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9章 趕路
雪山上有萬年不化的積雪,奇寒無比,當地土著送李靖狐皮襖,以抵禦極寒,李靖見林戰身上常常寒氣逼人,又見紅拂女心中疼愛林戰,便送與他以禦體內惡寒之氣。林戰自然又是一陣千恩萬謝,隻以後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報答三位救命之恩,紅拂女直笑他孩子氣,救你隻是憐惜你,不求報答。末了,她又將貼身寶劍送與林戰,教他日後防身之用。這才依依告別。
林戰站在洞口,目送一程又一程,直到看不見身影,這才灑淚回洞。
虯髯客本是至情至性之人,對道觀清規並非全戒,每陳抗鼎嘴饞,李靖夫婦在的日子,多以俗家酒肉相待,李靖夫婦一走,便又恢複清規,沒了酒肉,陳抗鼎跑饞,道觀裏的食物哪能滿足他的胃口,便偷偷從觀內跑到集市上,買了幾斤高粱酒和驢肉來。
接連幾日,陳抗鼎都想劫持了林戰逃跑,可棲霞峰絕頂路險,不要黃衫客武功絕頂他劫持不了,即便能劫持得了,也是逃不脫。反正鎮上有酒有肉,也不會有人找到這棲霞峰上來,他便落個自在,過得優哉遊哉。
這一,陳抗鼎又跑到集市上,買了幾斤高粱酒和驢肉,自己沒舍得吃完,留了一塊給林戰。林戰雖是他劫持來的孩子,可是林戰卻對他沒過一句怨言,每次見到他還客客氣氣,他也覺得林戰這孩子有點可愛可憐讓人疼惜,和林戰在一起也生出了感情來了,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
回來進到洞裏,捱到林戰麵前,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荷葉包,展開了包,有一塊驢肉,遞給了林戰,:“這可是人間美味,俗話‘上龍肉,人間驢肉,’我在鎮上飲酒沒舍得吃完,給你留了一塊。”林戰接過驢肉,雖不是饑餓不堪,但也好幾沒沾葷了,三五口就吃了個淨光,吃罷還喝了一碗水。不多一會兒就覺得五內如焚,熱灼翻騰。
正好虯髯客上峰,見到崖下就聽到林戰大叫一聲:“熱死我了。”虯髯客暗叫不好,一個縱身,便躍入洞內,隻見林戰倒在地上翻身打滾,不停shen yin。
黃衫客從內洞走出,責問陳抗鼎給林戰吃了什麽東西。
陳抗鼎嚇了一跳:“驢肉,就一塊驢肉。”虯髯客怒道:“他體內濕熱陰毒未解,你怎讓他吃驢肉呢,你這是想要了他的命。”陳抗鼎行事為人粗魯,怎曉得驢肉本是熱性食物,最能引發熱毒。
黃衫客不敢稍慢,抱起林戰,一手護住自己的腰陽關,一手掩住巨闕,雙掌運氣,一股真氣注入林戰體內,以胎息訣心法,疏導脈絡,通體遊走,上至百會,下達三交陰,左右太淵合穀,由曲池至或中,遊肺曠會三交,經脾膽聚樞、氣海、關元穿通脈絡,導引內息奇正平衡。林戰隻覺得暖流如絲,於體內如蛇蚓曲遊,心智漸漸清醒,頓時神清氣蕩。約一個時辰才使得陰陽和諧不再衝突。
如是又過了數日,陳抗鼎越發覺得日子過得乏味,他過慣了江湖大漠頓頓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如今在棲霞峰一呆就是半月有餘,平常飯菜酒肉全無,豈不如坐牢一般。但又不敢拋下林戰不管,那索命鬼棲雲鶴不會放過自己。
到了十八,陳抗鼎再也熬不住了,半夜三更悄悄起身,探手一摸林戰還是有點發燒,仍不見好轉,心想:今若不走,還不知要等到多久,如今就帶他出去了吧。好歹到外邊有酒有肉,就算是碰到了棲雲鶴,大不了死在他手上,也做個酒肉鬼,總不能臨死做個饞死鬼吧。
謀劃好了,半夜裏悄悄起來,用肥大的道袍將林戰裹個嚴實,免得他大喊大叫,偷偷抱到外麵,牽馬開門,翻身上了棗紅馬,打馬又向南飛奔而去。行到交五更,忽然覺得肚內腹空,饑餓難耐,才記起昨晚晚飯吃得不飽,那些稀粥粗糧他如何能咽得下,所以早就餓了,隻是光顧趕路沒有覺得到罷了。酒囊裏還有半囊酒,喝了幾口壓壓餓,一邊把道袍解了將林戰放開嘴裏一邊念叨:“龜孫子,怕你喊叫,光顧著侍候你了,忘了弄些吃的來。”
路過一片西瓜地,正值夜深無人,陳抗鼎跑進瓜田,抱出三個大瓜來,嘭嘭嘭,三拳砸開,個個紅瓤黑籽,又脆又甜,陳抗鼎吃了個飽,又拿一塊往林戰嘴裏送,林戰道:“我不吃,這是偷來的瓜,我爹過,君子不飲盜泉之水。”
陳抗鼎氣道:“你爹的你就聽,你師父過什麽?”
林戰不知他是在開玩笑,便老實回答:“我師父也過,鶴有不群者,饑不啄腐鼠,熱不息惡木之陰。”
陳抗鼎道:“去你師父他奶奶個腿的吧,管他什麽熟鼠生鼠,隻管吃飽喝足就行了,老子不光吃過蛇鼠,還吃過鑽地蟲,穿山甲,剝了皮,帶著血就生吞活剝了,為了活著,顧不得那麽多了。”他又拿起西瓜往他嘴裏塞,林戰偏偏不肯張口。陳抗鼎道:“你師父叫什麽?”
林戰如實道:“家師複姓司馬名諱一個援字。”
陳抗鼎道:“原來是那個老東西,人都他不是好人,你這麽實在的娃兒跟那個衛道士能學什麽好出來?”
林戰氣道:“不許你誣陷我師父。”
陳抗鼎道:“我偏,偏,你不吃我還。偽君子,壞東西。”
林戰猛地蹬他一腳,氣極地:“你再我師父一句壞話,我就跟你拚了。”
陳抗鼎索性把他脖子一掐,道:“看我還拗不過你?”林戰脖子受製於他,呼吸不暢,隻得張開大口,嗬嗬呼吸,陳抗鼎把瓜瓤挖出,塞進他嘴裏,林戰無奈,勉強吞了三大口。陳抗鼎道:“你讓你再跟我裝君子,你不是和我一樣,吃了我偷來的西瓜了,以後你和我一樣,都是盜賊。”
林戰剛想爭辯:“我是被你逼迫。”可是話還沒出來,隻覺得身子一陣了發冷,又哆嗦起來。
陳抗鼎哪裏還管他的死活,趁著月黑風高,又是一陣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