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經年已忘情，日月曆滄桑
淩寒宮。
餘安出了雨庭軒，將門從外麵輕輕關好，便穿過內院往外殿走，剛到了外殿，就看到迎麵走進來的龍王，皺了皺眉。
“父王來這裏做什麽？”
老龍王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受親兒子的待見，臉上流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不過畢竟是飽經風霜，什麽大場麵都經曆過來了。
“為父問你，你之前知不知道穆兮蘭假扮神尊的事情？”
餘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父王問這個做什麽？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胡鬧！眼下是宮麵臨為難之際，此事還牽扯到沉暮笙，帝不敢深究，但妖王和魔帝的事情過去，此舊賬一定會被翻出來，到時候沉暮笙免不了受責罰，你也休想逃掉。”
“嗬，宮翻舊賬？父王這舊賬二字的極好。”
餘安的態度令龍王惱怒，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裏，帶著諷刺，令他老臉一紅，竟不出氣極的話。
好半晌才道：“宮這邊定會追究，且是其次，最多不過是稍加懲戒，以示威儀。但是紫瀾神尊那裏是個未定之數，無人能夠猜測她心中所想，她現在閉口不提穆兮蘭假冒之事，指不定什麽時候想起來，打算追究了，誰都攔不住她，隻有全盤接受的份兒。”
餘安笑，“父王這一番有理有據的推測，是憑您這麽多萬年來從事政務所得的心得吧，宮方麵的態度您或許對了八九成，但是神尊這邊……您一邊神尊的想法不敢妄加猜測，另一邊卻又出神尊將來追究此事的可能，豈不是自相矛盾了？”
龍王從不知道自己這個看上去忠厚老實的大兒子居然這麽會，這寥寥幾句，把他得無地自容。
看了他背後的內院，龍王拉著餘安的手臂打算拽他出淩寒宮。
“你之前仰仗的不過是假扮神尊的穆兮蘭，還怕招惹的麻煩不夠多嗎？繼續留在這裏，要是神尊以為你站在穆兮蘭這邊，仔細你的性命！”
“父王這是關心我？還是覺得反正餘方已經沒有機會了，你的希望隻能寄托在我的身上？”
“混賬！”龍王壓低了聲音，他知道此時淩寒宮沒有人，但是習慣使然。
餘安無所謂地聳聳肩：“我覺得這裏挺好的，且在這了住著吧。”
龍王真的是怒了，湊到他的耳邊聲警告：“你今日沒有出現在神尊身後，眾神仙已經在猜測你與神尊其實並無交集，隻是穆兮蘭的幫手罷了，幫她假冒神尊！”
餘安退後一步，毫不避諱，正色道：“自始至終，神尊從沒有過穆兮蘭假冒她的事情，父王何以一直假冒一事？”
龍王震驚不已，抖了抖唇，脫口而出：“宮的神仙們都在……”
“可神尊從沒過！”這話憋了許久，餘安總算是出來了。
龍王嚇蒙了，眼中顯出前所未有的慌亂之色，餘安再次道：“神尊絕不會允許有人假冒她，道也不會允許。”
轟隆！龍王覺得自己腦海中炸開來了，震驚地不出話來，等到冷靜下來了，想要再問，卻見餘安一副絕口不提的樣子，也便噤了聲，知道事情不是自己可以的，是故同餘安打了個招呼，便邁著飄忽的步子離開了。
餘安打算關門，誰知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來，目標像是淩寒宮。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沉暮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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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暮笙本來想去東雲求見莫菀，但是快到宮門口的時候看到走在他前麵十步之距的仙君正在詢問宮守衛，得知神尊確實已經離開，而且離開時的方向真是東雲。
那仙君便不假思索地往東雲的方向起身，沉暮笙便也打算跟著，誰知他前腳出了宮大門，後腳就見兩個守衛的頭湊在一起著什麽，他想聽到兩饒話並非難事。
“昊哥，真的如你所神尊還在宮？”
“可不是廢話，你當時去雲虛大殿傳話未回，神尊親自交代給我的，是不論什麽人問起都她已經回東雲了。”
“那神尊確實轉身回了宮，沒有離開？”
“千真萬確，我絕不會弄錯的，神尊她還記得我的名字，她跟我過的話我絕不會忘記的。”
四月狐疑地抬頭：“神尊知道你的名字？”
昊哥點點頭，臉色漸漸變得疑惑。
兩個竊竊私語，知道沉暮笙從他二人跟前麵無表情地走過，他們才反應過來。
“昊哥，都怪你！神尊的蹤跡可算是被泄露了。”
“要不是你問我，我怎麽可能告訴你，再了，我也是稀奇嘛，神尊難得同我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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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沉暮笙就這麽站在淩寒宮的門口，他心裏既激動有難過，看到餘安的時候眉心顫了顫：“可否入內話？”
餘安點點頭，請他進來，隨後便關了門，這裏向來無人問津，如今，怕是最清淨的所在了。
兩人穿過前殿，步入內院，沉暮笙的步子就緩了下來，餘安道：“神尊已經等您多時。”
沉暮笙聞言便住了腳：“她……可有什麽？”
餘安想了想，道：“神尊隻您等會兒會有事來問，至於別的，一概沒提。”
見沉暮笙最後點點頭，重新走向雨庭軒，餘安突然出聲喊住他：“上神，神尊對於沉山上的事情並不記得。”
沉暮笙心下疑惑：“不記得？”
餘安解釋道：“當初您為神尊求來忘情水，親口囑咐神尊飲下忘情水，忘卻沉山之事。”
看沉暮笙眸中的冷滯，他繼續解釋道：“您知道卻不記得沉山百年光陰，隻有這一萬一千年的記憶；神尊不知道且不記得沉山之事，他讓沉山山主如期尋她，卻根本不知為何。”
沉暮笙艱難地點點頭，想到之前忘涯上，他心知屬於自己的穆兮蘭永遠消失了，曾親口過讓她忘了他，可當知道她竟然早就已經忘記他過一次，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而他另有疑惑，尚不敢問。
此刻，他望著緊閉的房門，心中生懼，也許不該來的。
餘安見他站在門前好一會兒沒有動靜，因此便幫他敲了門，直到門內傳來懶懶的一個進字，他才幫沉暮笙推開了門。
再次進來雨庭軒，恍若隔世，上次開門的時候，那嬌美的女子近在眼前，伸手便可緊緊相擁，一訴相思。此刻，隻能隱隱瞧見屋內紗簾背後有一人半臥，似乎並不在意來人是誰。
心頭爬上一股痛楚，沉暮笙關門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