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傷痛
“好吧，我承認，王朔當時介紹你我認識就是想要我調查你，不過你的行跡如此詭異，讓人產生懷疑可是很正常的事，況且這件事的幕後操縱者可是霍司南，我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從犯罷了。”維安無奈地攤了攤手。
許世寧不說話，目光隻是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被子上交疊在一起的雙手。
“唉。”維安看著許世寧的表情，無奈地長歎一聲，“這件水確實是我們不對在先，如果你真的怪我們的話，我可以對你說一聲抱歉。”
“怪？我又有什麽資格怪你們呢？用你的話來說，我行跡詭異，再一次回到霍氏確實別有目的。”許世寧低垂著眼瞼，身影冷淡道。
維安撇撇嘴，你自己心裏既然清楚現在究竟在折騰什麽？
“隻是，你們或許從未想過，我曾經真的將你們當做朋友。”
維安驚訝地看著許世寧，她的聲音中不無落寞，或許，不想要配合她也不過是出於自己被欺騙被利用的憤怒。
兩個人的相對沉默讓這個房間內流動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良久，維安才輕輕開口，“既然如此，那麽我們現在已經扯平了。我知道，你其實並不完全在怪我，你心裏，是真的怨恨司南，我說的對不對？”
許世寧並未反駁，隻是嘴角依舊掛著一抹冷笑，“你拿我姐姐的話題欺騙我，我為什麽不怪你？”
“這件事你還真是冤枉我了。”維安連連搖頭，“我從來沒有在這件事情上欺騙過你。若不是真的找到你的姐姐，我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地將你弄出來。說起來，即便是司南，也不會因為你而打草驚蛇的。”
許世寧怔愣在原地。
“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她的嘴唇有明顯的顫抖，這一次，維安看出了她埋藏在心底真正的情緒。
“你好像問了我不止一次了。”維安皺眉，“就算當初我別有目的地接近你，也不能給你留下這麽一個不靠譜的印象吧？”
維安禁不住歎息，“你姐姐真的活著，也真的在美國。”
“既然這樣，她為什麽不來找我？”許世寧的聲音輕飄飄的，帶著幾分落寞，仿佛自己又回到童年，成為那個仿佛被全世界拋棄的少不更事的孩子。
“嗯……”維安的大腦飛速運轉，這個問題還真是不好回答。他不知道該如何對許世寧解釋發生的一切，因為康喬的失憶？還是因為那場大火過後，除了她自己失去了一切人的信息？
康喬就算是真的保留著記憶，也不可能輕易找到自己這個妹妹。
更何況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前的火災，查起來幾乎不容易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我曾經抱著很大的希望，父親不見了，母親不見了，姐姐不見了。他們不是不在了，隻是在另一個地方等待著我，等待著我和他們一同團聚。那個時候我還太小，並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麽，直到我被我的養父母收養。”許世寧淡淡地講述自己的過去，維安安靜地立在一旁，不說話，做一個稱職的聆聽者。
“起初他們對我很好，給了我足夠的愛護，我在充滿愛的環境下慢慢長大，甚至有時候會忘記曾經發生過的那一切。我從孤兒院裏醒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我受到過大的刺激而不記得當時發生的事，其實不過是我的不善言談造成的假象罷了，這個假象甚至曾經迷惑過我的養父母很長一段時間。”
“後來我慢慢長大，接觸的事情越來越多，看到的真相也越發清晰，他們根本就是受人指使，養育我從來也不過是個任務。隨著我年紀的增長他們漸漸給我灌輸一些仇恨的概念，甚至將扭曲過的幼時記憶講給我聽。”
“我不是失憶，隻是從來不曾在外人麵前承認過自己還記得當年的事。當我知道自己唯一的姐姐已經在車禍中喪生的時候，你不明白我心中的生不如死。帶有目的的養父母，時刻監視著我的陌生人，在這個世界上我能夠相信的還有誰呢？”
許世寧深深地吸了口氣，語氣中帶著無盡的慨歎，“明明一開始是抱著目的接近霍司南的，我對這個男人並沒有什麽所謂深刻的感情。隻是，或許是我欺騙人的報應吧，霍司南對康喬的愛是那麽強烈，甚至帶著幾分可以毀滅一切的狂傲，那個時候，我的心跳動的厲害，我時常都會想，如果司南喜歡的那個人是我，究竟該有多麽幸福！”
“也許那隻是你的一種情感寄托罷了。”維安在一旁插口。”你覺得自己愛上霍司南，不過是因為你自己內心情感的缺失造成的。或許可以這樣說，如果霍司南沒有那樣深沉地愛戀著康喬，你便不會喜歡上他。正是因為他的心完全放在康喬身上，才讓你一直對他戀戀不忘。”
“我自己知道，可是那又如何，無論我是不是喜歡司南，這裏麵都不可能夾雜百分之百的真心，因為我不僅僅是和康喬，甚至和他也完全站在了對立麵上。”
“其實我倒覺得你自己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些，想這麽多有時候是沒有多大用處的，“維安試圖安慰許世寧。”你心裏渴望愛也渴望被愛，當擁有親情對你而言變成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的時候，你自然會將這種情緒寄托在尋找愛情的身上，這種事無可厚非。”
“說的你好像個心理專家。”
“心理專家說不上，不過我確實曾經有過研究。”
“你說的我姐姐……她現在究竟在哪兒，她的名字叫什麽？”許世寧沉默片刻道。
“這個問題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實話說吧，我們現在把你救出來是為了解除後顧之憂，現在霍家和整個霍氏都陷入困境，司南已經忙昏了頭，想要解決問題，就不能出一點點意外。”維安淡淡解釋。
許世寧陷入徹底的沉默，很久，維安才聽到她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對不起……”
霍司南將霍老病重的消息放出去之後，一時間眾人對霍家的態度有了極大的轉變，甚至連霍司南本人都不怎麽被放在眼中。
秦言站在一旁看著霍司南手中的文件，道：“我們的勢力現在已經完全轉移到地下，暫時不會讓人發現。”
“嗯，“霍司南輕輕應了一聲。”我們現在隻要做好一個釣魚人就好。”
“可是……”秦言的眉頭輕輕皺起，短短的幾天，他看著霍司南代表著霍家遭受的無數白眼，所謂牆倒眾人推，一向不可一世的霍司南什麽時候曾經吃過這般苦頭。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這件事若是放在五年前或許我還無法接受，但是現在，對我來說隱忍也是一項新的技能。”在這個時候霍司南竟然禁不住開了一個玩笑。
秦言確實給麵子的笑笑，“難不成是被老婆孩子給磨出來了？”
霍司南不置可否，然而，當秦言提起老婆孩子的時候，他才想起，康喬已經到達美國三天的時間。這三天，雖然一直都有傳來她的消息，隻是她卻從不曾主動聯係過他。
霍司南沉沉地歎了口氣，繼續將自己埋入繁重的工作之中。
康喬在見到病床上的爺爺的一瞬間，整個人的情緒幾乎完全崩潰掉。
那哪裏是自己的爺爺呢？帶著呼吸機，原本沒什麽肉的臉頰此時更是瘦的厲害，眉骨十分凸出，康喬咬著唇，試圖掩蓋自己的情緒，然而，悲傷的氣息還是讓羅美珊走上前輕輕扶住她的肩膀寬慰道：“阿喬，不要太難過了，你爺爺他畢竟歲數大了，況且這些年雖然在美國養著，可是大大小小的病不斷，現在他們這個年紀的人，能夠堅持一天是一天了。”
康浩天站在一旁也不答話，隻能無奈地歎著氣。
他想要治療自己父親的病，可是美國最頂尖的醫生都說了一聲抱歉，他還能做什麽呢？
康喬眼中的淚水不斷滑落，她的腦海中至今還回蕩著不久之前爺爺的那一通電話，爺爺究竟是用怎樣的心裏在給自己說話？
她用力抿著唇，試圖掩蓋自己悲傷的情感，可是隻要見到康老，那種即將失去親人的恐懼感便如同烏雲一般將她緊緊籠罩。
過了幾天，康老一直不曾醒來，醫生對他們解釋，母親病人的體征狀態都處在十分危險的時期，究竟不會回醒來還不好說。
聽到醫生的話的一瞬間，康喬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想要衝進病房緊緊握住康老的手，在他耳邊不斷說話。
爺爺，你還沒見到自己最寵愛的孫女，你還沒有見到自己的重孫子，為什麽就這麽輕易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了呢？
康喬半靠在牆上，即便竭力忍耐，可是那種壓抑及低迷的表情，依舊讓羅美珊和康浩天感到心疼。
康老不在了，以後他們就隻有康喬這一個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