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心的位置
回過神時，時間已經到了夜晚。
“很高興大家能聚集在此，今天是值得慶賀的日子。幹杯！”
沒有一個人附和，還有不少臉上露出“又來這個”的厭煩表情。
其實我也是喝了口礦泉水。
“還有什麽事嗎？”
問這個問題的是灰大人，並且是一臉不耐煩的灰大人。
此時公司所有員工齊聚在旅館的一個標間。此處之前是西西和灰大人休息用，現在被當成會議用，不過在我一邊的隻有才剛睡醒的西西，其餘人都猶如被楚河漢界隔開般匯聚在灰大人身後。
封閉空間莫名的彌漫著針鋒相對的氣氛，這似乎是一盤無解的殘局。
“我在想……要不要一起再吃個晚飯啥的.……”
我剛說完，對方陣營裏就傳來了一聲嗤笑。
“和第一次約女孩的童貞男一樣。”
我立馬瞪向聲音發出的地方，“青灰你個臭男人給我閉嘴！”
“我看算了吧。”
灰大人交換了翹起的雙腿。
“我現在隻想回家，隨便考慮下和你絕交的事情。”
“絕交——”
這個詞，不是隻有小學生在用嗎？原來大人說出來分量這麽重的嗎？
“雷雷，你又惹灰姐姐生氣了？”西西搖著頭拍拍我的背，“趴到灰姐姐腳邊認錯去吧。”
“你倒是多珍惜一下自己男友啊！”
就算是我也是有羞恥心的，趴在美少女腳邊這種事.……這種事.……灰大人的腿真是漂亮啊。
不對！清醒過來啊，我！
“幹嘛要道歉，我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先說清楚，和對你們不同，我可沒對灰大人下藥啊，我是憑實力把她灌醉的。不服可以再來比劃比劃。”
“我回去了。”
灰大人站了起來，無言的走向門口。其他人“唰”的給她讓出通道。
“等等！”我咬了咬牙，“單膝下跪，行不行？”
似乎是歎了口氣，背對著我的灰大人雙肩垂了下來，轉過身。
“知道我為什麽生氣嗎？”
“因為我又沒有事先和大家商量？”
“給我用肯定語氣！”
灰大人瞪了我一眼，然後胡亂的抓了抓頭發。
“距離你上次的自我反省才過多久，我居然真的相信你會改正.……”
好像確實沒過多久。
想到這裏我不禁老臉一紅。
“這次不太一樣嘛，我是想給大家一個驚喜嘛，驚喜是生活的調味劑嘛！”
“調味劑？”
灰大人挑了挑眉毛，向自己的弟弟使了個眼神。
“證據我已經收集齊了，”不知何時戴上口罩和橡膠手套的青灰拈起一個密封的塑料袋，塑料袋裝著一個可樂罐，“隨時可以舉報向高中生下藥的變態人渣。”
“嘖。”
對於我的後宮團，這個男人的存在果然是多餘的。
“真是的，雷雷，這種事對我一個人做就行了。”衣角被扯了扯，側過頭就看到我女友含情脈脈的雙眼，“不管對我下什麽藥，我都會開心的喝下去~”
“西西.……”
我女友的眼睛，迷人得讓人神誌都要陷進去。對我來說，這就是世間最好的迷幻藥了。
“雷雷~”
雙唇輕微顫動，西西的唇瓣上隱約蕩漾著誘人的光澤。
“哢！”
向後一步，我和西西拉開距離。
“雷雷？”
“暫停一下——”
事到如今我也能多少感覺出“信仰力”的變化。
我的意思是說，那股會讓情侶們手牽手鑽進小樹林的力量又回來了。說不上原因，但是隻要靠近西西就能感覺到。
也不知道有沒有影響到其他人，畢竟我接下來預定的是“激動人心”的慶祝活動，要是女孩子們都太激動了，我怕我的身體扛不住。
“姐姐，童貞男又在想下流的事情了。”
“嘖！”
青灰，你應該感謝你姐姐，要不是她你早人間蒸發了。
這時候灰姐姐的眼睛正好瞪來，我立馬正色說道：
“本來還想再給大家驚喜的，但事已至此我就明說了吧。”
女孩子們好奇的視線聚集過來，我擺正姿態。
“吃飯啥的都是小事，我打算請大家晚上一起放煙花。”
*
又放煙花？
也許有人會這麽問，但是這次不一樣。上次在異世界放煙花留有挺多遺憾的，我想在這次補償回來。
“結果你就是想說天黑適合放煙花.……”
“大致上是這個意思。”
灰大人無言的努了努嘴。
我在身側望著她。不遠處是在忙著擺弄煙花的JK們，另一邊是不知在聊著什麽的詩子和露露。代替陽光照亮觀景空地的明月，將潔白的光灑在灰大人的臉龐。
“灰大人其實挺傲嬌的。”
“.……”
月光凝聚的眉皺了起來。
“嘴上一直抱怨，身體還是老實的留了下來。”
“如果我說是我還沒抱怨夠呢？”
“我們可以再去開個房間，我能聽灰大人抱怨一晚上。”
“哎……”灰大人歎了口氣，“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少開點這種玩笑。”
“不管我有多少未婚妻，我的心裏永遠都給灰大人留了專屬位置。”
“這個說法，我不知道該從哪裏吐槽……總之先揍你一頓吧。”
話雖這麽說，灰大人卻沒有動手的意思。
察覺到我在看她，她轉過頭。
“聽說你找每個人都單獨聊過？”
“畢竟要說的事情很複雜嘛。”我摸著下巴思索著灰大人提這個提問的目的，“而且，和大家談談心我也有不少的收獲。”
“我呢？”
我抬眼看向灰大人，張開嘴：
“啊？”
灰大人若無其事的重新看向前方，“不和我單獨聊聊嗎？”
“灰大人不是自己醒過來找到詩子把前因後果來龍去脈都弄清楚了嗎？”
“你怕我說你。”
“有這方麵原因，但不是主要的。”
其實不是的，我以為今天的事情會給灰大人意外驚喜，不過這種話說出口絕對又會被說教一通。
“主要原因是？”
“原因是，”我朝灰大人瞄了一眼，這個回答應該是safe吧，“和她們不一樣，平時我和灰大人就聊得挺多的。各種方麵.……”
臉色沒有變化，看不出灰大人在想什麽。
“不問問我的願望是什麽嗎？”
“那我問了——灰大人的願望是？”
“沒有。”
“啊？”
“就是沒有。”灰大人轉過頭，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容，“我想做的事就會去做，想得到的東西就會去爭取。對於我來說，稱得上願望的東西，並不存在。”
也許是映入眼簾的月光過於迷人，我的思考停滯了片刻。
“以後會有也說不定，但是現在，”灰大人輕輕搖搖頭，“並不存在。”
“你該不會.……就想說這個吧？”
“誰知道呢~”
灰大人歪著頭聳了聳肩。
這家夥分明是在得意。
我識相的伸出大拇指。
“灰大人，酷！”
灰大人隨意的揮揮手，“所以我也沒有把信仰力轉變成任何能力，你不用對我有什麽期待。”
“啊，這.……”
“我還想把神像拆了。人還活著就有了神像，不覺得奇怪嗎？”
“這個還請手下留情.……”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去找你的小女友吧，她才是你該期待的人。”
帶著還未消散的笑容，灰大人邁出一步，偏過頭給我個帥氣的側臉。
“對了，你給我留的位置，要是隻是可以不怕被討厭隨便開玩笑的話，我會認真的思考絕交的事情。”
什麽意思？
我好像是第二次被灰大人眼中的月光晃花了眼。
我還在思考時，灰大人已經厭煩般的對我擺了擺手，向著已經準備好燃放煙花的少女們走去。
山下的城市隻剩被燈火點亮的縮影，灰大人的背影像是漂浮在燈火海洋之中。和平常一樣筆直，但是顯得纖瘦了些。
灰大人希望在我心裏的位置，是朋友嗎？
甩過我的女人，把我甩在身後的女人——這樣說不定更準確。
確實，她現在是我的老板，在此之前她也一直是引導我的女人。
她是在擔心嗎——我有些莫名的這樣想到。
——那還真是沒有必要。
望著夜空，做了個深呼吸，我轉過身，向相反的樹林中走去。
——我心裏的每個人都有特別的位置，誰都是無可取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