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神啟2
“雷雷.……”
“在下在！”
“嗯？”
對我的回應略微表示不解後，露露目光低垂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把臉轉向一邊。
“我是有哪裏……讓雷雷討厭的嗎？”
啊？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偏回頭，露露小姐似是柔弱似是埋怨的看著我，“雷雷對待我和對其他人不一樣。我知道的.……雷雷在刻意和我保持距離。”
盯著我的露露小姐，雖然眼神有著和平常明顯的不同，但是依舊是不偏不斜的直視著我。
我大概明白了。
“露露小姐，你喝醉了。”
“是啊，我喝醉了……”
供奉露露小姐神像的是一座較為宏偉的大殿，大殿外的長廊有著可供歇息的座椅，露露小姐靠在鏤空的木質靠背上，頭斜向肩膀一邊。
“很高興嘛，和大家一起吵吵鬧鬧的喝酒，雷雷又說了一些讓人害羞的話，一不小心就喝醉了。”
是勸酒時稱讚露露小姐的那些話嗎？
“我說的都是實話哦。”
“那是雷雷對我了解的還不夠多，我根本沒有雷雷說的那麽好。”露露小姐目光輕柔的看向旁邊，“像這樣獨處，也是第一次吧？”
“好像、確實是……”
糟糕，我才注意到這點。
有點心跳加速。
比起剛剛被我叫醒的時候，現在這位傾述著醉意的露露小姐渾身散發出慵懶的氣息。配上多解開兩顆衣扣的上衣，略顯淩亂的發絲，泛紅的臉頰，朦朧的雙眸，還有這雙露出長裙相互交疊仿佛無處安放的細腿——此刻大家閨秀的色氣程度是，100分！
“雷雷。”
“啊！呃、嗯？”
“我可以提一個有些任性的請求嗎？”
“且說無妨。”
“叫我露露，可以嗎？”
歪著頭詢問我意見的這個女人，用上了所有男人都無法拒絕的脆弱眼神。我不是喜歡看女孩流淚的抖S，我隻能做出正常男人都會做的舉動。
“很合理，”我強作平靜的點點頭，“畢竟我剛才也提了類似的請求。”
“那麽.……”
露露小姐仰望著我，眼神就像是等待主人喂食的小狗。
我清了清嗓子。
“露露。”
“嘿嘿，”露露小姐笑得眯起了眼，“雷雷~”
這也太可愛了吧！
平日身為公司裏知心姐姐擔當的露露小姐，此刻卻像是得到老師誇獎的小女生一樣的笑著。
想抱住她。
這個時候應該抱住她吧？
溫柔的抱住她然後摸著她的腦袋對她說“別想太多，哥哥最喜歡你了喲”，這樣才是此時最正確的展開吧？
然而下一刻，好似感受到來自虛空的凝視，我心裏驟然緊張起來。
怎麽回事，這種像是在談戀愛的氣氛？
“太好了，”察覺不到我的想法，露露小姐自顧自的繼續笑著，“我也和大家一樣了~”
好吧，我冷靜下來了。結果就是我會錯意了，露露小姐隻是不喜歡被特殊對待，對我沒有那方麵的意思。
仔細想想，我對露露小姐的態度確實和其他人不太一樣。這是理所當然的，畢竟露露小姐不是笨蛋，思想健康頭腦健全，不會做出格的事，還像是照顧弱智兒童一樣照顧著公司裏的其他人。
我尊敬著露露小姐，尊敬她的能力，尊敬她武者般堅韌的內心，還尊敬著作為正常人的她能和我們這些家夥平常相處的溫柔——雖然如此，讓露露小姐感受到與我的距離感，更大程度還是因為我對於美少女難以克製的自卑感。
露露小姐的感覺是對的。
因為露露小姐和公司內的其他笨蛋不同，她完美得無懈可擊，所以我才會無意識的和她保持距離。
“那麽，我該怎麽克服呢？”
“雷雷？”
我對露露小姐勉強的笑了笑，沒有回答。
我想到一個童話故事。因為憧憬藍天，伊卡洛斯用蠟做成翅膀飛上天空，但又因為太過接近他熱愛的太陽，最後被陽光融化了翅膀摔進海裏。
大概，我的自尊也是蠟做的，天生無法靠近露露小姐這樣閃閃發光的美少女。要麽像對灰大人那樣徹底舍棄自尊，要麽讓露露小姐在我心中變得和西西一樣不是那麽完美。
“向露露說一個我的秘密吧。”
“秘密？”
“我小時候掉進糞坑過。”
“呃……”
“那是我剛學會走路不久，在鄉下農村的時候。那時候農村廁所就隻是一個挖個坑上麵蓋個板子，有一天我就踩滑掉了下去。”
我說著，露露小姐聽著，聽完後凝固般一動不動。我一開始很平靜，直到在她眼底深處看到了深厚且漆黑的恐懼。
我意識到，露露小姐的酒又醒了幾層。
“這個.……這是我很小很小的事情了，我的表皮細胞應該都已經換了好幾套，一點也不臭！真的，不要嫌棄我！”
露露小姐的理智還是有沒恢複。我想用手拍拍她，她的身體反射性的向後躲閃。
——完了！
——這已經不是保持距離的問題了！
我大概從明天起，就要成為公司內霸淩的對象吧。
“那個.……我的意思是，想要交換露露小姐一件糗事，用來減少彼此距離，加深關係.……嗯，我是這個意思。”
“這、這樣嗎.……”
“算了，忘了我剛才的話吧。拜托了！”
伊卡洛斯啊，這就是你的命運嗎？貿然的靠近太陽，結果必定是墜落深淵。
我還是更喜歡那個大胸的娛樂型萬用天使的故事。
“糗事嗎……可以讓我先想一想嗎？”
露露小姐的表情還是很困擾，目光閃躲著不敢看我。
哎，我幹嘛扯這些啊，一開始直奔主題不好嗎？我想讀檔了。
“啊，我想到了！”
露露小姐的臉上綻開笑容，吹散了籠罩我心上的幾片陰雲。
“幼兒園的時候，我被選作學園代表參加市內的慶祝活動。被很多大人看著，聽說還被電視同步直播，真的是羞死人了.……”
“啊，這.……”
“小學的時候也是。不知道為什麽，這種事情總會落到我頭上。我還想過那些舉辦活動的會不會是外星人，而我是外星人培養的實驗品，不然為什麽都從來隻選我一個人？”
“我大概知道為什麽.……”
“真的，很丟人，我也很困擾。無論是小學、初中、高中還是大學，學校裏的每個人都認識我，都會向我打招呼。要是我不能喊出名字回應對方不是很失禮嗎？所以花了很多時間把全校所有老師學生的名字記住。結果每天給我打招呼的人更多，後來還有人專門在校門排隊迎接，這也是讓人羞愧得不想活下去的糗事……”
“不知道怎麽安慰你，但是我懂那些人在想什麽。”
如果我和露露小姐同校的話也會去校門排隊迎接，長這麽大還沒有女生用名字和我打招呼嘛！
“還有！明明我讀的是女校，為什麽經常會有人寫情書向我表白啊？原本是朋友的女生，突然說要和我成為戀人關係，這不是讓人不知道怎麽應對嗎？我一度以為是無法理解的我有問題，拒絕朋友後被朋友疏遠也讓我失落了很長一段時間。這種糗事現在想起來也讓我很難釋懷……唔，真的是太丟臉了！”
“姐姐大人！”
“雷雷？”
“咳咳，沒什麽。”
一不小心代入太深，用百合漫裏學妹的語氣喊了出來。
“對不起……”露露小姐垂下頭，目光怯懦的向我看來，“好像說得太多了，雷雷說不定開始覺得我奇怪了……”
“不，完全沒有這回事，不如說我更加明白了露露小姐的偉大，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無可逾越的鴻溝。”我機械的“嗬嗬”笑道，“神創造人類的時候，屬性點分配得還真是不公平啊。”
“雷雷.……”
露露小姐似乎擔憂了起來。
“對於我們這些不受歡迎的陰角來說，露露果然是太陽啊~”我誇張的大聲說道，然後向露露小姐眨了眨眼，“但是，和公司裏的大家在一起的時候，露露不會有剛才那些擔心吧？”
“嗯。”露露小姐的嘴角舒展開，“大家都很有個性，剛開始我也擔心太過普通的自己能不能融入大家，但是，”露露小姐歪了歪頭，“比起擔心這些，總會發生更緊要的事需要擔心。”
“沒辦法，我們這裏的小家夥都特別會惹事。”
“小家夥……”
將我的用詞玩味的掛在嘴邊，露露小姐調皮的笑了笑。
“雷雷，我們關係真的變好了呢。”
“啊……”
被露露小姐閃亮的笑顏弄得有些思維短線，我不禁又“啊？”了一聲。
“雷雷剛才又叫了我一次‘露露小姐’，但是現在改了回來，這就代表雷雷真心把我看作朋友了吧？”露露小姐雙手在胸前合攏，“太好了……”
“這樣啊.……”
露露小姐的臉紅彤彤的，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興奮或者害羞。
這世上的好女人真多，越是接觸越是能發現她們各不相同的魅力。露露小姐似乎有著能看透別人內心的能力，我還是把心裏對她的稱呼也改一改吧。
在談論正事之前能扯這些閑話也挺好的，至少讓露露女神的忠實信徒又多了一位。
想著這個女人真是溫柔啊，我深吸口氣——
“居然能和本大爺成為朋友。露露，你也是個出色的笨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