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心亂
第三百一十八章：心亂
然而，更讓江詩蘊震驚的是，她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對方就已經非常認真地回答了她心中的疑問。
趙桓賦如是說：“方才有些心緒不寧，倒是沒注意拿反了書，這樣很好，日後你都應當直接指出我不對之處才是，以防我再次出現這類愚蠢的情況。”
江詩蘊已經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麽了，隻能點頭應下，想了許久才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剛才趙桓賦是說要她以後都這樣及時指出他的錯誤，好讓他不再犯錯？天啊！這是幾個意思？他不會是在表白吧！
一想到這兒，江詩蘊的心便亂了，越發不敢看趙桓賦所在的方向，即使是不經意間看到他的一片衣角，也忍不住臉紅心跳，整個路途就顯得尤其漫長。
其實趙桓賦也看不進去了，整個心都在江詩蘊身上，哪裏還能分出心來看什麽書啊！可是若不如此，他實在是想不出什麽合適的舉動來掩飾此時的緊張和心亂如麻。
是的，他的心亂了，向來習慣了運籌帷幄的他，是最討厭不受掌控的情緒，可是這個時候，他雖然煩躁討厭，卻並不想讓江詩蘊知道這些。她就坐在那兒角落裏一動不動的，看起來很近，卻又隔得很遠，仿佛伸手可及，但若是伸手觸碰，便會灼痛指尖。
他很討厭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
“你考慮的如何？”
“嗯？什麽？”
“吧嗒”一聲，趙桓賦放下了手中的書，定定看著江詩蘊的臉，語氣裏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這次我不想再聽你的推辭了，做我的女人，亦或是不做，不過我不喜第二個選擇，你最好慎重回答。”
沒想到時隔多日，他竟然會再次提起這事，難道他是真心的？可是……江詩蘊沉下眸子，不禁暗忖，他此番再次提及，可是因為玻璃的事情？剛才也給他看過計劃書了，想必也該知道她勝算還算大，若是能成功燒製出來，開通了銷路，必然會引起很大的反響。
所以，他現在這樣，是否因為玻璃日後的發展？想要借機挾恩求報？
江詩蘊不禁抬頭打量了趙桓賦一番，他眉目清冷，俊逸出塵，深邃的雙眸裏沉靜如水，然而在這平靜的表麵下，藏著一個嗜血好戰的靈魂！當初她不就曾親眼看過了麽？那把擎雷刀，出鞘必飲血！甚至在此前還險些把江雲艾給殺了！還有王仁的二叔王德興，即使她沒有親眼看到，也幾乎能夠斷定，必是趙桓賦所為。
她不禁感到疑惑，分明是一個冷酷無情暴躁嗜血的人，為何會獨獨對妹妹這般溫柔？興許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有溫情存在？那麽一直以來他對她的關心，是否也僅僅是因為她救過阿瑤而已？
也許是的，他不也說過麽？是阿瑤想要他娶她，所以他才問她是否願意做他的女人。這一刻，江詩蘊仿佛聽到心上有一個關門的聲音，臉上的熱度也漸漸消散，心跳歸於平靜，再也沒有方才那悸動的感覺了。
想清楚了這些，江詩蘊倒是自在了許多，朝趙桓賦拱手一拜，道：“將軍，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此生福薄，配不上將軍，恐怕要辜負將軍的青睞。蘊娘在此謝過將軍對蘊娘的照顧，隻是這婚姻大事，畢竟事關重要，豈能與恩情相混淆？我當初選擇救下阿瑤，也是出於良心，並沒有想過要什麽回報。況且將軍已經幫了我太多，早已將當初我收留阿瑤的恩情還清了，如今是我欠了將軍的情，日後定當結草銜環以報將軍之恩。”
“嗬！”趙桓賦垂眸冷笑，“這就是你的答案？”
江詩蘊眸光微閃，咬了咬唇：“是。”
“那你不要後悔。”
“自然不悔。”
“好，你記住今天說過的話，日後莫要不認賬。”趙桓賦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被寬大衣袖遮擋住的拳頭漸漸鬆開，露出被掐得發白的掌心。
江詩蘊大鬆了一口氣，淡笑道：“好，我記著，待日後將軍想起，直接問我要這份恩情便是。”雖然感覺輕鬆了許多，可她的心頭也漸漸泛起一絲酸澀和落寞，仿佛遺失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一般，空落落的。
此後，兩人便沒有任何談論，便是到了府衙，也相對無言，往往兩人的視線不經意間有了交集，也會迅速避開，氣氛一度尷尬。
下車的時候，趙桓賦率先下了車，江詩蘊在車廂裏懊惱了許久，方才從車廂內走出，她本想先一步下車的，也好避免尷尬。然而，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趙桓賦已經先她一步出去了，現在麵臨被所有人圍觀的局麵，說實在的，她有點想回家。
“怎麽還不下來？”趙桓賦許久未見江詩蘊出來，索性自己開了車門，朝車廂探頭看去。
江詩蘊被突然出現的俊臉給嚇了一跳，看出他眉宇間的不悅，方才訕訕笑著一點點往外挪，“是是是，這就下去了！”說著，江詩蘊還是直覺地避開趙桓賦伸出的手，繞過他自己跳下馬車，卻險些摔了下去。
察覺到腳踝上傳來的抽疼，江詩蘊暗暗吸了一口涼氣，原本還以為休養了這麽幾天，該是好了，沒想到就這麽輕輕一跳又扯動了傷口，現在竟然開始突突直跳一抽抽的痛起來。
趙桓賦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自然地收回手，仿佛隻是不經意間的動作一般。雖然不明白這小家夥怎麽變得如此冷漠，可是他幾乎能肯定的是，定然是哪裏出了錯，讓她惱了。不過沒關係，他有的是耐心，將她的心一點點占據。
府衙守衛一看到虎子拿出的令牌就嚇得跪倒在地，高呼“恭迎將軍”，而後便恭敬地將他們迎了進去，看到江詩蘊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卻並未多言。
江詩蘊知道他們是在揣測她和趙桓賦的關係，不過趙桓賦來此的目的也就是想借著自己的身份來震懾一下晁知府，好讓他對她的身份產生忌憚，好歹無需她再去耗費心力勸說。
權利啊無論在哪個朝代，總是那麽有用的。江詩蘊忽然有些感歎起來，不知道自己今天再次的拒絕，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可是若她如這個時代的女人一樣，為了榮華富貴就這麽答應了，日後定然會更瞧不起自己的。
江詩蘊悄悄吐了一口氣，跟在趙桓賦身後不遠不近的跟著，趙桓賦也沒再說什麽，全程保持著他高冷霸氣的姿態，這樣的他反而讓她鬆了一大口氣，但是心裏卻隱隱有些失落，大概是落差太大吧！人嘛都這樣，突然轉換了態度的確會有點不習慣，可是久了就沒事兒，總是要慢慢來習慣的。
江詩蘊和趙桓賦被請到了前廳，才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就看到一襲藏青色對襟常服的晁章急急忙忙走了進來，拂袖斂衽拱手拜倒在趙桓賦身前，道：“下官拜見將軍，有失遠迎，還望將軍恕罪。”
“無礙，是在下突然貿然造訪，叨擾了，大人請起吧。”趙桓賦冷著臉淡淡睨著他，雖然說著如此客氣的話，可這神色卻半點不客氣。
晁章緩緩從地上爬起，暗暗抹了把汗，心道這煞星不好好戍守邊疆，怎的突然就跑這兒來了？還帶著江詩蘊來！還不成是上回奏請水利工程的事情暴露出去了？這個丫頭把這事兒捅到將軍那兒了？這是來興師問罪的？
如此想來，晁章便有些緊張了，畢竟上回他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把所有功勞都攬在自個兒身上，的確有些不妥，可是江詩蘊這丫頭也著實囂張，不過就是討個賞的事兒，也值當她把人家大將軍請來！不用打仗了嗎？
晁章不悅地睨了江詩蘊一眼，隨後恭敬有加地拱手一揖，道：“不知將軍此番前來所為何事？下官實在愚鈍，還請將軍明示。”
趙桓賦掀起眼簾，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捏著杯蓋輕輕刮了刮茶水上漂浮的茶末，“晁大人無需緊張，在下前來為的是一件私事，是來懇請大人幫個忙的。”
晁章頓時愣住，嘴角抽搐，強忍著想要翻白眼的衝動，暗道：既然是來求助的，那麻煩做出一副正常人求助時該有的姿態行不行？
就連江詩蘊都想翻白眼了，然而官場沉浮多年的晁章卻愣是一副笑得非常自然的樣子，拱手一拜：“不敢不敢！能夠為將軍辦事乃是下官的榮幸！將軍且說便是，下官必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趙桓賦神色未動，隻輕啜了一口茶水，將茶杯放置一旁，淡淡啟唇：“大人果然古道熱腸！那在下便覥顏直說了。”
“哪裏哪裏！將軍請吩咐。”
“在下旁邊這位想必大人也認得，真是貴寶地轄下和縣人士，目前在柳村購置了一塊薄地，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屆時還請大人通融一二，幫襯幫襯。”說著，趙桓賦把目光轉向江詩蘊，給了她一個眼神。
江詩蘊立即會意，趕緊從背包裏取出早已擬好的合同和合作意向書，以及關於在府城購買店鋪販賣玻璃的申請。這些東西原本江詩蘊是準備自己送到府衙來的，沒想到趙桓賦會提出要和她通往，那是她便明白，趙桓賦是想憑借他的身份來壓製晁章，好讓他出手幫忙的同時，不敢私下做任何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