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邊樹若薺
一道溫柔清雅的聲音在她心中響起：“來自於異界的邪神啊，你的能力遠遠高於我，我知道你是為何而來，我的確有所求。假如你願意的話，請帶我回到過去吧，我想再見一見我的親人朋友。”
杜子規點頭道：“好的，在簽訂合約前，有幾個必走程序，請配合。”
“異界的邪神，你明知一切都在你眼前無所遁形，又何必問我呢？”
杜子規聳肩道：“這是規矩，我也是按規矩行事。首先，確定隻想見一見自己的親人朋友。”
“是的。”那道聲音遲疑了一下，“不，異界的邪神，我願意付出，我所有的靈魂，向你乞求一樣東西。”
“請講。”
那聲音道：“再一次去經曆曾經經曆的事情。”
杜子規微微眯眼，感受著整個世界的聲音與呼喚，她睜開眼睛：“可以。不過這個世界的天道向我傳送了一道桎梏。所以，我不能完全答應你的要求，我隻能夠讓你失去記憶的去重新經曆你曾經經曆過的東西。與此同時，作為報酬，我不會帶走你的靈魂，隻會拿走你的記憶。而你的靈魂將在這一方世界這一劫結束後，重新進入地府投胎。天道讓我告訴你，因為你舍己為人的功德，你會連續十世都享盡榮華富貴，輕易獲得一切。”
杜子規其實有一些微微的遺憾，如果不被這個世界的天道所幹擾的話，她是很樂意收取別人的靈魂的，可偏偏被幹擾了，那也隻好賣這個世界的天道的一點麵子。不過能收走這種存在的記憶，這筆生意也是很劃算了，不枉她撕裂時空隧道而來。
她輕輕笑道：“這是我所能夠給予你的條件。如果你願意答應，契約成立；如果不願意答應，那麽，客人很抱歉，我隻能夠放棄這一單生意了。你知道我們這些做這種生意的，風險總是很高，所以你出的報酬得從實質上得讓我滿意。”
杜子規想，這就是傳說中的賣方市場，由不得你不買。
“我答應你。”伴隨著這道聲音落下了，那長滿了各種顏色花的樹搖晃起來，無風自動，稀裏嘩啦刷刷。
“好的，那麽契約成立。”
杜子規碰觸到樹，樹上生出一個小小的杜鵑鳥圖案的東西，她手一勾，勾走了一個魂體。
那是個美人，魂體漂浮又脆弱，獨那張臉與身子，若說是弱風撫柳的病美人，卻也是令人可信的。
她帶著魂體，穿過杜鵑鳥圖案，來到無數年前，她將美人的魂靈放進了他該去的地方。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大概要久到宇宙洪荒的時候了，那時天地初開，一片混沌之中，在天盡頭有一個種族，名為天邊樹，因為他們長在天盡頭，仿佛下一刻就要和天接壤，是以被稱之為天邊樹。
天邊樹並非獨自的族群一起生活，還有一種名為苦夏藤的和它們在一起生活，苦夏藤作為一種藤蔓，會緊緊的攀附在天邊樹身上，直到將天邊樹越纏越緊，越纏越緊，將其纏繞而死，雖然，苦夏藤本身就是一種擁有劇毒的藤蔓，別的生靈隻要碰觸到一點點，不論是什麽，動物、妖獸、神仙、魂靈，都會被毒死。
隻有天邊樹不怕這種劇毒，是以隻會被苦夏藤纏死。然而，苦夏藤一生隻會選擇一棵天邊樹，當天邊樹死去的時候，苦夏藤也會因為失去能夠汲取樹汁的天邊樹不久後枯萎死去。
樹死藤生纏到死，藤死樹生死也纏。
這是苦夏藤的命運，卻不是天邊樹的。
天邊樹可以改變靈氣強度。
不需要很多棵樹，隻需要一棵樹就能改變一個地方的靈氣，那時候是在洪荒時候，一個地方很大很大，即便布聚靈陣，亦不知要花費多少精力財力，效果遠遠比不上天邊樹。
天邊樹是特殊的種族，正因為他們的特殊，他們的化形要比別的樹更難。
天地之間，人為天生道體，幾十年便有所成；動物有竅，易開靈智，幾百年也能有所成就；花草樹木，千年都不一定能開竅，縱然開竅，幾千年都不一定能化形。
而天邊樹，他們化形需要萬年、數十萬年，好在他們本就是樹，享壽漫長，一代代的等著，化形的天邊樹越來越多，於是居群而居，早早的隱遁深山之中，布滿陣法。外麵生靈進不來，裏麵的天邊樹進不去。
世間繁華，不過過眼雲煙。
紫陌紅塵，不過迷人心智。
高山之中，靈氣密布，高於整個天地之間。
一美婦站在一排排小樹苗麵前，指指點點：“你們這群小王八蛋，不好好的吸取汁水趕快長大，像你們這樣下去，想紮根下來還要好幾萬年呢！”
說到這裏，她又倒了一瓢汁露給它們。
她總是刀子嘴豆腐心，說歸說，罵歸罵，對它們還是很好的。
它們一點兒都不怕她，搖搖晃晃道：“秋娘，你當初紮根用了多久。”
“百年。”這麽說著，秋娘臉上流露出高傲的神色，“長老說，像我這等的天賦是天下罕見的，等再過個幾千年，足可以成為長老，到時候我就是唯一一個十萬歲就成為長老的樹。”
它們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可是，秋娘，你就不覺得厭煩嗎？幾萬年都在這片山穀裏邊看著同一片天空，做著同樣的事情，寸步不離。聽說外麵可好玩了，有各種各樣的奇珍異獸，也有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聽說有的會像我們化形後的樣子一樣的生靈存在，不過他們不像我們每個人都很好看，他們有些人好看，有些人卻很醜，你說是嗎？若薺。”
最邊角上的一棵天邊樹懶洋洋的動了動葉子，就當是回答了。
秋娘走過去摸了摸若薺頂上長出來的唯一一片葉子，有些心疼道：“若薺，別傷心了，被燒毀的葉子會很快長出來的。”
若薺動了動葉子，來了點兒興致：“說起來，那天掉落下來的玩意兒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