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死訊
正傻樂呢，手機鈴聲忽然響了，我一看，頓時不好了，是張玉鑫。
完了！要追問我真實身份了，我該怎麽坦白交代呢？我猶豫了幾秒鍾，才點了接聽：“喂，張總？”
一聲張總，似乎讓對方很不受用，他沉默了很久，才問：“啾……慕冰，可以約個時間談談嗎？”
我為難的瞅著秦佂，他點點頭，我就答應下來了。
秦佂問：“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坦白？”
“不要。我覺得人越多在場，卻不適合推心置腹的談話。就讓我自己麵對吧，這樣更方便說清楚。你和他亦師亦友，不合適參與進來。”
“那好，你不用害怕，好好說，必要時給我打電話。”
送我到了約定的古色古香中餐廳，秦佂和江雋目送我進去，才離開了。
我跟著侍應生到了包廂裏，茶色的裝修風格，放著舒緩的古典琵琶語，正符合張玉鑫那個年齡段的審美趣味。
他坐在大圓桌的對麵，茶香嫋嫋，等菜上齊時，琳琅滿目好幾十道，這麽大的排場，隆重的過分了，我更加覺得心虛不安，他似乎看出我的不自在，起身往我這邊左了一點，隔著兩個人的座位，我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他不停的勸我多吃菜，還一直給我夾菜，我隻覺食不知味，無地自容。
吃了幾口，我幹咳幾聲，道：“張總……”
他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我的心也跟著一抽，鼻子有些酸。
平心而論，他這段時間對我很不錯。我騙他在先，此刻又這麽無情的撇清關係，換做誰，也受不了吧。
他看了我老半天，才顫抖著道：“……慕冰……”
我深吸口氣，一鼓作氣道：“張總，我不是你的外甥女啾啾，我隻是無意中整容成了她的樣子，我是慕冰，四年前受了很嚴重的燒傷，沒辦法保持原貌。”
張玉鑫愣愣的看著我，靜靜等著我往下說。
我隻能繼續道：“我用野模的身份回到S市，進軍演藝圈，又處心積慮成為秦佂的情婦，為的隻是將夏雪琦從神壇上踢下來，把秦佂弄死，讓他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幫著左澄奪回雲鼎集團。”
張玉鑫依舊看著我，驚愕的沒有說一個字。
我實在無話可說了，就也看著他。
他沉思半晌道：“整容……你明明和舅舅一模一樣，整容真能整的這麽相似嗎？啾啾，你太鬼靈精了，是不是氣憤舅舅當年沒有管你，你不願認我？”
“張總，我真的不是啾啾。”
他定定的看著我，強撐的笑容徹底破碎：“你當真不是她？”
“不是。”
他有些難受的倒吸一口涼氣，呼吸都有些跟不上了。
我暗暗自責，好不容易有一份親情，可惜，是我騙來的，來得快，失去的更快，害得別人不好受，我自己也很難過。
彼此都陷入了沉默，一大桌子好菜，誰也沒有心思品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玉鑫終於開口：“那啾啾呢？她在國外過得可好？”
她都已經死了好幾年啊，可我不敢這麽刺激他，隻能嗯了一聲。
“她現在還那麽叛逆嗎？過得幸福嗎？有沒有喜歡的男孩子？對她好不好？她爸媽已經好多年沒有和我聯係過，我找不到他們，他們總是避著我。”
我更加不敢告訴他實情了，啾啾的爸媽都不願意讓他知道她的死訊，我怎能給他當頭一擊呢？
宗政明知道啾啾死訊時的悲痛欲絕，已經讓我後怕，我哪敢再給張玉鑫撕開血淋淋的一道傷口。
可惜，張玉鑫活了五十多歲，走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都多，眼睛何等毒辣，我神色裏的悲傷不安，被他捕捉到了，他火眼金睛，追問道：“她多得還是很不好嗎？”
“呃……”我不敢與他對視，心虛的道：“還可以……”
他猛地抓住我肩膀，緊張的問：“如果她過得好，你為什麽這麽悲傷的表情？她是不是出事了？生病，還是車禍？嚴重嗎？”
我該怎麽回答呢？繼續撒謊不好，說實話未免殘忍，我為難的瞅著他，鼻子一陣發酸。
他緊張的盯著我，手掌的力道捏得我肩膀很痛，我愈發糾結，好半天，終於豁出去了，反正他早晚都得知道真相吧：“啾啾死了，和她媽媽一樣，先天性心髒病，不過，她從小顛沛流離，身體太差，所以不像她媽媽那樣幸運的扛過去。”
半晌，他失控的道：“不可能！絕不可能！啾啾那麽命硬，不可能死的……你就是她，故意不想認，你對我這個舅舅太失望了對不對？啾啾，別開玩笑騙我，我以後會好好補償你的，我會做一個好舅舅……”
“你別這樣……張總，啾啾真的不在了，要不要我將她在國外那些年的病曆單全部拿給你看看？”
他終於安靜下來了，呆呆的看著我，眼眶泛紅，嘴角顫抖。
一頓飯，誰也吃不下去，最終，我們默默的離開了中餐廳，他方寸大亂的上車離開。
我隻能歎口氣，這種事，誰也無能為力，身外物可以相互贈與，可逝去的生命，誰也沒有辦法挽留，錯失的時光，誰也無法讓它重來。
兩天後，張玉鑫打電話約我見麵，這次他偶爾還是會對著我這張臉失神，但是語氣已經切換到公事公辦的冷靜理智，顯得有些陌生。
他說是看在秦佂的麵子上找我：“慕冰，左澄想奪取雲鼎大權，卻不肯在夏君翎生前回來，非要讓他帶著遺恨去世的話，董事長的股份，他未必能拿到手。”
“難道夏董事長會因為寒心，失望，就把自己一輩子的心血白白送給高峰和夏雪琦那對小人？私生子再私，都是親生骨肉，侄女再名正言順，都是外人，何況，夏雪琦並不是什麽善男信女，高峰更是一個十足的小人，隻不過他倆都特別能裝，會來事，善於偽裝自己。”
“董事長自然心裏有數，可是他時日無多，夫人和他又是同床異夢，處心積慮想謀取他的所有財產，讓雲鼎集團變成龍氏的天下。高峰和夏雪琦他們也不會坐以待斃，隻要左澄不趕緊回來將交接手續辦理清除，就隨時會橫生變數，誰也不知道，下一瞬，夏夫人和高峰他們又將使出什麽損招和陰謀。”
“張總，我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