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重逢

  隨著林守拙的笛音時高時低,鼓蕩不止,內力渾厚,放蕩不羈,隨心所欲,忽爾高聳雲霄,忽爾低伏地下,兩力相交之時,林戰覺得腳下地震山搖,幾近傾覆。好在林戰隻是跟猿告別學過實戰之術,並不懂得套路,隻覺得笛聲忽地變得好美,不是心情隨笛音而轉,而是笛音隨自己的心情婉轉,毫無殺伐之意。那吼聲在他聽來也是暢意發泄,雖說不多動聽,卻也能釋放心底苦思之情。林戰對父母妹妹三年來的相思,聽那笛聲仿若靈犀相通,都盡在這吼聲中找到了渲泄,煩悶一掃而光。


  查查便覺得那笛聲與嘯聲於半空中較量如兩劍飛舞,雙掌迎擊一般,繼而又如三五把劍左攻右刺,十幾雙掌抵禦強敵。其時別人不知,林守拙正是以三十六路回天劍法,一招化作三式,以笛音為劍氣,鋒芒盡顯,猶如千軍萬馬,廝殺而去,攻城略地,勢如排山倒海。而那怪人正以七十二路掌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絲毫不讓。


  忽地林守拙笛音一轉,音階拔高,這次猶如長槍強弩,欲決一死戰。那怪人的嘯聲也似狂風怒號,死守反攻。正在此時,那嘯聲猛地長息盈注,猶如山劈地裂,綿延不絕將笛音飆上一個高階,欲抑止笛音。林守拙卻不急不忙,以宮商正聲,悄然而動,緩緩壓住。林守拙念對手內功純正,不偏不斜,便隻施了七成功力。


  就在這時,忽聽嘭地一聲,林守拙手中漁杆長笛之中一道長長絲線,隨釣鉤噴射而出,直撲嘯聲,笛音戛然而止,漁線散落。那怪人也已嘯聲失音,隻感覺心血如潮,一口鮮血脫口而噴。


  林戰忙收神屏息去護查查,查查此時已是心神紊亂,麵色蒼白。林戰忙運起胎息訣之中的潮息心法和爆息心法幫查查運脈行氣,那潮息心法心主無抗,爆息心法力主回天,以右掌抵住查查後背至陽穴,以內力穩住她的心脈。才轉頭向林守拙問道:“林前輩感覺怎麽樣?”


  林守拙收回長笛,不答反而讚道:“此人武功天下少有,且內力中正無邪,應是正道中人,是因恨怨而誤入魔道。老朽不舍與他兩敗俱傷,願舍命感化他改邪歸正。”


  此時蘆葦蕩中也偉來一句讚歎:“前輩武功如此高深,且心存善意,隻使出六七成功力,不忍傷在下,應為世外高人,為何要出手相助這幫無賴來偷獵我的大雁。”隻是那聲音不再洪亮,恢複了平常人說話的語氣。


  林戰聽到這兩句話登時呆在原地,先前那怪人全用內力吐字,聽不出聲音原味,現在一如平常人說話,倒有幾分與爹爹的聲音相似。便欲回首,看看說話之人在哪裏。林戰心神稍馳,真氣斷續不上,查查竟慘叫道:“林哥哥,好難受。”林戰忙收神回意,不敢再有分心。隻聽林守拙道:“你這魔頭武功也著實不弱,不去仗劍行俠,卻做了這殺人的魔頭,可惜可惜至極。”


  那人一聽林守拙這話,哈哈一陣狂笑,問道:“請問閣下是哪一位高人?”林守拙道:“在下名不足道,林守拙正是。”


  那人又是一陣大笑,道:“好爽快,俺倒要會上一會。”話音未落,隻見蘆葦兩廂敗開,一道身影順勢而出,那人長發散亂,麵目傲然,林戰看時不是父親林無憂是誰,隻是清瘦了許多,便嗆聲呼道:“爹爹——”


  林無憂身形未定,一時呆立。林戰說話已不再是童聲稚音,相貌也變了許多,隻有眼睛還有幾分神似,一時不敢相認,聽他叫了兩聲仍是將信將疑,待到林戰再叫一聲:“爹爹,我是戰兒,我是戰兒。”林無憂這才由喜轉悲,再由悲轉喜,一瞬間百感交集,疑是夢中,說不出是喜是悲,是哭是樂,二人趨步向前抱頭痛哭。林無憂隻道是過了七七四十九天林戰便已不在人世,誰曾想如今在此偏僻之地能相聚,多年來的積怨悲愴齊聚胸口,忽地跪地長嘯,目視長天,幾年來的悲慟全付一腔怒吼,雙頰淚水如沱,長嘯不止,撲地一聲,一口鮮血噴出數尺。


  林戰大驚,滿懷將父親抱住,右手護住父親膻中穴,積聚真元,運起胎息訣之和息心法輕送真氣。和息心法乃是胎息訣回天救護心法,能穩住狂奔如潮的脈絡真氣。林無憂才與林守拙比拚對恃過內力,又以長嘯狂吐積鬱憂悶,心血如潮狂放,澎湃起落,竟昏厥過去。林戰以內功相抵助,漸漸穩住了爹爹的內息,這才放下心來,輕喚數十聲,林無憂這才慢慢蘇醒過來,轉頭看到林戰已如自己一般身高體健,無半點中毒孱弱之象,心下大加寬慰,顫聲道:“戰兒,苦啊,你是如何找到這個地方的?”林戰輕聲安慰道:“爹爹,你不必再動心思,先休息一會,有話待會再敘談。”


  查查上前問道:“伯父,神經刀呢?你把他殺了?”林無憂搖了搖頭道:“他不傷我的雁兒,我殺他幹嗎。”這時神經刀忽然躥了出來,指著林戰道:“喂,你抱著這個殺人魔頭做什麽?”查查氣道:“去,你再亂說,他可是我林哥哥的爹爹。”神經刀一聽喜道:“怎麽樣,我說了給你帶了個兒子來了吧。”查查又道:“你到哪裏去了,害得我們都為你擔心死了。”神經刀道:“我看到一條三角紅額大毒蛇,便去捉它,可惜這片泥淖太稀鬆,被它逃到水裏去了。都怪這個林老頭吹什麽笛子,把那條蛇嚇跑了。”


  林無憂這時精神也有所好轉,上前深施一禮道:“林前輩,先前有所不知,全力相拚,得罪了。”林守拙嗬嗬笑道:“不用客氣了,你父子二人能久別重逢當是大喜事,可賀可賀,不必道什麽歉。”林無憂道:“在下孤陋寡聞,不知前輩師承何家何派?”林守拙道:“我生於世間已九十六載,連我自己也從不知我是何派,有何師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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