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想，發泄一下’
‘欸？’
聽著那指向性的詢問，還有落於身上的目光，莫語有些懵了。
先前還趨於溫和的少女，怎麽一瞬間又鬧起了小情緒。
不過再一次重溫對方的話語後，他悟了。
一抹同情的眼色也在心中默默地遞給了遠處的‘來客’。
“你開心就好。”
反複斟酌、認真選詞之後，他終於傾吐出話語。
因為此時的莫語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凝麗，畢竟，先前其所做的一切，無論換做是哪一位式神，結果都是一樣。
隻是不曾想，這位從記事起，眼裏滿就是冰雪的女孩，會有如此劇烈的感觸。
先前那一聲絕望的嘶吼，更是在之耳畔久久難以退卻。
‘雪女若泣，此生不渝。’
精簡的字句在其心頭緩緩複述，刹那間，他似乎明白了其中所蘊藏著的情感。
“嗯。”
得到回應的少女輕哼了一聲。
“讓座敷妹妹出來吧。”
隨後，她繼續補充道。
期間，這丫頭聲音也變得柔和了一些，不知是因為提到了小座敷的緣故，還是因為對話那人與之締結了終身難以磨滅的契約。
“好。”
這一次，莫語沒有再愣神，應了一聲後便旋即展開式神錄，將那位前期最為強大的供火式神召喚了出來。
如是安排，也恰是為了防止當下這樣的情況出現。
因為，一旦己方與再不斬二人呈現出兩敗俱傷的局麵，那幫意圖坐享漁人之利的混蛋家夥大概率都會出現。
而隻要妖力足夠，人海戰術在這丫頭的麵前簡直就是個笑話。
出場後的座敷童子沒有多餘的言語，僅是看了眼雪姐姐的方位後，便悄悄放下了心神，並微抬小手。
“禍福相生。”
‘誒？’
不過聽著小座敷的吟唱，莫語突然眨了眨眼睛。
他好像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式神可以從式神錄中召喚，自然也是能夠召還的，隻是再想要喚出協戰需要一點時間間隔罷了，而且先前的那點距離，壓根就不是什麽問題。
‘所以，方才的自己是關心則亂，平白挨了那六道千本飛針？’
‘不，不對。’
看了眼默默凝聚著妖力的雪女後，莫語在心中有了答案，如果再給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也仍舊會不管不顧地擋在對方的身前。
更何況還因此締結了‘雪原之契’，並破開了白的結界秘術。
禍福相生，這個詞還挺貼切。
不遠處，紛亂的腳步聲叩擊著橋麵，喧雜的叫囂聲更是意圖將整個場麵用言語鎮壓。
畢竟，縱覽整個局勢，當下能夠給予他們些許威脅的，僅有那名手持骨刀的魁梧男子罷了。
但是，從其破損的戰袍，以及稍顯狼狽的姿態來看，這家夥消耗得也不少。
更何況他們可是從望遠鏡中看得一清二楚，這個擁有怪力的體術大師，隻善近戰！
‘桀桀桀，我還不知道獵殺上忍的感覺是怎樣呢？’
‘這種事情，誰又能清楚？不過今天，就可以好好感受一下了。’
四下有毫不掩飾的戲謔之言落下，同時伴隨的還有金屬碰撞的鏗鏘之音，是調試勁弩等遠程武器所發出的聲響。
……
斷橋的邊緣。
幾處低矮的工棚中有顫顫的私語響起。
“達茲納大叔，怎麽辦？現在怎麽辦？那幫家夥又來了，這次還是帶著幾倍的雇傭兵！就算是那些大名的護衛都沒有對方人多啊！”
一名身著工裝的中年男子臉上泛起了恐懼。
學過殺人技巧的武士，對於他們這些普通人的威懾不言而喻。
“可惡！明明就差一點了！”
透過那沾染灰塵的眼鏡片，這位頗具威望的老工匠也不由低吼出聲，粗糙的拳頭也猛然砸在了土石上。
顯然，他也對雇傭的這幫流浪忍者的結局有了悲觀的看法。
畢竟，沒曾想卡多還雇傭了同等強大的忍者，當下已是兩敗俱傷的局麵，而那隻老狐狸全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收網的好機會！
沒多想，這位富有滿腔血氣的老人家旋即抄起了身側的鐵鍬就想要往橋上衝。
那幫家夥畢竟是自己請來的，況且還救下了凱沙，如今陷入當下的局麵，又怎麽能夠讓他們孤軍奮戰？
這，恐怕也是唯一能夠扳倒卡多的機會了。
然而就在其將要衝出工棚的時候，一位與之年齡相仿的老人卻陡然攔在了門前。
“達茲納，醒醒！你就算過去也是於事無補！沒看見卡多帶了多少人嗎？”
急急的怒吼中有恐懼，有勸解，還有濃濃的不甘。
“讓開吧，基奇，他們是我請來的，如果有什麽後果，我也會一並承擔。”
看了眼共事多年的同伴後，這位頗具威望的老人堅定的回應道，並從其身側走了過去，沒有半點遲疑之態。
“但是，但是，他們要向卡多投降了怎麽辦？就算是那隻老狐狸也不會拒絕有忍者的加入！到時候受難的隻會是你。”
耳畔那決絕的字句並沒有讓基奇放棄勸說，他緊皺的麵目，抬起的雙臂都顯示著其內心的擔憂。
“總有人需要出麵承擔，我隻是幫凱沙扛起未能完成的事情罷了。況且，我相信那幫異鄉人！”
落下這一句後，達茲納便豁然打開了門戶，毅然決然地朝著紛爭之地邁去。
同時，數十位持械武士也急急地朝著對陣中央跑去，畢竟，他們的性命還被那個看似天真無邪的小丫頭拿捏著。
……
‘咚。’
位列隊伍最前端的卡多緩緩地抬起了雙手，又狠狠落下，其間，木杖叩擊在橋麵的聲響很是清脆，他似乎是想通過這樣的方法讓全場都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而也正是此刻，小座敷垂落了手臂，麵頰也變得有些蒼白，其體內的妖力已然被身前大姐姐給抽空。
天知道先前的她經曆了怎樣的戰鬥，竟然一點妖力都未曾剩下。
“抱歉。”
看著麵色陡然變白的小家夥，雪女的臉頰上也出現了點點歉意，因為此刻的她，真的很想要發泄一下。
用冰雪。
“蒽蒽。”
對此座敷童子僅是輕輕搖了搖麵頰，同為妖怪的她亦很是敏感，此刻的大姐姐與平日裏有些不一樣了。而且，很可能與一旁的陰陽師有關。
‘啪嗒。’
得到回應的凝麗輕點了麵頰，隨後便踩著堅冰迎了上去，臉頰上的點點柔和也在此刻被凍結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