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惡屬性的魔法衝動
“這就把鬥篷給自己穿上了嗎？”彷如悶在水中的聲音在麵具下響起，“血騎士雷霆果然如傳聞那般自私自利。”
執行者。
我的腦中非常識相的列舉了一係列求饒認錯的台詞，不過比起這些——
“畢竟神佑鬥篷不可能交給一個連信徒都不是的無關人員，”我將目光移向西西的方向，“把那家夥牽扯進來不是你的本意吧？”
“把她牽連進來的是你，雷霆。”
“我哪知道你要來這出啊？她隻是一般民眾，把她放了。”
“如果她隻是一般民眾你就不會在這裏了。”麵具似乎向西西瞥了一眼，“變革已經開始，我不會允許任何意外幹擾我們的計劃。你們都必須被封印在這個空間，就算她真的是無關緊要的平民也一樣。要怪就怪你沒有能力保護她吧。”
“哼！”我氣憤的轉過頭，“聽見沒？我就說是封印了吧！”
“哈？”西西誇張的張大嘴，“這麽容易相信敵人的話，你傻嗎？”
說得也是，我重新回過頭。
“直接說吧，你們的目的是什麽？我是做好了交涉的準備來的，現在的話大多數條件我都可以接受，要我簽名直接可以給你，還能附送三次和我共進晚餐的機會，要是你表現不錯我可以考慮和你長期……”
“住嘴！厚顏無恥的異教徒！”
隔著空氣牆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憤怒。
這不是我的本意，不過——
我回頭和西西對視一眼。
“她急了，她急了”
“誰叫雷雷說得這麽惡心呀”
“僅限現在我可以把這話當褒獎”
“恰恰恰恰”“嚇嚇嚇嚇”
“夠了。”
執行者平靜的聲音引發空間劇烈顫抖。西西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狗，悲鳴著撲過來抱住我的大腿。
“你完全誤會我們的意思了，雷霆。我們並不打算和你做任何交涉。現在的局勢已經發生變化，我們教派再也沒有和優利卡教會談判的必要。優利卡教會很快就會被趕出南大陸，而你，就在這裏享受永恒虛無的生命吧。哈哈.……”
“等等！”我抬手打斷執行者醞釀已久的笑聲，“你要把教會趕出南大陸？”
麵具後的視線筆直的射來，“相信我，用不了一個月，南大陸將不再有優利卡神的信仰。”
“真的嗎……”
內心湧出一陣暖流，萬千思緒猶如被春風揚起的花瓣在輕盈的身體中飄飛。
終於又可以回到聯合王國，又能見到師父了.……
額頭輕輕抵靠在看不見的障壁上，難忍心底的喜悅，我笑了起來。
“真的、真的，謝謝你們啊！”
我吸了吸鼻子。
這一刻我等得太久，感動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你在高興個什麽啊？這根本不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吧！”
我給你說你也……咦？怎麽是西西在教訓我？
“雷雷，跟我過來下！”
西西勾了勾手指，示意我到一邊。
“這樣不行的吧？一下子就丟這麽大塊地，”西西小聲的咂了咂舌，“我們的計劃會受影響的！”
“嗯？什麽計劃？我怎麽不知道有什麽計劃？話說別隨便把這個詞掛在嘴邊，好好一個人弄得跟陰謀分子一樣。”
“征服世界的計劃啊，雷雷你不會忘了吧？”
征服世界？搞笑嗎？這麽中二的台詞是哪個傻叉說出來的？
對哦，是我說的啊。
“西西，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小聲點！”
西西警戒的偷瞄了一眼被晾在旁邊的麵具，拉著我的衣服讓我低下身。
“我們不是要成為優利卡神教的一把手暗中掌握異世界，然後再用異世界的力量反攻地球嗎？”
“這個聽起來意外行得通的計劃是怎麽回事？而且為什麽是反問句，我明明是第一次聽說！”
“叫你小聲點！”
西西掐了把我的腰，我反手拍了下她腦袋。瞪我幹嘛？都說過了男孩子的腰很敏感的！
“雷雷，接下來才是重點，你一定要認真聽。”
西西目光堅定表情嚴肅的看著我，我也收起了其他心思，拿出所剩不多的嚴肅態度回應她。
“就在剛才，我想到了一個絕佳的點子，不僅可以扭轉局勢，還能讓敵人成為達成我們目標的墊腳石。哼哼哼，說出來你別嚇到，我都為我的謀略能力感到恐懼。”
看著西西胸有成竹的表情，我不禁有些懷疑。
“就剛才這麽短時間，你就想到好點子了？”
“是的，”西西拍了拍胸膛，“突然靈光一現，就在雷雷打我腦袋的時候。”
什麽嘛，原來是我的功勞，這樣可信度就上升了。
“好吧，”我點點頭，”就聽你說說吧。”
兩分鍾後。
“要上了哦，西西！”
“交給我吧，雷雷！”
同時戴上墨鏡，轉過身。
“覺悟吧，方舟教派的執行者！我根本不知道你將麵對的是誰？”
“哇恰！”
半晌過後，沒有回應。
“怎麽？就這樣就被嚇到了嗎？傳說中的執行者也不過如此嘛。”
“哇恰！”
還是沒有回應。
我努力睜大眼看向前方。
沒辦法，光線太暗了，戴上墨鏡什麽也看不清。但是西西說的戴上墨鏡能增加交涉時的氣場，隨便摘掉肯定會被小看。
還是偷偷看一眼吧。
低下頭，上瞟的視線越過鏡片。
“好吧，我就知道。”
“哇恰！”
“別叫了。”我摘掉墨鏡，拍了下擺出相撲姿勢的女高中生，“別人早就走了。”
“誒？”西西也取下墨鏡，盯著隻剩白色光點的虛空幹巴巴的眨眼，“什麽時候的事？”
“可能是在我們說悄悄話的時候。”
“意外的是個尊重別人隱私的好人呢。”
“就當是吧。”我歎了口氣，就地坐下，“繼續打牌？”
“膩了，換一個，”西西在衣服裏摸了摸，掏出一件新物品，“當當當，飛行棋！”
“沒法玩了！”
我疲憊的向後倒下。
太不科學了，我還一個旗子都沒出，西西這家夥居然就走完了。
“沒勁，雷雷連對手都算不上。”
“煩死了，你絕對對骰子動了手腳吧？怎麽可能每次都剛好是你需要的點數？太奇怪了吧！”
“雷雷，”西西專程跑到我正上方對我做了個鬼臉，“丟人！”
可惡!我咬著牙翻過身。
然後，我又看見了，一張半哭半笑的臉浮在空中。
“西西！”我跳起身，戴上墨鏡，“迎敵！”
“哇恰！”
雖然看不到，但是她絕對做好了準備。
等等，開場白是什麽來著？
“你們在這裏過得挺開心嘛？”
在我還在回想該說什麽的時候，沉悶的聲音已經先一步響了起來。
我立馬狠狠咂舌。
“你哪裏看到我開心了？輸給一個高中生你高興得起來？我現在那個氣啊.……”不對，我跟敵人抱怨什麽？現在應該拿出“你的招數對我完全沒用”的態度讓對方著急才對。
“很開心，哇恰！”
西西幫我表態了，做得好！隻是聽起來讓人火大。
“反正你們在這裏做什麽都與我無關，我隻是想來告訴你們，”對方冷哼了一聲，“在你們被困在虛空的時候，優利卡教會在這一帶的據點已經全部被我們攻占。你們的神官、騎士都已經成了階下囚，而這隻是一個開始，所有南大陸的人民都將在我們的領導下.……”
“抱歉打斷一下，你可以先不要說話嗎？”我語氣中肯的拜托道，“你一直說話我想不起開場白是什麽了。”
“雷霆，你在小看……”
“你在小看身為天才魔法師的我嗎？！”西西大喝一聲，“雷雷，還不趕快向這家夥介紹本魔法師大人？”
西西的話點醒了我。
“哼、哼、嗬，啊哈哈哈哈！”我捋起劉海，由低轉高的大笑起來，“正是如此！方舟教派的執行者喲，你怎麽也想不到吧？這個看起來像笨蛋的家夥，其實是有著驚人魔法天賦的降臨者。”
停了一秒，留給對方時間反應，我緩和了語氣。
“抱歉一開始騙了你，其實你的魔法根本困不住我們。我們隻是抱著與你交涉的誠摯心意，才在這裏等候你的。”
“降臨者.……沒有信仰、不願意背負責任的敗類.……”
“啊？聽起來你對穿越者主角很有意見啊？有意見去跟召喚我的人說去啊？你以為我沒意見嗎？我意見比你還大呢！”
又沒聲音了。
“哇恰？”
我摘下墨鏡。
“人又沒了。”
“這又啥意思啊？”推起墨鏡的西西疑惑的看著我。
“不知道。繼續下棋？”
“不，我們玩這個吧！”
西西從身上摸出一套“大富翁”。
這家夥究竟都帶了些什麽到異世界啊？
經過了漫長的時間。
我的理智告訴我現在至少過了一整天，執行者都沒再度出現。
“支付20萬購買土地，開一家漢堡店，剩下的錢全部購買漢堡.……漢堡，哈哈，漢堡”
“乖，把鈔票吐出來.……我知道你餓了，但是鈔票被你吃完了遊戲就玩不下去了。”
西西聽話的把遊戲紙幣吐到麵前，順帶口水流了一地。
我明白她的感受。在這沒有變化的封閉空間，理智正在一步步向我們遠離。遊戲早已失去了樂趣，與其說我和西西在玩遊戲，不如說我們的身體在進行類似流水線作業的機械操作。無論我們的手在做什麽，大腦皮層都不會進行任何思考，現在我和西西的腦袋裏想的應該都隻有一件事——
“雷雷的16塊腹肌.……切下來抹上奶油味道一定很不錯……”
“啊哈哈，完全餓瘋了。”
這才第一天，無法想象再過幾天這家夥會變成什麽樣子。
我自己也很餓，但是姑且能夠忍住。
神佑鬥篷在我和西西之間來回換穿了無數次，即便有著女神之力的滋潤，人體自身的生理反應依舊無法緩解。
又過了一段時間。
“雷雷.……”西西躺在地上，含著哭腔口齒不清的說道，“下輩子我們還是好兄弟……”
“知道了知道了。別哭啊，真是的。還有別啃圖紙了，你剛買的漢堡店都被你啃完了。”
“不是的，雷雷，我不是餓。”西西抹了把眼淚，“黑色的東西，在身體裏，我感覺到了.……”
“真、真的嗎？”我一個激靈從地上爬了起來。
“是的啊，雷雷。”淚光閃爍，西西楚楚可憐的望著我，“我察覺了真實的自己，原來我不是那麽的純潔如雪。”
“這不廢話嗎？”
“不是的，雷雷，你不明白……”西西悲傷的看了我一眼，垂下頭，“如果現在讓我選巧克力味的屎還是屎味的巧克力，我內心最真實的答案是……我全都要。”
啊，這.……
“這簡直黑過頭了吧！清醒一點啊，西西！這根本不是女高中生會說的話啊！你再說這種話我真不敢要你這個妹妹了啊！”
“妹妹.……是什麽？”西西歪著頭，不對稱的劉海偏到一邊，“可以吃嗎？”
這不是玩笑，根本笑不出來。
“可惡！執行者！”我衝到空間障壁邊，狠狠敲打空氣牆，“你給我出來！”
現在根本不是考慮如何脫險的問題，我立馬要個單人間，不要再讓這個糟糕的家夥破壞我心目中美少女形象了！
“這種程度就已經.……”
一張麵具在虛空中浮現。這一次，我不但沒被嚇到，反而覺得麵具周圍浮動著聖光，沉悶的聲音也宛如天籟。
“大姐！求求你放了我吧！無論什麽我都會做的！和這家夥關在一起實在是太悲哀了！”
在我熱情洋溢的求饒聲中，半哭半笑的麵具沒有絲毫反應。
獨自犯傻的感覺並不好受，我也不再說話與麵具沉默對視。
“你又騙了我，你根本無法從這個空間離開。”冷不丁的，麵具發出聲音。
啊哈，暴露了呀
也是呢，我都那麽認真的求饒了，對方又不是傻子。
“哼哈哈，哇嗬哈哈哈哈——”
身體在激動和興奮中顫抖，埋下的種子終於結出了果實。這一次，賭對了。
對著麵具後似乎在看神經病的目光，我輕輕揚起嘴角。
“執行者大人，你是笨蛋吧？”
想著自己接下來要說出的推論，我忍不住期待起這位“對手”的反應。
“‘總是上當的人，自己也有問題’這句話我雖然不喜歡，但還是有一定的道理。”我將臉貼近障壁，“你真的以為一個剛接觸魔法的小鬼能解開方舟教派引以為傲的次空間魔法？我都不敢這麽想，但是——你真的信了。你為什麽會信呢？我之前就想過，咒術會激發體內魔力本能的反抗，雖然西西這家夥不懂得引導這些反抗抵抗咒術，但是作為施術者的你應該接觸過她的魔力。”
我停了停，想象著麵具下對方的表情。
“呐，可以告訴我嗎，執行者大人？在魔力檢測試紙上呈現黑色的魔力，到底是哪種屬性？就是因為這種屬性讓你相信我們有辦法破解次級空間，讓單純又愚蠢的你再一次被我耍得團團轉，也就是說，你對這種魔力至少不是完全陌生吧？”
我半眯起眼睛，額頭抵在障壁。
“不說話嗎？是覺得就算我想到了這裏也無法采取下一步行動，還是說隻是害怕單純又愚蠢的自己說出口的話又會向我泄露更多情報？其實沒必要擔心，我需要的情報已經足夠了。你想一想，現在我手上有哪些手牌？剛好合適的魔力，因為饑餓而放空雜念的思維，被渴望食物集中起來的精神力，最後加上連屎都能幻想成美食的想象力，”我笑著握起拳頭，“身為魔法師的你應該理解了吧？勝利的方程式我已經全部集齊！接下來就是我們的回合。西西，迎戰！”
“哇，恰……”
腹部被一個女高中生死死咬住。
“不是攻擊我啊你這白癡！”一巴掌把她拍開，雙手捧起西西的腦袋，讓她的臉正對著漂浮在空中的麵具，“看見了嗎，西西？那就是擋在前台的章魚哥，把它打倒就有美味的蟹黃堡無限量供應，可以讓我們隨便吃個飽！”
“蟹黃堡……”西西的口水順著下巴流得我滿手都是。
“但是我們的手和腳都夠不到她，能夠到她的隻有你的想象力，向你身體裏那些黑色的物質許願。希望它們能幫我們打破這個牢籠，打倒可惡的敵人。”
“打破牢籠.……打倒敵人.……”
肉眼可見的黑色觸須從西西的身上伸出。雖然知道這些沒有實體的東西是西西的魔力，匪夷所思的畫麵還是讓我心底發毛。
掌心感受到刺痛，我放開西西退後兩步。
“怎麽可能？！比我預想中的還要……雷霆！”麵具被掀開，在陰影下露出的一雙眼睛滿懷憎惡的盯著我，“你絕對會後悔的！”
對於這種敗犬之吠的恐嚇，我當然是在席卷整個空間的魔力浪潮中伸出手指。
“西西，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