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我全坦白

  馬不停蹄，晝夜兼程，牛營長的二營在第二天傍晚，終於和先期撤離到這百裏外八盤嶺的主力部隊匯合了。抗聯總部早已從暗藏在鬼子內部的特工那裏得知了這次留守在野麥嶺的二營的赫赫戰果——一共殲敵接近六百，我方僅僅犧牲包括團參謀賈東才在內的三名戰士，算是抗聯與鬼子各類戰役中，傷亡最小，殲敵最多的一次吧！開表彰大會前，高層討論林霄漢調任師部任職後，團長由誰擔任的時候，發生了爭執，有人說，應該直接提拔馮二雷當團長，這樣會大大提高抗聯的作戰能力，因為再次證明了他的能力，一定能勝任。也有人說，這次的成績也不是他一個人的，按照程序和規則，應該提拔牛營長當團長才才對……末了湯子怡發言，算是統一了思想：“馮二雷的指揮才能已經夠當團長資格了，但他身上還存在很多不符合一名真正抗聯戰士，尤其是高級指揮官必備的約束自己的素質，所以，我建議，還是提拔牛營長做一團的團長，而提拔這次有功的馮二雷為二營營長，這樣名正言順，大家誰都沒話可說……”表彰慶功大會上，首先宣布團參謀賈東才記特等功，並追認革命烈士，馮二雷和兩名犧牲的戰士榮立一等功，牛營長等十人榮立二等功，其餘全體戰士榮立三等功。這麽快就當上了營長，馮二雷還真有點不太適應，特別是聽說差點兒讓他一步登天當團長，就更覺得後腦勺嗖嗖地發涼--就像坐火箭升空的時候，耳邊有風嗖嗖地響起來一樣。到了營長專屬的房間，馮二雷的確感覺跟連長不一樣了——連長就像個高級戰士，可是營長就有點像首長了，待遇的規格上來--聽人開玩笑說，再升半級，都可以帶家屬了，嗬嗬！隻是馮二雷一點兒帶家屬的願望都沒有，倒是專門把鑽天猴給叫了過來跟他同住。一個是便於傳達他的各種命令，再就是，可以抵擋搪塞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比如說--剛剛想到這裏，湯子怡就進來了，不等他開口說話，就聽她對鑽天猴說：“你出去吧，我要跟馮營長談兩個小時的重要工作……”“好啊，我這就離開……”鑽天猴心知肚明，他從狐狸屯看到的那個秘密湯子怡已經知道了，現在戰鬥結束了，進入到了平靜時期，應該是來找三當家的算賬來了吧--你那些天都幹嘛去了，到底都做了些什麽對不起組織，也對不住湯政委的事情呢，看來湯政委是興師問罪來了……果然，鑽天猴一離開，湯子怡就直言不諱地說道：“說吧，為啥在那麽關鍵的時候突然失蹤了，是成心要躲我，還是真的遇到了什麽意外？”“我不是說了嘛，我是在半路上掉進了一個壕溝裏，昏迷了，一個老鄉救了我，我在老鄉家昏迷了好幾天，醒來就趕緊蹽回來，組織大家去打鬼子了……”馮二雷還試圖抵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別以為沒人知道你都幹了些什麽勾當……”湯子怡當然是在敲山震虎。“我真不是成心躲避你呀，真是成心去狐狸屯去找老鄉，找房間，然後回來叫你一起過去過夜合房的呀！”馮二雷的心裏也開始嘀咕，難道她真的知道自己失蹤那幾天遇到了誰，都幹了些什麽？“還不坦白，難道還要我把鑽天猴看到的說出來，讓你無地自容，讓你失去了自己坦白的機會嗎？”湯子怡終於亮出了撒手鐧。“鑽天猴看見什麽了？他都跟你瞎說什麽了？”馮二雷聽湯子怡提及鑽天猴，心裏就咯噔一下子，因為自己也看見鑽天猴去狐狸屯的身影了--難道真家夥賭咒發誓守口如瓶是謊言，把他看到的都告訴湯子怡了？“他什麽都看見了，他也不是瞎說——好漢做事好漢當，你既然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千萬別藏著掖著，給人藏奸耍滑小人得誌的感覺……”湯子怡又給馮二雷戴高帽。“其實我……”馮二雷真有點扛不住了。“不說也行，從此我們恩斷義絕，形同陌路，將從前的一切都一刀兩斷！”湯子怡下最後通牒。“別介呀，我坦白還不行嗎……”馮二雷終於妥協了……他感覺鑽天猴一定看到了什麽，也一定如實向湯子怡匯報了他看見的什麽，所以，與其讓湯子怡給揭發出來，從此跟自己斷絕關係，還不如自己乖乖地坦白出來，也許能獲得個寬大處理，甚至得到她的原諒吧。“那你快說吧，我隻把鑽天猴支走兩個小時，現在都過去十分鍾了！”湯子怡連時間都限定了。“好好好，我坦白，我這就如實坦白……”馮二雷隻好將失蹤的那幾天，自己真正的遭遇，都如實地坦白給湯子怡聽了……原來，那天湯子怡突然去到馮二雷的軍用帳篷，想跟他實現身心結合，再也不讓賈東才這的犧牲來折磨她，馮二雷也同情理解他，決定圓了倆人的美夢，答應到附近的狐狸屯去找一家民房當臨時“洞房”用不上半個小時就能回來接湯子怡一起過去……可是馮二雷快步進入狐狸屯之後，發現家家戶戶都黑著燈，而且房子院落也都破敗不堪，就一直朝前尋找，終於在狐狸屯的東頭，發現一處比較好放房子，裏邊居然有隱隱約約的燈光透出來，說明裏邊的主人還沒睡，就上前去敲門。敲了半天居然沒人來給開門，馮二雷站上牆頭再去看整個狐狸屯，還真就沒誰家點燈了，就下決心，認定這家了，從牆頭上跳進院子，就到了那個亮燈的窗戶外，邊敲窗戶，邊小聲對屋裏的人說：“老鄉你好，我是抗聯隊伍上的，有點特殊情況，要找個房間借住一宿，請行個方便吧……”可是令馮二雷想不到的是，剛剛說完這些，屋裏的燈光居然忽閃一下就滅了，然後就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了……於是，就再次輕輕地敲擊窗欞，說明自己的來意，執著於好不容易找到的這家，就指望對方答應自己，然後馬上就回去領焦急等待的湯子怡到這裏來圓房呢……可是一連敲了三次，也好話說了一土籃子，可是屋裏就是鴉雀無聲，連個回話都沒有……馮二雷感覺裏邊的人是怕來了來曆不明的人，一旦進去惹是生非招架不了吧，也就理解對方，打算放棄，到別人家再去打探商量……可是剛剛直起腰來，還沒轉身呢，卻覺得自己的後腦勺嗡的一聲，像是挨了一悶棍，眼前本來就黑，當即就更是什麽都看不見了，身子一歪，居然站不住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馮二雷才呼啦一下子醒來，卻發


  現自己是手腳都被捆綁著，眼前卻有個熟悉的麵孔……定睛反複確認，才驚呼道：“小鳳仙？怎麽會是你！”“噓，別出聲，別讓我大姨媽聽見了……”小鳳仙穿著一身紅褲紅襖，打扮得就像個新娘子一樣，再看屋裏頭的被褥裝飾，就跟新房差不多！“大姨媽？你是從哪裏來呀，咋出現在這裏呢？”馮二雷看清了對方是誰，也看清了周邊的環境，簡直難以置信自己咋會落到了小鳳仙的手裏。“我原本跟大當家的座山虎一直住在野麥嶺附近的村子裏，跟抗聯總部密切來往，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他們給提供的，可是前些天，說是鬼子要來大舉進攻了，就來勸我們趕緊分散撤離，省得遭鬼子的殘害，我也沒地方去，隻好跑這狐狸屯來找我大姨媽了……”小鳳仙不緊不慢地說明自己為啥會出現在這裏。“那大當家的也跟來了？”馮二雷似乎看到了一絲可以解脫的希望。“才沒呢，他一聽要撤離，就趁機回秀水鎮去看他原配鄭舒蘭去了，說是倆人在一起目標太大，一旦認出他是誰，我也跟著吃瓜撈，就沒讓我跟著去，我才獨自來到大姨媽這裏躲避了……”小鳳仙進一步解釋，她為啥到了這裏，而大當家的座山虎並沒有跟來。“那剛才，屋裏點燈的就是你？”馮二雷想確認，剛才到底是誰打了自己一悶棍。“是啊，可是我沒聽出來是你，就趕緊吹了燈，然後，悄悄地拿起一個擀麵杖，從後門兒出去，繞到前院，看見黑影裏有個男人正要轉身離開，我就打了一擀麵杖，本來想拉進屋裏看看，要是不認識的人，或者在認識的壞人，就用菜刀給卸了，然後裝進麻袋凍成硬塊兒，然後一塊兒一塊兒地丟到山裏去喂狼呢，結果，把你拖進屋裏，才發現，原來是三當家的，一下子就把我給逗樂了……”小鳳仙不但承認悶棍是她打的，還把整個過程都說了出來。“差點兒沒打死我，你咋還樂了呢！”馮二雷更不可思議了。“我不是樂別的，我是樂什麽都是命該如此，今天你我能在這裏，能這樣見麵，可能幾百年前老天就定好了，隻不過你我都渾然不知，都以為這是陰差陽錯誤打誤撞才見麵的，其實不是，其實都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就該在這個時候，用這樣的方式，讓你我有這樣一次會麵呢……”小鳳仙說話雲山霧罩，讓人聽了一頭霧水。“你都在說些什麽呀，我來這裏純屬偶然，你到這裏也不是事先安排，說啥緣分不緣分的，趕緊把我的手鬆開，讓我離開這裏吧……”馮二雷感覺小鳳仙有點不對勁兒。“該你離開的時候，你不走都不行，該你留下的時候，想走比登天還難……”小鳳仙似乎成竹在胸勝券在握。“你這話啥意思，難道你還要綁架我？”馮二雷其實已經被綁架了。“話說那麽難聽幹嘛呀，本來等了一整天，都快洗洗睡了，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你出現了，真讓我喜出望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呀！”小鳳仙卻含情脈脈地表達自己心裏的感受，燈下看上去，似乎比在虎頭山的時候，還要嬌豔欲滴的感覺了。“你說啥？難道你預知我會到來，你才這樣預謀打暈了我，然後綁架了我？”馮二雷似乎更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