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不做了

  人這一生總要麵臨無數個抉擇，就比如現在，宋染染，在決定著她肚子裏孩子的一生。


  “我……”宋染染伸出手，攥住了沈天一的手腕，眼角一滴眼淚滑下，轉過頭，有些虛弱的聲音縹緲地傳來，“不做了……”


  沈天一愣了一下，手術室裏的幾個護士麵麵相覷。


  不過這樣的場景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見，很多來這裏打胎的小姑娘臨陣脫逃的也有的是，被家長硬生生逼著打麻醉的也有，他們什麽樣的場景沒見過。


  “得，幸好麻醉還沒打，不然啊，估計你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了。”沈天一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立馬就有護士上前去扶著宋染染坐起來。


  岑向琴乖乖地坐在手術室外麵的椅子上，雙手緊握在一起，緊張的就好像宋染染要經曆什麽生死大手術一樣。


  護士扶著宋染染出來，沈天一跟在身後，手術室的燈“滴”了一下，滅了。


  岑向琴站了起來，幾步跑上前，從護士的手裏接過宋染染，問沈天一道：“怎麽了這是，怎麽這麽快啊？”


  她也沒經曆過類似的事情，沒想到，流產手術這麽快，一個小生命，就這麽幾分鍾的時間裏，就這麽沒了。


  岑向琴不由的惋惜。


  宋染染手握了握岑向琴的，對岑向琴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一隻手撫上自己的小腹，道：“我沒有做手術，臨陣脫逃，變卦了。”


  說著，宋染染低了低頭，頭發垂下來，眼睛上落下一大片陰影，聲音軟軟蠕蠕的，“到底還是舍不得……”


  “啊？”岑向琴又是一愣，看了一眼後麵的沈天一，投去疑惑的目光。


  沈天一隻是兩手一攤，朝著岑向琴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那你這是……”岑向琴看著宋染染發白的臉色，抓在自己掌心的手冰涼入骨，既然沒有做手術，怎麽虛弱成這個樣子。


  宋染染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就是……腿軟了。”


  那一瞬間，仿佛讓她想起了五年前自己生病的那段日子，黑暗、陰冷、孤獨。


  然而很慶幸的是，在五年後的今天，她的身邊還能有個人陪著。


  雖然這個人不是她曾經期待的唐楚雲。


  手術室裏的那十幾分鍾，宋染染的眼前像是放電影似的，走過五年前的一幕幕，她曾經的期許，以及曾經的絕望和彷徨。


  “走吧。”宋染染微微笑了笑，蒼白著臉色，回頭對沈天一點了點頭，道：“沈醫生，麻煩你了，改天有時間的話請你吃飯。”


  “哦，這倒不用了，醫者本分。”沈天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對岑向琴使了個眼色，對兩個人點了點頭，從兩個人身邊走了過去。


  “那我送你回去吧？”岑向琴看宋染染身體不太好的樣子，有些擔心，畢竟宋染染出來也沒有開車。


  宋染染點了點頭，沒有反駁。


  實在是很累了，宋染染回了柳子街，沒有回穀仁路的別墅。


  回到家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昏昏沉沉的，真的好像是被打了麻醉藥一樣。


  這幾天就一直很嗜睡，雖然妊娠好了很多，但是胃口依舊不好，可能是跟宋染染的體質有關。


  這狀況倒是跟她懷著小寶的時候一點都不一樣，可能，這一次肚子裏是個女孩子吧。


  宋染染睡前想的，就是肚子裏孩子的性別，睡夢裏，她好像夢到了那個孩子，很小很小的孩子，裹在小被子裏，隻露出一張皺巴巴的小臉，倒是跟小寶剛生下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一覺睡的意外的好，這也是這幾天來宋染染唯一睡過的一個安穩覺了。


  也許，她的決定真的是正確的。


  這個孩子，她原本就不應該放棄。


  一腳睡到了淩晨三點，宋染染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屋子裏黑的不像話，看了一下手機才知道已經很晚了。


  “糟了……”


  宋染染想到自己現在這個時候都還沒有回穀仁路，萬一讓唐楚雲知道了，他那個脾氣，還不又得跟自己吵半天。


  慌忙打開手機，卻發現一條消息都沒有。


  電話、短信，統統都沒有。


  微信倒是有一條消息，是岑向琴的，囑咐她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消息的後麵還加了一個俏皮的笑臉，就好像岑向琴一樣。


  宋染染放下了手機，有些頹然地從沙發上站起來，鄒忌了內室躺下。


  在沙發上窩了太久，身子都好像要散架一樣，驟然一躺下，好像渾身的肌肉都得到了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