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我被方裕一帶回來之後就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方裕一將我丟進大衣櫃之中任由我睡得天昏地暗,隻不過半天見我沒動靜就會打開衣櫃偷偷看看我怎麽樣,老是把我給吵醒了。趁著我熟睡的這段時間方裕一出門去警局收集了那片老店鋪區的一些資料,順便走訪了一些老人了解了些較久遠的曆史,得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之後,結果果然是如方裕一所料!

  他帶著資料回了家,正巧已經是傍晚有些餓了,方裕一看著宅子之中寥寥無幾的食物他隻好煮了一碗雞蛋麵,外加了些小熏肉放在其中,隨之廚房內便飄起了一股清湯的香味。


  方裕一將其盛好在碗中,正準備吃麵,突然感覺身後有些異常的響動,他警惕地回頭——隻見我穿著件白色睡裙披頭散發在廚房的櫃子之中翻箱倒櫃,方裕一被我這樣子嚇到了,他無奈道,“在找什麽?”


  “師傅,我也餓了。”我迅速隔空穿過櫃子到隔壁櫃子之中又繼續尋找,“那些香燭呢?”


  “上回被你吃光了。”方裕一吃了幾口麵又放在一旁,他走出廚房去到了門口處喊了一句:“你等等,我去買。”


  方裕一去香燭店買了一堆各式各樣的香燭,連老板都沒見過買香燭如此雜亂無章的人;不過,他看買東西的人是城裏有名的陰陽師,他也不敢多問,隻是寒暄了一句:“先生如今一個人住可還習慣?”


  方裕一愣了一下,“一個人?”


  香燭老板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你那徒兒走後不是就一人住著了嗎?”他又接著說,“別太往心裏去了,你看你都消瘦了不少。”


  方裕一怔住了。


  自從我與他陰陽相隔之後,他也是習慣了,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買一次。回到家方裕一在一支很長的綠燭和大檀香之上用牙簽刻上了我的名字,隨之點燃之後我就立刻飄過來貪婪的吸著青煙,而方裕一端了碗麵在旁邊看著我。


  末了他說:“吃飽了沒?吃飽跟我出去一趟。”


  我上了方裕一的車隨著他到了一片老店鋪街,接著方裕一領著我到了那家破舊的又不規範的人流診所。


  老店鋪街早就已經打烊沒有人了,這小巷之中的診所微微散發出一絲光亮還是比較引人注目的,方裕一推開診所的門嚇得裏邊一隻黑白家貓迅速跑開,它跑了幾步突然一蹦窩在一個坐在搖椅之中的奶奶腿上,奶奶慈祥的撫摸了它幾下說:“你們來了。”


  聽見奶奶說的是“你們”二字,方裕一愣了一下,“奶奶看的見?”


  奶奶笑了,“我看不見,可是我的貓什麽都知道。”她在案前倒了一杯茶,接著又在小香爐之中點了一個不知名的的香,“坐吧,我給你們講講故事也該睡了。”


  我挨著方裕一在對麵的藤椅上坐下,接著就聽見奶奶講了一個關於那個女子的故事:


  這女子生自民國,名為鄭媛,是當時鎮上有名的鄭家之人,因她排行老二,人人都稱之鄭二小姐。


  她的父親是個富裕的商人,母親是個書香門第的大小姐,兩人後相愛之後生下了三個孩子,一是鄭大小姐鄭湘,二是鄭二小姐鄭媛,三是最小的鄭小少爺鄭賀,他們一家人生活在這小鎮之上其樂融融,鄭家的產業也越來越大,後擴建了鄭宅,也就是現在所處的這片診所之地。


  在過大小姐鄭湘十九歲的時候,她認識了一個俊秀的男子文淵,隻是這男子是一介文弱書生,既不會武也不會經商,家裏更是沒有一絲背景與積蓄,但就是他這些平平常常愣是把鄭湘迷得服服帖帖,此生非他不嫁一般。而鄭湘從小就嬌生慣養,也性子溫和,唯獨這一次是打算跟鄭老爺與鄭夫人死扛到底,鬧絕食鬧離家出走樣樣都試過,最終鄭老爺無奈答應了,並要求文淵入贅鄭家。


  文淵入贅鄭家之後鄭老爺對他是百般羞辱與為難,因為他實在接受不了自己精心養了這麽多年的女兒就這樣被一個書生給騙走了,鄭老爺不明白,也許有時候太過於偏愛了一個人就會變得如此極端。他開始對文淵變本加厲,雖然文淵是鄭家女婿,但他生活的其實連鄭家的大管家都不如。


  人活在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生不是死,而是永無止境看不到頭,文淵是徹底的體會到了這種感覺,三年後他再也受不了而開始改變,想要一步步統治整個鄭家!他一直偷偷讓鄭湘喝保養的中藥,讓她在三年之內為他生下兩個孩子,以此來想以後栓住她;可是這遠遠不夠,他又開始打鄭媛的主意,而且那時的鄭媛已經出立的亭亭玉立,頗有姿色,文淵很是癡戀,他覺著她的模樣像極了年輕時候的鄭湘,於是,在鄭媛成年的那晚酒桌上,他動手了,他悄悄在鄭媛茶水之中下了藥,然後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潛入她的房間.……

  當鄭媛第二天醒來發現身邊躺著的姐夫她是徹底慌了,隨之她又看見了床上一片嫣紅,頓時愣了,她無助的用被子捂著自己的身體縮做一團。文淵假做內疚,說自己隻是在昨天喝醉了酒,誤將鄭媛認為鄭湘而造成了大錯,他提議兩人都閉口不提,全為鄭媛的名聲著想,稚氣未脫的鄭媛聽從了文淵的建議,兩人就達成了協議對於此事隻字不提。


  日子越來越長,鄭老爺的身體也越來越差,而這一切都是文淵策劃好的,他一直在鄭老爺的飲食之中放了微量的毒,這毒一點兒不見效果,隻是日積月累就等於是個定時炸彈。與此同時一直和鄭媛糾纏不清的文淵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是愛上了她,而鄭媛也對她的姐夫文淵暗生情愫,然後她一直徘徊在對姐姐愧疚,對文淵無法放棄的兩麵選擇之中。


  最終鄭老爺死了,鄭夫人也相繼鬱鬱而終,鄭小少爺鄭賀也生成了一個傻大個,鄭媛意外有了文淵的骨肉,文淵也徹底擁有了鄭家的財產與地位,他立刻在鎮上的不遠處買了一處獨居,兩人沒事的時候就會去那裏私會;文淵在院子之中擺了一口大缸,為鄭媛養了幾尾那時特風靡又洋氣的觀賞魚,還專門請了一裁縫,為鄭媛量身定製了一屋子的旗袍,各色花樣,無一重複,接著他還學了門畫油紙傘的技術,為鄭媛畫下了身穿素白色旗袍,手撐朱紅色油紙傘的美人圖。


  簡單快樂的日子,讓文淵他以為自己可以和鄭媛一起長相廝守,卻沒料到這些事都被鄭湘發現了!


  鄭湘沒想到自己的親妹妹竟然和自己丈夫暗生情愫,她悲痛欲絕,在一個深夜趁著文淵不在端了一大桶打胎藥硬生生全給鄭媛灌了下去,隨後她將鄭媛常年關在地下室,不見天日。


  鄭媛整日整夜盼著文淵能夠來救她,可是她一直沒有等到,最終在不到一年時間鬱鬱而終。


  奶奶講完了故事,她腳上的貓也早就已經睡著,她笑了一下說:“接下來的故事你們都知道了,還是你們送走她的,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事。”


  方裕一疑惑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奶奶你姓什麽?”


  “我姓文。”


  方裕一和我大吃一驚,那眼前的這個奶奶就是文淵的後代了?

  奶奶笑了,她似乎是有些困了一般起身打算離開,末了她還是轉過身說了一句:“前幾輩的人都不準搬離這塊地,說是要一直在這等著鄭媛回來。其實,鄭媛一直沒有離開過,所以才由她的怨念有了這個滑胎的小診所。這兒雖是個不好的行當,當時奈何文淵一直由她任性,就是寵著她。”奶奶打了個哈欠說的隨意,“明天這裏就給舉報端了吧,我們的使命也算是結束了,不想在殘害無辜的孩子們了。”


  方裕一和我出了小診所好像都若有所思,我們都沉默了許久,接著我飄在他的麵前說:“你在想什麽?”


  “在想明天該叫警局帶多少人來。”


  我依舊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沒情調。”


  方裕一見我笑了,“那晚色在想什麽?”


  我抬頭看了眼繁星璀璨的夜空,接著我悠悠地說:“我在想鄭媛被關起來的時候,文淵在哪兒?既然文淵那麽愛鄭媛,為什麽沒去救她。”


  方裕一也隨著我的目光看向夜空,隻見空中一片星光璀璨,好似深海之中隱隱若現的珍珠,美的不可一世。他轉頭看了一眼眼前的我,我不知道,此刻我在這夜色之下像極了一副美人水墨畫,渲染了他心中最後一點空白之處。末了,方裕一歲我說:“文淵雖然愛鄭媛,但也是負了鄭湘,三個人的愛情總得有個受傷的。”


  我第一次這麽正經的和他討論這種問題,也是第一次聽見他說的這麽認真,著實是讓我愣了一下。


  等到第二天方裕一帶著警官們去端了那個小診所的時候,眾人發現診所內的一個小房間之中有一具女性屍體!大家嚇了一大跳,方裕一首先衝進去看了看,而那具屍體不是別人,正是晚上給方裕一與我講故事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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