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完美犯罪
在ANH辦事處，我得到了非常關鍵的信息。
並非關於冬雪博士的研究或者加美集團的商業機密，而是被ANH完全掌握的加美大廈的安保係統。
ANH的調查能力確實如貝爾所吹噓的，能夠如精確的掃描儀一樣從外到內徹底掌控所有細節。對於一個集團公司是如此，對於一棟不懂變通的大廈更是。
把西西送到小區門口，我打車到了臨近加美大廈的另一個街區。在百貨超市購買了必要的道具後，我便在中央廣場的長椅上坐著，望著廣場上的時鍾一直到了深夜。
抽了四包煙，垃圾桶最上一層鋪滿了我扔的煙蒂。腦袋裏想了許多事，不止一次的想過就此停手回去蒙著被子睡覺。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我害怕現代文明毀滅是因為我帶回來的水晶？不是，我並不認為魔力有什麽邪惡，而且師父所說的埋藏地下的舊文明城市也比現在的科技更加先進。如果現代文明在幾十年後因為爭奪魔力能源而毀滅，那我也隻會痛斥人類的貪婪並在異世界嘲笑他們。
大多思考都是沒有必要的，我最清楚的一點就是——我沒有這樣做的直接理由，但是這是我的性格，我想要弄清真相。
我隻有清楚自己行為的意義，我才能繼續做下去。這種性格讓我在很多年以前成為老師中的問題學生，也讓我無法從事很多正式工作。
我不是聽老師或者上級的一個命令，就會毫無迷惘埋頭苦幹的類型。作業我會選擇有難度的去做，工作我也會用我自己的方法完成我認為有價值的目標。
比起其他人告訴我的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斷，我時刻都需要一個“意義”——無論是工作還是人生。
隻有一個人，能夠在我自己無法做出判斷的時候，讓我完全的信任。
就隻有異世界的西莉亞。
我完全相信西莉亞，如果有一天她站到了我的敵對麵，我也隻會認為這是她的計謀並配合她演出。我不可能背叛西莉亞，因為我相信西莉亞永遠不會背叛我。
所以今夜我才會坐在這裏等待。
我要做的事是把一個裝置帶到異世界，讓西莉亞幫我研究分析。隻有知道結果，我才能想清楚今後該怎麽和ANH、加美集團接觸。如果弄清楚魔力在地球的狀態，我也許能明白西西為何能在地球使用魔法。
“說起來，那家夥好像說過啊.……要征服世界就要先找到在地球使用魔法和鬥氣的方法。”
低聲的自語讓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像冥冥中有誰安排好了一樣，事情的發展居然正合了西西的意。
“總不會真的是風水作怪吧？”
3點45分。
不知道這個時間是否吉利，我知道的是再過不久就是加美大廈保安換班的時間。
一夜三班，保證有精神盯著監視器不打瞌睡，加美在安保方麵從不吝嗇花錢。
帶上廉價的電子表，背上背包，拉上純黑衛衣的兜帽。
我埋著頭向夜色中宛如黑水晶的加美大廈走去。
*
繞過ANH布置的監視區，回想著在灰的電腦屏幕看過一遍的大樓剖析圖。我躲在大廈停車場入口外，等待著換班時間。
我的目標不是進入停車場，而是停車場入口的正上方。
加美大廈的監控數量非常多，一層就幾乎環繞了整個大廈外圍，隻有通往地下停車場的入口是個例外。這裏也有監控攝像頭，但是為了拍攝出入停車場車輛，攝像頭比其餘各處安裝高度稍低一些。
低一些也隻是相對，從大廈一層地麵算起，攝像頭的離地距離也有2米以上。
不過這對我來說已經夠了，跳個兩米高不是什麽難事。
目前的難事就是——我藏身的綠化帶灌木叢，蚊子實在太多了點。
同電子表的秒表一同倒數，再一次回想每個監控攝像頭的位置。數到零，我從蚊蟲的嗡鳴中穿出，跑過監控的邊緣區域一躍而起。
“嘶……”
加美大廈外部是明框玻璃幕牆，大塊的玻璃上能供我抓握的邊框隻有不到五厘米。
我此時剛好越過監控夠到幕牆邊框，全身重量都隻依托在兩隻手八根手指尖上——再看向我將要攀爬的二十二層，我的指頭感到一陣絕望。
大樓內沒有動靜，警報沒有響起，或許保安換班時沒注意監控。不過我能確信，剛才我展現的速度即便有人從監控中看到，也隻會以為是大型鳥類從地麵掠過。
吸氣，雙臂用力，身體騰空上升。上升的加速度減為零，升力與重力達到平衡，雙手剛好抓住上一層的幕牆邊框。停下，呼吸。
我不斷的重複這一過程。身體不能擺動，重心必須保持不變，手指尖的力量不能有絲毫變化。
十餘次後，幾乎麻痹的手指讓我停了下來。
汗水已經浸濕頭發，有一滴滲入眼睛，我隻能忍著痛閉上眼。
這真不是人幹的事，關鍵是還一點都不帥氣。真正的潛入應該是黑掉監控，騙過守衛，如跳舞一般避開紅外線，在專屬BGM中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到封閉密室，最後完美脫身逃離。爬牆是小毛賊幹的吧？至於徒手爬大廈幕牆的，可能我是第一個。
呃，一走神忘了這是幾樓了。
低頭向下看，不免有些暈眩。
不是因為高度，是這個角度實在不好計算樓層。
隨著高度上升，夜風也逐漸增強。我很感激它幫我吹幹汗水，但要是它再強一點，我就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吹飛再體驗一把垂直下落。
——不過，比起師父的訓練，這其實不算什麽。
休息足夠，差不多也想起自己是在第幾層了。繼續吸氣，雙臂用力，身體破開夜風，垂直上升。
重複的二十二次動作，花費了差不多二十二分鍾。
雙臂以上完全處在針紮般的刺痛中，供血不足加上過度疲勞，這個時候說“手快斷了”一點也不誇張。
但是現在有一個更嚴峻的考驗，我需要騰一隻手從背包裏取出工具。
深呼吸幾次做好準備後，我鬆開左手。
左手垂下的同時，身體發生偏斜，右手的四根指頭仿佛被碾碎般痛苦。與之相對，溫暖的血液注入左手，在刺痛中微微發燙的左手猶如重生般複蘇。
我屏住呼吸，將背包拉鏈拉開一部分，伸入背包的左手摸到了羊角錘握把。
取出錘子，我長長的呼出口氣。
ANH擁有進入加美大廈盜取商業機密的能力，但是他們不會這樣做，因為他們隻是遊走在法律邊界的投機者。而我現在要做的，是完完全全的犯罪。
“幹吧。”
——為了女神的榮耀。
揮下鐵錘，砸向幕牆玻璃。玻璃破碎的同時，右手鬆開，我落在失去了玻璃的幕牆框架上。
沒有停留，我跳入麵前的休息室，取下背包拿出手套和麵具。
麵具是我精挑細選的Ex-Aid——一堆光之巨人的麵具中偶爾也找得到這種好東西。
“加美實驗室，你由本大爺來攻略！大大大大大變身！”
動作做到一半，我想了想還是不繼續了。沒有腰帶的假麵騎士是沒有靈魂的。
最後拿出六把折疊刀打開，握在手中。
“這不是犯罪，隻要不被逮到就不是犯罪。願可愛的優利卡女神庇護我。”
祈禱結束，我站起身，推開門，向走廊甩出左手的兩把小刀。
聽著小刀在牆壁間敲擊出的一串脆響，我拉緊兜帽埋頭跑了出去。
走廊兩邊的監控正中心穩穩的插著折疊刀。跑過走廊轉角，我繼續扔出小刀。破壞監控的結果必然是引起安保人員的注意，所以我接下來需要和時間賽跑，要在警衛來查看情況前拿到今晚的目標——水晶分析器，然後從這個世界消失。
甩出最後一把折疊刀破壞監控，我的麵前出現了一扇閉合的玻璃門。門後可以看到一些富有科技感的儀器，被這些儀器簇擁的中央，一個純白方桌上，放著一個被白布蓋住的物體。
物體被白布勾勒的形狀，宛如一個成人手臂大小的長方形。
這就是冬雪博士發明的水晶分析器，形狀和擺放位置也同灰的資料中顯示的一樣。
我的奔跑沒有停下，揮動羊角錘砸開玻璃門，我沒有遲疑的越過實驗室的儀器停在中央的桌前。
心中默念起我的召喚者“西莉亞”，複述著“帶我離開”的話語。我揭開了蓋在“水晶分析器”的白布。
眼前出現的物體讓我感到輕微的暈眩。
這個是……
——小金人？
出現在白布下的物體，怎麽看都是表彰優秀演員的最高獎杯。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不是我今晚大費周章潛入盜取的目標。
就在這時，房間內的燈一齊點亮。
掌聲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