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噗~!

  殺豬這活兒,不是誰都能幹的。


  ‘一刀斃命’是基本要求。


  如果沒能幹淨利落的搞定這一刀,摁在案板上的大肥豬會因為疼痛而極力掙紮……兩三百斤的體重,百分之十五以下的體脂率,垂死掙紮的大肥豬真不是普通一兩個人能控製的。(PS:經過科學檢測,豬的體脂率不僅不高,甚至可以說非常低,單看數據,幾乎等同於常年堅持訓練的專業運動員。所以說,平時人們常說的‘某人肥的像頭豬’,其實是完全錯誤的。)

  若是讓豬掙開了束縛,跳下案板逃了出去,場麵會很亂很危險,也很不好看。


  而且,一刀沒能殺死豬,多少有點兒不吉利,主家可能會很不高興。


  總而言之,殺豬是個技術活兒,不是光有一膀子力氣就能幹的。為什麽跟木匠鐵匠一樣,專門殺豬的漢子會被稱為‘殺豬匠’,原因就在這裏。


  “小蘇,呃,開始拍攝了啊。”殺豬匠到了,所以想著過來知會一聲。發現院中已經擺開了陣仗,正處在拍攝狀態,李大叔停下腳步,站在院門口有些抱歉的笑了笑。


  “大叔!”不用蘇謹言開口,張晨晨已經先搭茬向李大叔打了個招呼:“早上好呀。”


  “早,早。”抬起手回應,李大叔笑著說道:“殺豬匠已經到了,沒其他要緊事的話,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要不要親眼觀看最為血腥的那一幕,是等一會兒的事情。既然李大叔都找上門來了,當然還是先去屋場上跟其他人匯合再說。大不了,等會兒躲到屋子裏去,豬徹底死透了再出來繼續跟著摻和。


  穿上下地幹活時的膠靴,姑娘們聚集起來,跟在李大叔身後出了院子,有說有笑的走向了村子裏邊。


  目的地是沈大媽家。


  去年回家過年的時候,張守成向母親報備,許下了‘今年一定把事辦了’的承諾。所以,為了兒子結婚的事兒,沈大媽開年那會兒特意買了幾頭小豬仔回來。


  精心照料了七八個月,小豬仔都長大了。前不久,就是張守成迎親那天,為了整治酒宴,沈大媽請來了殺豬匠,一共宰了兩頭豬。而現在,沈大媽又拿出了最後一頭大肥豬,打算趁著年前宰掉。


  新媳婦進了門,接下來就等著抱小孫子了。沈大媽這是打算給兒媳婦好好補一補,另外,也是想要做點兒臘味,讓剛進門不久的新媳婦嚐嚐自己的手藝。


  “大媽。”也沒多遠,五六分鍾後,一行人便來到了沈大媽家的小院裏。


  “來啦。”院子裏壘了個臨時的灶台,大鍋裏盛著滿滿一鍋水。沈大媽坐在小板凳上正往灶口裏添柴,聽到身後脆生生的招呼聲,她轉過頭來,回了姑娘們一個大大的笑臉。


  因為天上正在飄著小雪,蘇謹言已經差人先一步來這邊架起了擋雨的棚子。坐在院子裏燒火的沈大媽,身上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濕意,看起來並不像是很冷的樣子。


  “大媽,你在幹嘛?”湊到沈大媽身邊,蹲下來一邊幫忙往灶口裏加柴,梁詩涵一邊好奇的詢問道。


  “燒水啊。等會兒褪豬毛要用。”


  “豬呢?豬在哪兒啊。”王姍姍左右看了看,沒看見院子裏有豬。


  “在豬圈那邊呢。”抬手指了個方向,沈大媽笑著回答到:“殺豬匠帶了幾個人過去抓,一會兒就該回來了。”


  村裏住著七八十戶人,家裏養了豬的,大概有將近半數,也就是三十多戶。


  一般來說,應該是誰家要養豬,誰就在自家的院子裏壘個小豬圈,把豬養在自家院子裏才對。


  但在二道河村,情況卻不太一樣。


  前些年,有個外地來的老板在村裏租了塊地皮辦了個小型養豬場,瞄準了二道河村位於上京郊區的地理優勢,打算在這裏飼養土豬,就近銷往城裏。


  生意做得挺好,但無奈老板家裏出了點兒事,急需用錢,不得已,他隻好賣掉了豬場裏的所有生豬,帶著一筆錢回了老家。


  走的太急,一時間沒能找到下家接手養豬場。等到事情過去,養豬場的租地合同又已經到期了。就這樣,原本屬於那位外地老板的養豬場,被收歸到了村子名下。


  再然後,在村委會琢磨另外找個人來,把養豬場承包出去的時候,上頭下達了一道‘改善五保戶、孤寡老人等貧困戶生活條件’的扶持政策。於是,村委會便順勢想了個點子——把外地老板留下的養豬場,借給村裏那些較為貧困的家庭,讓他們在這兒養豬填補家用。


  把豬養在豬場裏,自己生了病幹不動,又或者有什麽事需要外出時,可以請其他人幫忙喂幾天。而且,養豬場裏配備了一些機械設備,無論是給水,還是控溫,又或者清理糞便等工作,都比養在自家院子裏省事得多。


  對於村民們來說,這是一項肉眼可見好處的福利政策。所以,大家夥兒都做出了積極的響應。


  為什麽二道河村裏有半數人家養了豬?就是因為除了五保戶、貧困戶以及沈大媽這樣寡居在家的老人之外,還有一些原本沒打算養豬的村民們也一同參與了進來。


  要知道,二道河村就在上京邊上,這份地利之便,使得村裏的勞動力更願意進城打工賺錢。實話實說,跟那些位置偏遠的農村比較起來,二道河村這邊願意費心費力飼養土豬的家庭,其實真的不多。


  總而言之,沈大媽家今天要殺的那頭豬,並沒有養在她家的院子裏。


  “來了來了。”這邊水燒的差不多了,外邊的小路上也傳來了一陣熱鬧的呼喊聲。


  好奇心旺盛的幾個姑娘跑出了院子,站在門口張望起來。在她們的視線裏,幾個人拖著一輛板車正往這邊走來,在板車上,捆著一頭正在不停叫喚的大肥豬。


  七八十米的距離,放在平時裏,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今天下了雪,路上稍微有些泥濘,加上板車上還有頭兩三百斤的大豬,走起來稍微費勁些。大概過了五六分鍾,板車才來到了沈大媽家的院子裏。


  “辛苦了辛苦了,來,先歇會兒。”沈大媽快步上前,熱情的招呼著:“你們先坐,我這就給你們泡茶去。”


  “大媽,我來吧。”不等沈大媽動作,很有眼力勁兒的馮雪珠已經先一步轉身跑向了屋裏。


  不僅拍攝時來過幾次,私下裏也會來串個門,姑娘們不僅很清楚沈大媽家的房屋布局,對一些東西的位置也很了解。


  “謝謝哈,小姑娘長得真俊。”來之前已經聽說了有節目組在拍攝的事兒,所以見到精靈女孩們之後,殺豬匠並沒有特別驚訝。


  倒是他帶來的那兩個年輕幫工,或多或少的有點兒不好意思——天天跟著師傅在村裏鄉下轉悠,幹的又是不怎麽受女性青睞的工作,平時沒機會見到精靈女孩們這樣天生麗質又會打扮的女孩子……年輕人嘛,會有這樣的反應,可以理解。


  不過,或許是師傅之前提點過了,這兩位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並沒有在鏡頭前向姑娘們要求簽名或者合照。


  隻知道用更加努力認真的表現,下意識的想要吸引姑娘們的注意力。


  這不,都不用師傅發話,也不用其他人幫忙,兩個小夥子自己就把這頭大肥豬從板車上挪下來,搬到了早已準備好的案板上。


  “嘰嗷!”或許是對‘死到臨頭’有所察覺,又或許是聞到了案板上浸染的血腥氣味,捆住了四條腿的大肥豬一躺到案板上,便立刻扯著嗓子驚叫開了。


  聲音比之間躺在板車上時尖厲的多,聽在耳中,疼在腦子裏。


  受不了這個動靜,也是這頭豬叫的太慘,觸動了姑娘們心裏的柔軟。又陪著坐了會兒,等到殺豬匠起身磨刀,她們便紛紛躲到了後院。


  在蘇謹言的指示下,VJ們也暫時關掉了攝像機,僅僅隻留下了一台——說不定會用得上,留一台把這個過程拍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殺豬匠一邊招呼徒弟把幹淨的大盆拿來,對準豬頸的位置放在了案板下方。值得一提的是,作為備用,他還招呼沈大媽拿來了兩桶提前備好的純淨水,以及裝著細鹽的小碗。


  掐掉煙,抄起磨到亮閃閃的殺豬刀。殺豬匠一邊招呼兩位徒弟使勁按住這頭豬,一邊繞過案板來到了豬的腹部所對的一麵。


  伸手在豬脖子下邊比劃了幾下,找準了位置,殺豬匠握緊刀子,噗的往裏一捅。


  從俗稱‘刀窩’的小坑把刀子捅進去,要求避開骨頭,一刀捅到豬心。這份準勁兒,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被李大叔請來的這位殺豬匠,顯然是這一行裏的好手,他這一刀下去,也就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案板上的大肥豬便失去了動靜,從活豬變成了一頭死豬。


  “好!”親眼見識了什麽叫做快準狠,院子裏圍觀的鄉親們發出了整齊的叫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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