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過去14
甚至如果像他說的,有一天他對她不好的話,她不恨他。
因為,她非常愛他。
即便要恨,也是愛恨交雜,不可能隻剩下恨。
她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很愛我?”
愛嗎?或許吧。
小姑娘多有趣啊,一生充盈著激烈,又充盈著純然,既惡毒又天真,時常像知曉世界上的所有事情,時而又像是什麽都不知道。
她開得濃烈又美麗,就像他曾經在大漠裏麵看見的食人花,美麗又充滿危險,引誘人沉寂於她的美麗,還需謹防著自己不會被她給突然吞食掉,能夠給人刺激。
她同他表妹那種……
說起表妹,他想起來了,自己還有個未婚妻,這些日子說是要換個活法,暫且解開約束,便玩得太過分了,竟忘了還有表妹這回事。
表妹賢良淑德,很是適合做妻子的,她的妻子應當不會有第二人選。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來皆是如此的,他們該辦的都辦了,隻等白兮雨死後,家中就會舉辦成親儀式。
他歎了一口氣,慶幸自己還好及早抽身,否則的話就陷在白兮雨身上了。
他心裏一陣後怕,口中卻道:“我同你在一起的時間這般久,定然是喜歡你的,若非如此的話,我又何必一直陪著你。”
她有些慌,口不擇言道:“你說你愛我,我卻是不信的,除非你給我弄到這幾樣東西我才相信。”
他不語。
她便覺得自己很心慌,她不是想要故意為難他,隻是想要找個借口拒絕掉和他一起回去見爹娘的請求,可是見他沉默不語,她卻有一些心慌。
她可悲的想,完了,完了,她算是徹底的栽了。
其實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因為她經曆過很多東西,她以為自己已經活得很久了,掐指一算卻還未到能嫁人的年紀。
然而那個時候她內心蒼老得以為自己已為妖。
老而不死是為妖。
所謂度日如年莫不是如此。
是的,在遇見他之前的每一天,她都在度日如年,那般的日子讓她很是難過,可是又不能選擇死去,她還沒有找到殺害爹娘的凶手,她還沒有為爹娘報仇,怎麽可以就這樣死去。
可是,她找不到殺爹娘的凶手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她隻能活得像個傀儡罷了。
為什麽不去死呢?因為她還沒報答義父的恩情,待報答了,就去死。
而且這世上還有些東西讓她仍癡迷流連這人間。
每當她想死的時候,就會從心裏生出一股希冀,或者這世上還是有人愛我的。
盡管她不信。
然而不可避免的,這樣的想法支撐著她一年又一年的活下去。
她啊,就那樣的活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不在乎太陽會從哪邊升起,也不在乎自己會在什麽地方醒來,她不在乎很多事情。
她喜歡用醉酒來麻痹自己,在和他確定關係之後,她就再也不喝酒了,逐漸變得和世俗上的每個小姑娘都一樣——愛撒嬌,愛打扮,愛問他自己好看不好看,愛問他一些稀奇古怪又無聊的問題。
她從前看那些女子這般的時候,都覺得她們很無趣,將自己的一生托付在一個男人身上,真的值得嗎?
男人啊,他們是付出的一方,他們可以在喜歡你的時候對你很好,他們也可以在不再愛你的時候將這些盡數收回。
可能他自己的時候,他才發現有個人將自己捧在手心裏麵寵的感覺太好了。
她後來想過嫁人這事兒的,她嫁的人或許不會是他,因為啊,她從小,義父就告訴她,義父給她訂了一門親。所以,她嫁的人或許不會是他,可若是讓她自己選的話,她是從未想過自己會嫁給出他以外的任何人。
她慌忙解釋:“你說你愛我,可連這些都不願給我,又怎能叫愛我。我不是需要這些來顯擺什麽,我隻是借此來證明你還愛我,像我愛你那樣愛我。”
江寒月這一生當中遇見的女人都及其矜持,哪怕是白兮雨,同他在一起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個矜持的,很少會這般耿直的說這些話。
他有些愣,心裏莫名的生出了些酸意,他早知道魔教弟子一個個的都極其開放,萬萬沒想到,這小姑娘小小年紀也這樣,還好是自己來親自實施計劃,若是換了別人的話,不一定兩人都到哪一步了。
指不定都揣上娃娃了。
雖然揣上娃娃的白兮雨會更好對付,可是他莫名其妙的覺得有些不大高興。就好像是,很小的時候,林伯伯家的女兒來了,看中了他最喜歡的那個彈弓,爹強迫自己把彈弓給林伯伯的女兒時的心情一樣。
他有些怒氣不爭,卻仍舊維持著平和:“你隻管說,你要什麽就是,但凡你想要的,我都給你弄來。”
她的不安因為他的這一句話而安心下來,她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恐懼以至於讓他感到了為難。
她有些不好意思。
他總是想叫她好過一些的,這個人總是意圖讓自己快樂,她投桃報李的想叫他覺得開心一些又怎麽了?
她緩了一口氣,道:“你去給我倒一杯酒來。”
江寒月去了,他打了一壺上好的花雕,拿著酒杯,走到她麵前,給她斟了一杯酒。
她笑了,接過一飲而盡。
她笑:“我吃你一杯酒,應你一件事。”
她說:“水裏來,火裏去,大叔盡管開口便是,但凡我皺一下眉頭,我便不配做江湖兒女。”
她說得豪氣萬丈。
江寒月歎了一口氣:“說得這般豪氣,叫你跟我回家見爹娘都不敢。你又何必這樣逼自己,反而是委屈了自己,你若是不願意去見我爹娘。那等你願意的時候,咱們再回去也是一樣的。”
白兮雨連連搖頭:“不可以不可以,我好不容易才下定了決心,你可不要再勸我了,倘若你一直這樣為我著想的話,我反而會不斷的後退。”
白兮雨太明白自己的性格了,倘若沒有人逼她的話,她真的是會一再後退的那種人。
她這一輩子也沒有想有過什麽大夢想。她不想做什麽天下第一,她隻想有一個家,能夠和自己的家人快快樂樂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