮應該給貴妃妹妹找點什麽好差事？”
麝月笑了笑:“貴妃娘娘不是素來說自個兒宮裏頭的人懂事麽？不知道若是貴妃娘娘宮裏的人出了岔子，貴妃娘娘會如何處置？”
“湊巧的是，近來宮裏新增了一批宮女，正要分派到各宮伺候，章程已經擬好，隻等著娘娘過目了。”
皇後“哦”了一聲，挑了挑眉說:“果真如此，本宮定要用心為貴妃妹妹好好挑一挑才是。”
天可憐見得，好容易有這個機會，她怎能不好好把握？
一批宮女百餘人，共有那等好模樣心思大的刺頭。
這種人就是她也拿著腦殼疼，索性一股腦全塞給李貴妃，豈不是兩全之事？
想到這裏，她便問:“那章單子裏頭可已經篩選過了？”
“本宮受些委屈不要緊，可貴妃妹妹那裏卻一定要挑那姿色絕頂、水靈靈的丫頭。”
“每次看到這些青春正好的丫頭，本宮都覺得自個兒也回到了年輕時候似的，貴妃妹妹與本宮一般年齡，想必也是喜歡見新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