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無依
我也省了和他們話別的口水,無所謂的上車。等我係好安全帶,車子發動時,透過後視鏡,我卻發現秦老爺子拄著拐杖追出來,踉踉蹌蹌,保鏢和何明慧趕緊追上去攙扶他。
他呆呆的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子,臉上神情十分落寞悲愴。
我不禁鼻子酸了一下,忽然想起大一離開川南,去S市上學時的情形,那是我第一次遠離故鄉和親人,去幾千裏外的陌生城市讀書,老態龍鍾的爺爺也是不顧左鄰右舍的勸阻,跌跌撞撞追著車子送了我一程又一程。
據鄉親說,他老人家那一次,足足翻越了好幾座山,一直朝著我離開的方向追去。
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所以隻要學校放假一超過六七天,我就會回老家看他,哪怕吃一頓飯,連住一晚的時間都來不及,我還是想回去。
可惜,我大二那年,爺爺就病故了,從那之後,我成為徹頭徹尾的孤兒,除了秦佂,再也沒有停靠的港灣。
而秦佂,卻在三年前和夏雪琦一起想燒死我。這茫茫塵世,我還有何人可依?隻剩下左澄了,可他不是我想依戀的人。
我就像無根的浮萍,漂來漂去,不知道哪裏才是我的家。
我靠著椅背,閉著眼,忍不住潸然淚下。
秦佂將我摟入懷裏,輕輕拍著我的脊背:“哭什麽,以後還有機會來。他們不接受你,就等於失去我。”
“臭美什麽?誰會為你和你家的破事傷心?”我煩躁的推開他:“別理我。”
“江玫,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將視線轉向車窗外,不想哭,特別是不想在這個辜負我的男人麵前哭,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爺爺,想起自己的處境,就沒來由的難受,怎麽也止不住眼淚。
他捉住我的一隻手,放在他掌心裏,我用力抽了幾下,掙不脫,就用腦袋狠狠的撞車窗,他趕緊鬆手:“你發什麽瘋?”
“我心情不好時別惹我。”
“江玫,你有什麽心事,可以告訴我嗎?”
我冷笑一聲:“我的心事很簡單,從來不變,怎樣釣到更好的金主。”
“……”他欲言又止。
一路往回,到了城南別墅時,我失控的情緒終於平複下來,擺出一貫風情萬種的笑臉。
保鏢幫我提著行李箱,他摟著我的腰,我沒有再拒絕,摟抱著他的腰,一起走向大門。
秦佂低聲在我耳畔道:“我們去二樓。”
我白了他一眼。
大白天的又上二樓主臥,除了做那個,還能幹什麽?養傷這段時間,他幾乎天天待在老宅三樓,貼心照顧我,不管吃飯,洗澡,上廁所,散步,做康複,事無巨細,他都親力親為。
當然,他沒忘了不遺餘力的壓榨我,從床上,浴室,陽台,地板,餐桌,梳妝台,哪兒都隨時會成為戰場。
甚至,他抱著我去果園,或者附近山林散步康複時,也會臨時起意來一炮,充分將獸行發揮得淋漓盡致。
也許,沒有三年前那場大火,我會再次喜歡上這個男人,可惜,隻是如果。
我與他,不共戴天。
大門口忽然有一個女的站了起來,絕世無雙的臉頰瘦的深陷下去,頭發略微有些淩亂,臉色蒼白如紙,眼睛紅腫。
我不敢置信的仔細再看,還真是夏雪琦,秦佂的前妻。
秦佂眼底的笑意瞬間消失,神色變得冷厲暗沉。
夏雪琦看著依偎在秦佂懷裏的我,與他十指相扣,巧笑倩兮,眼底期待頓時化為憎惡與憤怒,揚手就是一個狠狠的耳光。
我疼得眼前一黑,這女的是不是有洪荒之力啊?手勁這麽大!
我捂住火辣辣的臉頰,她第二巴掌又要甩過來時,被秦佂眼疾手快一把將我拉開,擋在他身後:“別放肆!雪琦。”
夏雪琦怒視著我,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賤人!我真想撕爛你這張臉!”
我可憐兮兮瞅著秦佂哼唧道:“好疼哦。”
秦佂低頭查看我臉上掌印,眼底是一閃即逝的狠厲和殺意,很快就恢複了平靜,輕輕撫著我的巴掌印。
我哼哼唧唧一個勁喊疼,聲音別提多嬌嗲了。
這親昵姿態,夏雪琦是不是要氣得發癲啊?我躲在他懷裏偷看她的臉色,果然,她氣得五官都變形了,試圖推開秦佂繼續打我,我悄悄朝她拋了個挑釁的媚眼。
她越發暴怒:“秦佂,放開這個賤人!”
秦佂忍無可忍的推了她一下:“別鬧了。”
她故意往後一退,一屁股坐地上,一臉哀痛的道:“摔得好痛,佂。”
秦佂怔了一下,伸手想拉她,我抱緊他,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咬了一下,眼淚汪汪道:“我臉痛死了。”
他立即打消了扶她的念頭:“江玫,你先進屋。”
“不,一起進,你不是想要嗎?”
“聽話,先進屋。”
我隻好鬆開他,裝作很害怕夏雪琦的樣子,離她遠遠的,走進大門,在跨進客廳門時,我回頭瞥了她一眼,她正好轉頭惡狠狠的瞪過來,我嘴角微微一勾,得意的衝秦佂眨眨眼,放了下電。
如此公然的挑釁,把她氣得又要爆炸,作勢爬起來要動手,我立即驚叫一聲,做出落荒而逃的樣子跑進客廳裏,砰的一聲關上門,然後借著玄關牆壁上的可視電話偷偷往外看,觀察他們的互動。
隻見夏雪琦哭成個淚人,爬起來想抱住秦佂,他往後一退,避開她的摟抱,麵無表情道:“說吧,什麽事?”
“征,她不過是個下賤的野模,全身上下哪一點值得你喜歡?除了聲音像慕冰,她有可取之處嗎?我不許你喜歡她,不準再和她糾纏不清。”
秦佂冷冷道:“在我麵前收起你的鱷魚淚。夏雪琦,我想要什麽樣的女人,與你無關,有事嗎?沒有就請離開。”
夏雪琦再次撲過去,秦佂閃得慢了一步,被她抱住,頓時失控,一把將她推得倒退十幾步,砰一聲狠狠撞到了鐵門,我都聽得骨頭一麻,這一下撞得肯定不輕。
夏雪琦臉色一陣慘白,一陣青黑,淒然欲絕,跌坐在地上,揉著後腦勺和脊背:“征,我有哪一點比不上這個小野模?我知道,沒有人可以代替慕冰在你心裏的位置,可是江玫這個賤人怎麽配?你將她看得比我重要百倍,我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