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嗎

  這完全就是我一時興起的構想啊,照這樣發展的話,劇情走向更加跌宕起伏,撲朔迷離。


  到底誰才是多餘的那個,還不好說。


  我既驚又喜,半信半疑:“秦總,你真的決定這樣改劇本?劇情幾乎全部都要推翻重來。”


  他用遙控器關掉電視,整個客廳霎時一片寂靜,太靜了,靜的讓人心神不安。


  “完全按照你的意思修改,滿意嗎?”


  明亮如晝的燈光下,他絕美冷峻的麵容讓人心醉神迷,但是眼底冰雪寒霜一般犀利清亮,讓人不敢逼視,似乎任何心思都會在他注視下無所遁形。


  我努力保持鎮定,笑道:“怎麽可能不滿意?不過,這樣任性好嗎?你老婆沒意見?她可是原定的女一號。”


  女助理冷冷道:“江小姐,冰河傳媒的老板是秦總,他想給誰個機會,並不需要看太太臉色。為了滿足你的心願,秦總和整個劇組討論了一下午,力排眾議並且將新劇本的走向定了下來……”


  “淩淑伊,我讓你多嘴了嗎?”秦佂打斷女助理的話,語氣輕淡,但是壓迫感十足,女助理立即噤若寒蟬。


  淩淑伊?我暗自覺得好笑,這麽古板方正的女助理,居然有這麽婉約詩意的小女人名字,實在太反差了。


  我低頭仔細將合同翻看一遍,其中幾行加粗字讓我為之一震,終於明白為什麽可以任性修改劇本了。


  原來隨著這兩年網劇大火的趨勢,冰河傳媒也打算嚐試一下,就用《斷唐》來試水,共分三部,邊拍邊播,哪個女主不夠抓住觀眾的心,就讓哪個女主趁早領盒飯,反正是雙女主,死一個留一個才好。


  秦佂這家夥的腦子轉的可真快,既滿足了我的無理要求,又做出了最大膽創新的嚐試,當然,最令我感興趣的則是,這可能是我把夏雪琦擠下花瓶影後神壇的機會。


  我提筆在幾處需要我簽字的地方寫上自己大名,交給女助理淩淑伊。


  秦佂接過合同看了看我的簽名,一臉莫測表情。


  我暗暗捏了把汗,為免他認出我的字跡,我特意練習了大半年的字帖,以前是秀雅端莊的楷書,現在卻是有些連筆的隸書,一點過去的痕跡都沒有,想憑借這個辨別我真實來曆,簡直是做夢。


  我嫣然一笑,道:“淩助理,請你把審核好的合同送去我們星空傳媒,謝啦。”


  我伸了個懶腰,風姿翩然的上樓去了,到轉角處,我用眼角餘光偷偷觀察了一下秦佂,隻看到他的側顏,似笑非笑,絕美無儔,那意味不明的神色,讓我暗暗警惕。


  管他什麽目的,反正我想報仇就必須盡快紅起來,與冰河傳媒合作,與我碾壓夏雪琦的報仇計劃並不衝突。


  我放了一浴缸的熱水,撒上花瓣,滴上玫瑰精油,躺了進去,美美得泡澡。


  沒過多久,我迷迷糊糊睡著了,夢中,我回到了美國,左澄終於可以站起來了,雲鼎集團回到了左澄手裏,冰河傳媒倒閉了,秦佂和夏雪琦這對賤男女也都死無葬身之地。


  太好了,我高興的擁抱著左澄,在湖邊草地上打轉。


  然而,一雙冷厲清湛的眸子,讓我驀然一驚,才發覺剛才的一切居然隻是個夢。


  秦佂那張完美到妖孽的臉,就在我一尺之處,他頭發濕漉漉的,水珠順著鎖骨往下滴落,腰間圍著一條浴巾,坐在浴缸邊,一隻手撐著浴缸邊沿,一隻手輕輕摩挲著我的臉頰,深沉淩冽的眼眸盯著我,唇角浮起一抹清冷至極的弧度,似笑非笑。


  我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想往後退一點。


  他挑著我下巴,輕笑:“夢到什麽了,這麽高興?”


  我汗毛倒豎,極力壓抑著恐慌,道:“我說夢話了?”


  “嗯,”他從水裏撈起我的一縷發絲,在指尖輕輕纏繞,慢悠悠道:“你喊了一個男人的名字。他對你很重要嗎?”


  天啊,難道我喊了左澄的名字?那我不是要暴露身份了嗎?

  除了左澄,我還能喊誰的名字?這世上,隻剩下他是真心對我好的人,是值得我信賴依戀的人,我魂牽夢縈的隻有他,他是唯一支撐著我活下來的精神支柱。


  秦佂和左澄,兩家是世交,從小玩到大,左澄當年最喜歡的女孩也是我慕冰,兩人是情敵,再加上兩家競爭雲鼎集團的最高決策權,以至於關係漸漸疏遠,從最好的兄弟,變成了勢不兩立的對手。


  我在夢中叫左澄的名字,不是要泄露我是慕冰的秘密嗎?


  何況,都知道左澄和慕冰死於大火之中。


  我一旦暴露身份,左澄之死也會讓秦佂生疑,肯定要再次調查,豈不是讓左澄陷入危險中?

  我嚇得心髒幾乎停跳,渾身冰寒徹骨,驚恐欲絕的看著秦佂,一動不敢動。


  就在我預感到末日臨頭時,秦佂忽然粲然一笑,淩厲剛毅的麵容一掃平日的肅殺清冷,如春風拂過枝頭的花瓣,美的讓人目眩神迷。


  他這樣摧殘的笑容,是這兩個月來的第一次,讓我不敢置信,他是腦子抽了,還是,因為終於揭開我的真麵目高興的?

  我思忖間,他的手指順著我發絲滑落,停在我脖頸處,我的心驟然停跳,腦子一片空白,他要掐死我嗎?


  他探究的看著我:“你為什麽發抖?”


  意識到他的手指順著脖頸繼續往下,遊移到鎖骨,我終於從窒息般的恐懼中緩過來一口氣:“冷,我覺得冷……”


  他嗤笑一聲:“害怕了?江玫,我警告你,還好你夢中喊的是我名字,如果是宗政明,你今天就死定了,我會將你大卸八塊。”


  我終於鬆了口氣,幾乎虛脫,原來我夢中喊的是他,不是左澄,嚇死我了。


  我不知道自己剛才這浴缸裏睡了多久,現在水已經沒有多少溫度了,我四肢百骸因為這驚險絕倫的一幕,像在萬裏冰雪中浸潤過一樣,僵冷無比,刺痛無比,而且胸悶氣短,有些眩暈。


  左澄和程遠嶠都曾經告訴我,秦佂殘忍絕情,手段狠戾卑劣至極,我要是落入他手裏,一定死得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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