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一生一代一雙人16
她沉默不語的被押下，被關在一處營帳裏麵，每天吃穿用皆是不差的，除了沒有自由之外，她幾乎算是過得很好的。
可是，狼是愛好自由的動物，這樣被關著，她寧願死去，可是一想著還有父母和古月，她便忍住了這樣的想法。
她不好過，男子也不好過。
他看著自己的謀士，歎息道：“你說你派人查清楚了……她失去記憶這件事情，怎麽沒有人稟報我？”
“那個時候太後垂簾聽政，君上那時候派太醫來，已是不易。君上應當沒有忘記吧？”謀士不慌不忙道。
“的確如此。”男子沉默片刻，歎道，“那麽，呂蒙，墨邪恢複的可能性高嗎？”
“很難恢複。”呂蒙慢條斯理道，“而且她已經和別人相處了一段時間，即便我們在告訴她原本發生的事情，她也不會相信的。”
“那麽應該怎麽做？”
男子敲擊著桌子，若有所思。
他心裏麵已經有了打算，可是暫時不說出來。
為人君主者總是這樣，即便自己心裏有再多想法，可是有些主意還是得謀士說出來，謀士不僅要謀劃天下，還要說一些做一些君主不願意說不願意做的事。
“生米煮成熟飯。”呂蒙道，“我們可以退兵，但是要北漠把她送進寒國為妃，對外人來說，她不過是北漠送來的人質而已。”
“不行，那這樣的話，北漠不會受我們控製的，說不定等他們休養生息好了之後，他們仍然進犯我國邊境，如此一來反而得不償失。”男子畢竟是帝王，即便謀劃自己喜愛的人的時候，仍然會為國家所考慮，這是一位帝王最基本的品德。
謀士卻道：“不，古月不是很愛她嗎？就這麽就讓古月成為北漠的王，她在我們手裏，古月不論怎麽做都是錯的。”
男子認真的想了想，確定謀士說得對，可是，他仍假模假樣的歎了一口氣，道：“這樣看起來，我和他們比起來要肮髒多了。”
呂蒙早已習慣這位君主的性情，聞言則是勸慰道：“君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一貫心狠手辣的，又何必在這樣的事情上遲疑。”
“你說的對，那麽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吧。”
男子拍了拍呂蒙的肩，笑眯眯的如是說。
呂蒙去處理這件事情。
他將墨邪放走了。
墨邪臨走前，對他的行為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卻到底走了。
回到北漠軍營後，她雖然沒有被看管起來，也沒有人問她，可是她不再被允許帶兵打仗了，就連她的營帳都被遷到了一個很偏僻的角落，那裏靠近溪水。
她不再享有特權，也不再有熱水。
古月來看過她一次，道歉道：“這段時間，父王在這裏，軍中大事由不得我做主，我隻是能夠勉強的幫你維持日常開銷罷了。”
墨邪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古月歎氣道：“實際上是寒國那邊的使者對父王暗示，寒國皇帝對你有意見，隻是一時還沒有說明究竟是怎麽個意思，父王也不好表現太過親近，你放心，過了這段時間，我一定會讓你脫離這樣的局麵。”
墨邪依舊無語。
古月最後道：“你要相信我，我說了，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
墨邪終於開口，她歎息道：“你說這些話，我不是不感動，可是如果因為我一個人而可以讓整個北漠都好起來的話，我願意。”
她頓了頓繼續道：“我被俘虜的這些時日以來，我一直都在想這件事情，在反思這場戰爭，最初我覺得能上戰場很厲害很光榮的事情，為了國家為了百姓，我願意去打仗，可是這十多年……好吧，即便我隻有記憶這幾年，我都一直在反思這件事情，戰爭到底帶給了我們什麽？血流成河，孤兒寡母，百姓流離失所？我們什麽都沒有得到，反而失去了很多。也許真的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可是比起這將軍之名，我更願意看著百姓們露出開心的笑容，所以，古月，有些話我真的是無法回答你……”
古月心裏哽得慌，他氣道：“其實說你們都是為國為民的，隻我一個不懂事，成天想著兒女情長。”
墨邪主動抱了他，她搖頭：“不是的，我知道你很愛我，你為我做了很多，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放棄一切跟你走。”
她退後一步，笑了笑，頗為苦澀：“對不起。”
古月冷聲道：“即便你不願意跟我走，我也不會放棄你的，墨邪也許我是傻，但是，正因為我傻，有些事情我反而不會放棄。”
他轉身離開，再也不回來。
從那以後，古月都沒有再來過，吃穿用度方麵並沒有損傷，這就意味著古月雖然生氣，可是對她還是舍不得怎麽樣？
她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她捂著胸口，感覺心口泛起的密密麻麻的疼痛。
這個傻瓜嗬，這個傻瓜到底是多麽愛她，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她卻沒去找過古月，就像她說的，如果寒國要把她碎屍萬段，她豈不是也隻能受著。
以她一個人來換取北漠子民的和平安康，豈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如此，她早已經接受自己的結局，又何必在牽連上一個無辜的人，又何必給她希望。
她正在溪水裏沐浴，倘若再不洗洗，她會餿掉的。
營裏的號角突然吹響，聲音急促，腳步聲卻越來越近，不論是誰，這都不是什麽好事。
墨邪顧不得擦拭未幹的頭發，隨手拿起衣服穿上，便看見一人走過來恭敬道：“大王有請。”
她應了一聲，又想要讓那個人轉述一些什麽話給古月，可想了想，打消了這樣的想法。
既然沒辦法給別人一個未來，又何必再說那些話，白白給人希望呢。
她隨手把氈帽帶上，匆匆去主營。
她的營帳離主營很遠，走了好一會兒才到。
她到了跟前，左右侍位便向她低聲道：“直接進去就是。”
她打開營帳簾子，便看見一位尊貴的人坐在榻上含笑望著她，她從來就沒有見過北漠的大王，可是這營帳裏麵就沒有別人，因此她相信這人便是北漠的大王，何況古月和他還是有幾分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