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暫緩婚期
第一百九十六章:暫緩婚期
茯苓越聽越迷糊,這事兒怎麽又扯到李掌櫃的女兒身上了?不是正說著娘子徹夜未眠的事兒麽?見這幾個不知輕重的還在吵鬧,她也懶得理會,蜷著手輕輕敲擊著門扉:“娘子?您醒著嗎?奴婢是茯苓,受大娘子囑托來給您送早點來了!”
伏在案上小寐片刻的江詩蘊聽到門外出來的呼喊,緩緩抬起頭來,睡眼惺忪地看著房門的方向,鏤空的門上糊著透白的油紙,隱約倒映出茯苓窈窕的身段。江詩蘊迷蒙地歎了一口氣,嗓音略有些沙啞:“不用了,我不餓,勞煩茯苓姐姐給我送些熱水來吧!我想沐浴更衣。”
“是!娘子且先候著,奴婢這就給您送來熱水和盥洗用具!”茯苓屈身作萬福,扭頭就見那幾個丫鬟還在爭論不休的,便壓低了嗓音厲聲嗬斥:“瞎囔囔什麽?還不快幹活去!仔細總管知道了責罰下來!到時候就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丫鬟們頓時都戰戰兢兢地垂下頭,不敢再胡說什麽了,在茯苓的嗬斥下互推著四散開來,各自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茯苓蹙著秀眉無奈地搖頭歎息:“這些個丫頭!成天裏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主子的事兒也是她們能妄議的麽?若非碰到的是我,一準兒讓總管給攆出府去不可!哼!”說著,她垂頭看了一眼手中托盤上散發著誘人香味的早點,挑了挑眉,再次無奈地搖搖頭。
江詩蘊匆匆洗了個澡,換上清爽幹淨的春衣,總算恢複了一點精神。昨晚忙了一個通宵,可把她給累壞了!若是從前,熬熬夜什麽的也是常有的事兒,再怎麽累也不至於這麽犯困,可是這些時日以來,她在這異界都已經漸漸習慣了古人的作息時間,乍然間又熬了一個通宵,卻一直犯困。
她瞥了一眼書案上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賬本,和自己統計出來的簡易報表,欣慰地笑了。
關於報表的事兒,原本她還想找個機會好好跟沈慶之說說,誰知他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每次去找他都那麽不湊巧!倒是現在被她給撿著個機會,借此推出現代的財務統計學,定然能讓沈慶之為之驚歎的!
不過現在她已經沒時間詳細解釋了,隻能以書信方式給他流言,簡單說明一下表格的用處,便裝入信封,一會兒就交到阿峰手裏去。對了!阿峰不是趙桓賦的侍衛麽?為何此時會被留在風滿樓?
想到昨晚她向阿峰提問時,那榆木疙瘩竟然張口就是“不知道”三個字,可把她給氣得夠嗆!也不知道趙桓賦到底是出於什麽心思才把阿峰留下來作為他們之間的信使!
不過,當江詩蘊收拾利落了,把信交到阿峰手中,話都還沒交代完就不見阿峰身影,江詩蘊總算是明白了阿峰被留下的原因!這丫的動作也太快了!簡直就跟變戲法似得,轉瞬就變沒了!
江詩蘊不由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轉身入了房,也沒等身後綴著的丫鬟們反應過來,吱呀一聲就關上門,隨後,房內便傳來江詩蘊那清淺的鼾聲。
一覺醒來,江詩蘊頓覺清爽了許多,精神恢複了過來,便想著去找江雲芳和王仁,卻沒想到竟然撲了個空!江雲芳和王仁早就已經出門去藥鋪抓藥了!
按理說江雲芳是不可能獨獨撇下她一人走的!一準兒是發生了什麽事才會如此!
江詩蘊深蹙娥眉,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驀然道:“莫不是家裏出事了吧?但願我的預測不要太準!”
一想到昨天的事兒有可能引發的一係列後遺症,江詩蘊不由地打了個激靈,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來,卻眼前一黑,竟有些昏厥的征兆!她慌忙扶住身旁的床柱,食指點著太陽穴揉了揉,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神色卻越發凝重。
“莫不是王家……糟了!我得趕緊找到大姐和王仁才行!”江詩蘊的臉色忽而變白,忽而又黑沉沉的,原本好不容易恢複了一點血色的櫻唇抿地死緊,漸漸有些發白。
她快速收拾了行裝,向總管辭行後便直接趕往昨天王仁去過的藥鋪。為了趕上大姐他們,江詩蘊一路上都是小跑著的,好在這個時代的農女都是天足,隻有規矩重的世家姑娘和一些愛慕虛榮想要借女兒攀龍附鳳的人家才會綁小腳,所以看到江詩蘊這樣光天化日在大街上疾走的姑娘,大多數人還是保持淡定地目不斜視。
江詩蘊趕到藥鋪的時候,正巧碰到剛剛抓好藥出門的江雲芳等人,她氣喘籲籲地叉著腰走上前去,神態略有些焦急:“大姐!是不是家裏出事了?”
江雲芳頓時一愣:“你怎麽知道?”
“果然!”江詩蘊微眯著雙眸,滿臉盡是不耐之色。
江雲芳抿了抿唇,正想說些什麽,就見江詩蘊揚手道:“別說了!咱們先回家吧!王仁大哥,如今可有大礙?大夫是怎麽說的?咱們先上馬車慢慢說!”江詩蘊扭頭看向王仁,隨即又揚手招來套牛車的茶翠,讓茶翠一人趕牛車回去,自己便和江雲芳、王仁一起搭馬車。
由於王仁受了傷,不能顛簸,江詩蘊便讓江雲芳在車廂的小榻上鋪上柔軟的小褥子,讓王仁小心縮著身形躺在榻上,江雲芳在車內好生照看他便是,而江詩蘊自己則負責趕車,讓馬車在保持高速前行的前提下,盡量減少顛簸帶來的震感,以防再次傷到王仁。
江詩蘊趕到家中的時候,王仁的父母和王家其他重要長輩都已經坐在江家院子裏了,正商議著要怎麽維護王家的名聲,又能快速解決了吳家帶來的負麵影響。
江詩蘊一進門,大家都的目光就情不自禁地全投在了她身上,有疑惑,有鄙夷,也有釋然。江詩蘊淡淡地環顧四周,發現到場的幾乎都是熟悉的麵孔,隻有坐在王族老身旁的中年男子,看著眼熟,卻一時想不起這人是誰。
見氣氛有些古怪,王族老吧嗒了一口煙,輕輕吐出一個煙圈兒,眯著眼說道:“現在人也回來了,可以開始了!”
江詩蘊冷哼一聲,轉身對門口小心翼翼攙扶著王仁的江雲芳道:“大姐,進來吧,是王家長輩們。”
原本投在江詩蘊身上的目光隨即便轉向門口,見江雲芳竟然攙著此時應該重傷在床的王仁走了進來,頓時個個都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三人。
全場嘩然,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皆是對此事很是疑惑不解。王仁不是被打得吐血了嗎?還暈倒在地了!很多鄉親都親眼看到吳波把王仁打傷後,王仁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村裏甚至還傳言王仁是被吳波給打死了!
即便那些人說的話都有些失實,可現實也不該差那麽大吧?怎麽王仁還好端端地回來了?除了手上綁著的繃帶和額頭上包紮的紗布能證明他的確是受過傷,哪裏看得出被打得吐過血來著?
為此,某些心思不純的人都在暗地裏嘖嘖稱奇,王仁都被打成那樣了,居然也能被江四丫給救回來!誰都以為王仁此番非死既殘,可人家不但活的好好的,還活蹦亂跳的回來了!
江詩蘊雖然沒有逆天的讀心術,可是察言觀色可難不倒她!那些人的眼睛裏早就把自己內心的陰暗給顯露出來了,卻還猶自不知!跟她在這裝什麽好心!
王何氏抹著淚走了過去,扶著王仁往沙發那兒走去,觸碰到江雲芳愧疚的眼神時,臉上微微有些不自然,眼中閃過一絲怨恨。江雲芳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唯有撇開頭無奈長歎。
江詩蘊隨即也找了張椅子,在王家人憤懣不滿的目光下泰然入座,淡笑道:“這是我家,我找張椅子坐下還是可以的吧?”
眾人皆是訕笑了一下便撇開頭,王德興卻滿臉的不悅,眼中滿是鄙夷之色,指著江詩蘊嘲諷地笑道:“你這丫頭好生無禮!這裏都算是你的長輩,你不行禮也就罷了,竟然就這麽大喇喇的自己坐下來了!果真是寡婦養出來的野丫頭!”
江詩蘊頓時冷冷地睃著他,嘴角揚起一抹邪肆的微笑:“王二叔,請您搞清楚了,這裏是我江家,不是你王家!真正失禮的是你們才對吧!不請自來也就罷了,如今倒是喧賓奪主地質問起我來了!倒是不知王二叔的教養是何人所授?”
“大膽!你太放肆了!”王德興大怒,忽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紅著臉怒瞪江詩蘊。
江詩蘊卻不怒反笑,揚手遮唇,嗤笑道:“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王二叔,還是請您有事兒說事兒吧!在我江家衝著我大呼小叫的,恐怕有些不妥呢!我江詩蘊向來都是吃軟不吃硬,若是王二叔把我給惹急了,說不準我還真就做出什麽失禮的事兒來了!”說著,她挑釁地挑了挑眉,神態很是不屑。
頓時把王德興給氣了個倒仰,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指向她,臉都氣得發紫,卻始終說不出一個字來。
“咳咳!”有些看不過眼的王族老終於忍不住開了腔,一個眼尾掃過去,王德興這才不甘心地瞪了江詩蘊一眼,退到王族老身後獨自生著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