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訛詐
第一百八十七章:訛詐
吳杏兒掩住嘴,驚恐地看著幾乎快要失去生命體征的吳糧,眼淚霎時奪眶而出,無助地看向自己的大哥:“哥……那、那是爹嗎?”
吳滿才沉痛的點點頭:“走吧杏兒,咱得趕緊下山找大夫才行,不然的話,耽擱的越久,隻會對爹的傷勢越不利!”
吳杏兒捂著嘴嗚嗚咽咽地連連點頭,雙腿有些癱軟了,隻好靠大哥扶著才能走路。
她忽然驚恐的想到,原本這個偷野物去賣的主意就是她先提出來的,爹若是死了那也罷了,若是沒死,日後想起這茬來,豈不是會把這件事怪到她身上來?攛掇爹犯下那麽大的事兒,還因此落下終身殘疾,這樣大的罪名可不是她能夠扛得下來的!她得趕緊想個法子將這禍水東引!
大家把吳糧帶下山後,便提議去有牛車的人家借輛牛車送吳糧去城裏治傷,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吳糧是因為違禁入了大蟲山禁忌之處才被大蟲給咬傷的,誰樂意觸這個黴頭讓他借了車去?
如此一來,大家又開始陷入為難之中,吳杏兒眼眸微轉,噙著淚眼抽噎了起來,怯怯地提議道:“不如、不如咱們去江家借吧!她們家有馬車,又有懂醫術的丫鬟,好歹也能先給爹看看傷啊!”
聞言,全場頓時一片嘩然,吳滿才揪著她的衣袖低吼:“你瘋了!咱們原本就和江四丫結了仇,這會兒去江家不是送上門去給她們嘲笑的麽?”
吳杏兒捏著帕子裝作拭淚,眼底卻閃過一絲怨毒,泣聲道:“不會的!艾兒是我的手帕交,她對我很好的!當初也是她跟我說江四丫就是在大蟲山上設陷阱,把捕來的野物送城裏去賣才賺了大錢,爹爹才會進山去撿她陷阱裏的野物來賣的!雖說爹爹撿了她家的野物的確是不對,可是……”
“你說什麽?是江二丫跟你說這事兒的?”吳滿才震驚地抓著吳杏兒的手臂,想到爹會變成這樣,竟然是江家人攛掇的,實在是太惡毒了!
何菊花也聽到這話,眼珠子骨碌一轉,想到吳糧此時傷勢這麽重,若是自己送去醫館,肯定是要花費好大一筆銀子的!可現在家中根本沒有半點存銀,豈不是要吳糧就這麽等死麽?
思及此處,何菊花便惡狠狠地啐了口唾沫,指著江家的方向揚聲道:“咱們把人抬到江家去!這事兒可是江二丫給攛掇的!咱得讓江家負責才行!若不是她們先開了頭進山捕什麽野物,也不會惹得別人也跟著去!這江二丫居然還攛掇當家的進山被大蟲給傷成這樣,說什麽也不能輕易放過她們!”
聽得這話,有不少明理的人都蹙起眉頭,不甚讚同地說道:“這事兒跟人家江家有什麽關係啊?人家能在山上設陷阱捕野物賺錢也是人家的本事,吳糧若沒起這個貪心不就沒事兒了嗎?要說這事兒也是他太貪心不足了!”
何菊花頓時轉身指著那人大罵起來:“說什麽風涼話呢!你到底還是不是吳家人啊!竟然還幫著外人來說自家人!若不是江四丫帶頭上了山,誰會敢進山去找什麽寶貝!去年不就引得村裏那麽多人都進去了嗎?結果呢?害的那麽多人受傷,就受傷的人才補貼了一兩銀子!這算什麽啊!打發叫花子呢!也就你們這幫吃裏扒外的才會信了她的鬼話!”
“你們若不相信那幹嘛還進山去撿別人家的野物幹嘛呢?不就是眼紅人家賺了錢麽?”
“你!”何菊花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便仰天嚎著拍大腿哭了起來,各種不堪入耳的渾話全吼出來了,也不管現在是個什麽狀況,就那麽坐在地上撒潑打滾,樣子難看極了!
吳大伯不堪其擾,忍無可忍地大吼一聲,道:“在自家人麵前撒什麽潑呢!有本事去江家鬧去!把你這撒潑的勁兒用來逼她們甘心拿出錢來醫治二弟還差不多!”
此言一出,何菊花果然停止了哭號,利索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轉眼就跟啥事兒也沒發生一樣,氣勢洶洶地朝江家走去,嘴裏還不住地嘟囔:“去就去!本來就是她們江家惹出來的事兒,不讓她們賠難不成我還自己把自己賣了去換錢治傷麽?”
見狀,那些原本想要離開不去沾惹這事兒的吳家人又折了回來,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果真跟著憤憤不平的大夥兒去了村頭江家新宅。
一路上,吳杏兒和何菊花都哭哭啼啼地,見有好奇的鄉親過來看,索性扯大嗓門嚎,無非都是說江家無良,哄人進了大蟲山,結果害的人家被大蟲給咬得差點沒了命。
不明真相的鄉親果然信以為真,紛紛奔走相告,吳糧被大蟲山上的老虎咬了的事兒一下子就全傳開了。眾人無不唏噓,有人說吳家把這事兒賴在江家頭上,分明就是眼紅人家有錢,想要狠狠訛上一筆。也有人說是江家太不厚道了,明明知道大蟲山上很危險,卻還是吸引著吳糧進山去,現在被老虎咬成這樣,肯定是要負責的。
一時眾說紛紜,大家也分不清到底是吳家的錯還是江家的錯,隻不過有一點大家的意見都是一致的,那便是——大蟲山上果然有吃人的大蟲!
等吳家人罵罵咧咧的趕到江家,江詩蘊也剛好從如風那兒得知狠狠懲罰了吳糧一頓的事兒,心中甚是快慰,便直接從袖袋裏掏出一錠銀子,放到如風手中,笑道:“辛苦了!”
如風慌忙推辭,從懷中取出一遝銀票遞了過去:“不敢!娘子還是收回去吧!其實這事兒在下當時就飛鴿傳信給主子了,所以真正幫娘子的人,其實是我們主子!我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這是在下在賭坊從吳糧手中贏來的,為了方便攜帶,就全兌換成銀票了,是沈家的銀號,娘子且清算一下看看。”
江詩蘊忽地愣住:“你們主子?趙大將軍已經知道這事兒了?是他派人在賭坊設局的?”說著便接過如風手中的銀票一看,全都是一百兩的銀票,上麵蓋著大通錢莊的印章,還有官府的官印,不由有些詫異起來。
如風得意一笑:“那自然是!不然就憑在下這點小本事,如何能讓賭坊老板也傾力配合?不過最後我還加了一場戲,女郎這法子固然是痛快,可是未免太過慈悲了,不如加點料小懲大誡一番,才能讓那恬不知恥的加深印象,不敢再把歪腦筋動到江家來啊!”
江詩蘊睨了他一眼,問道:“什麽料?還有啊,這銀票是不是多了點啊?我這算來算去,即便是收獲最多的時候,也不可能會有那麽多的銀子啊?是不是吐得太狠了點?”
“噗嗤!”如風忙掩住嘴偷笑,見江詩蘊臉色有些不對了,才努力收斂笑意,道:“這個就算是他的補償吧!畢竟他也害得王公子受傷了嘛!賭場裏的輸贏向來都是說不準的,在下幫女郎多贏回一些還不好嗎?”
聞言,江詩蘊不禁疑惑地蹙眉,剛想說些什麽,就聽到院外吵吵囔囔的,似乎是誰在叫罵,她扭頭衝如風遞了個眼神過去,示意他趕緊換回女裝,便大步往門外走去。
如風睨了一眼院門,唇角微微向上勾起,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一個轉身就不見身影。
這點小事,想必憑江詩蘊的聰明,應該能夠輕鬆解決掉了!那就不牢他再費心了吧?這幾天可把他給累壞了!得趕緊回房去休息休息!也不知道如雲在不在房裏,這種事情不是他們所擅長處理的,還是莫要出這個頭為好!主子應該會有所指示吧?
正在後院喂豬的茶翠聽到動靜,趕緊潑了最後一勺豬食,在圍裙上搓了搓手就趕往前院,碰見出門查看的江詩蘊,俯身行了禮,道:“主子怎麽出來了?”
江詩蘊朝院門努了努嘴:“也不知道是何人在叫罵,吵吵囔囔的!你去問問吧,先不要開門。”
“是!”茶翠垂頭應道,便快速朝院門走去。
門外的何菊花把耳朵靠在門上,聽到江詩蘊和一個小丫鬟說話的聲音,便趕緊讓他們把扛著吳糧的擔架放在門口,自己就扯著吳杏兒跪在地上嚎起來:“當家的!咱們好苦的命啊!被江家害成這樣可怎麽活啊!天老爺欸!您睜開眼睛看看吧!這麽惡毒的人家卻享受著榮華富貴,我們這些老實人啊!卻這樣苦命!”
聽得外麵的哭號,江詩蘊不悅地蹙眉:“茶翠,何人在外胡言亂語?”
茶翠從門縫裏看到院門外烏泱泱的一大群人,當中就有常來家中找江雲艾的吳杏兒,便氣憤又疑惑地說道:“主子,是吳家人!吳杏兒也在呢!也不知出了何事,竟跪在門外哭。”
聞言,江詩蘊臉色忽地一沉,快速走到院門旁的牆根下,扶著梯子爬了上去,隻探出頭來看。果真看到吳杏兒和何菊花正跪在自家院門前哭號,而地上卻放著一個擔架,上麵躺著一個氣息奄奄血肉模糊的人。
這是吳糧?怎麽傷成這樣?看樣子像是被野獸撕咬過的,這幾天不是在賭館等著翻本麽?怎麽突然變成這副模樣?
江詩蘊微微眯起雙眼,聽著外頭何菊花的叫罵聲,想到剛才如風所說的小料,莫非就是此事?不由苦笑著搖頭歎道:“這個如風!真是好心辦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