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8章 聖諭
哪知王洪立在城垛之處卻不曾倒下。眾人再細看去，原來郭榮那三支羽箭分插在王洪兩鬢頭盔和頭頂盔纓之上。不偏不倚，力道不重不輕，那盔纓搖搖欲墜之勢，羽箭也晃晃悠悠，似墜不落。
眾人看到這等情形，這才大為放心，不禁又齊齊呼了一聲“哦——”。算是長出了口氣。心中俱都暗讚，下竟有這等神技箭法，真是聞所未聞，見是才見到，便是戰敗也算是一飽眼福了。
隻聽郭榮坐在馬上道：“王將軍，你契丹皇帝對你有知遇之恩，那麽現在我對你有不殺之恩，你可願歸服中原。也省得你我雙方交戰，死傷無辜。”
忽聽王洪向手下將士問道：“兄弟們，你們以為呢？”那寧州城內守衛的將士十有**是河北山東中原人士，誰也不願意打仗，一聽主將詢問，便齊齊答道：“我們願意以城歸降。”剛上來還隻有三成人怯生生地回答，後來竟然全都這般呼喊：“我等願意以城降。”罷早有人帶頭把那些為數不多的契丹監軍圍將起來。又拿來繩索全都捆綁住了他們的手腳。
王洪揮了揮手，道：“我們既然不戰，便是少死傷無辜，何苦再傷及這些契丹人。畢竟這些契丹人共事一場，就放了他們吧，讓他們回去稟報契丹皇帝，就我王洪以城投降了中原漢朝，雖是降，卻是歸順我漢室中原，也不為恥。”王洪下令放了那些契丹人。大開城門，迎進郭威大軍進駐寧州城內。
晚間，兩軍匯合一處，大宴歡慶。郭威向開封上了捷報，請朝廷封賞王洪官位。王洪又修書一封，讓人送與瀛州刺史高彥暉，勸其也效仿自己以城獻出，歸順中原。
林戰向查查道：“隻聽過有人神威，可以一劍下一城，卻不曾見過郭榮這等神武，威名懾人，能兵不血刃服降一城。”
查查道：“我也聽過類似的傳，今日一見才信服。”
林戰又道：“不過，在三年前我聽郭威還不曾婚娶，今哪裏來了個兒子。”
查查道：“莫不是義子嗎？”林戰道：“也許是。”
查查道：“陸哥哥，要不我們也加入這郭威的軍隊吧。”
林戰道：“你喜歡當兵嗎，又要打仗又要征伐的。”
查查笑笑道：“不是，我想打聽一下那郭榮的來曆，既然不是郭威的親生子，又如此神勇，必定有些來頭。”
查查拉著林戰混進城裏，弄了兩身士兵的衣服，混進郭威的軍隊裏。
伐契丹。至寧州，刺史王洪以城降。之後，領兵水陸俱下，至益津關，契丹守將終廷暉以城降。至瓦橋關，守將姚內斌以城降。鄚州刺史劉楚信以州降。農曆5月，瀛州刺史高彥暉以本城歸順。這次出師，僅四十二，兵不血刃，連收三關三州，共十七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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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戰驍驍與楊輕抒林守拙四人一路東行，這一日，來到三秦蜀楚交界之地，正是張壁縣境內，黃土高坡，土塬綿延，所居村落，大多是四邊陡崖峭壁，頂上卻平整開闊。隻有一條大路通向外界，住在裏麵倒是安全，避開了劫匪。他們落腳的村子叫秦王塔村，村外有一座秦王塔。傳當年李世民聽了袁剛奏議，在西安南邊有一處拜將台，紫氣環繞，有王氣之兆，故命人在拜將台處修了一座塔，以鎮住那裏的王氣，免得生出個帝王來，亂了大唐的江山。
才罷了晚飯，便聽隔壁有嚶嚶啼哭之聲，繼而又聽到有婦人詛咒地的號啕大哭，接著院外路上腳步紛雜，吵吵嚷嚷訓斥不絕於耳。林戰細聽，那嚷聲趾高氣揚，似是官差的腔調，與平民布衣語氣大不相同。驍驍好奇，便拉著林戰奔出門外：“陸哥哥，我們去看看那麽多人在做什麽，不像是夫妻吵架。”林戰道：“你怎麽知道？”驍驍道：“若是吵架，豈有不罵人卻去罵詛地的道理。”
出門，見四個官差正拿繩索去捆綁一個的青年人，那青年二十多歲低頭垂淚，也不也反抗，媳婦在後麵大聲哭叫，跪下在地上哀求不止，還有一個年邁的老婦號啕不及掩麵，拉扯著官差，死死不放。驍驍走近上前詢問一位老伯伯：“老伯伯，這年輕人犯了什麽罪？要被官府拿去。”那老頭道：“哪有犯什麽罪，我們這裏捉人是不問犯不犯罪的，要看運氣好不好。運氣不好的，不定哪就被捉了去，唉，一捉了去還就再也回不來了。”
林戰聽了困惑不解：“哪有這個道理，捉人要看運氣好壞嗎？”
老頭點頭道：“不信吧，抓鬮定運氣，運氣壞的就帶走。這一走，那是去十個，十個也回不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老人罷，老淚縱橫。
驍驍更覺訝異，便急道：“老人家，你的話我越發不懂了，你細細來聽聽。”
那老者道：“二位想必是外地人，我們這一帶是三國交界之處，蜀楚漢誰也爭不過去，今你打過來，明是他打過去。像拉鋸一樣，可是苦了老百姓。前些年不是有個朱溫建了個梁朝，沒撐幾年就滅亡了。這兩年不知從哪裏來了個梁聖武帝，是梁朝後裔，號大平國，那梁聖武帝便占據了張壁這片土地，立了國號，設了文武百官，真做得像個朝廷的樣兒。從去年起，聖武帝下了個聖諭，為保證黎民安定，休養生息，治理劫匪擾亂，下邊的州縣每要供送十個犯人。”
驍驍看了看林戰，道：“聽來像是件好事呀。”
那老者搖頭道：“你有所不知，真要是抓犯人那當然是件好事，可是每要送十個犯人，這下哪有那麽多壞人可抓的。”
“沒有壞人可抓了不是好事嗎？”
老者道：“苦就苦在這兒了，沒有壞人皇上還要往上送壞人。縣衙裏沒法子，就把壞人名額攤派給鎮上，鎮上也沒辦法，就往下邊的村裏攤派，今就攤上我們這村子裏出一個壞人。大家都不是壞人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