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妖諜

  魯西北悄然掏出地虎剛給他的柯爾特新款手槍,拇指一按保險,握槍而起,高舉過頭,開了兩槍。


  “叭叭……”


  兩聲槍響。


  “啊!不好了!”


  “又抓人了。”


  “有土匪啊!”


  “快跑!”


  “媽的,什麽世道呀?”


  人群驚叫尖叫起來,頓時大亂。


  魯西北轉身就鑽進亂糟糟的人群裏。


  犬養熊的兩名護衛急按著犬養熊蹲在地上,生怕瞬間有人襲擊犬養熊,畢竟犬養熊是少將軍銜,還是汪偽的軍事顧問。但是,人群中的吳遠都卻抓住這稍遜即逝的瞬間,躥步而過,抓過犬養熊的皮包,用力一拽,就此跑開。


  犬養熊起身驚叫:“哎喲,我的包,我的包!”


  影佐看到情況不妙,急急喝道:“澀穀,快抓住那個小偷,快!快啊!”澀穀揮揮手,帶著幾名憲兵便衣,衝入擠入人群。喬裝而來的楊蘭、小琴趁機橫腿一伸。


  “砰砰……”


  兩名憲兵便衣被絆倒在地上。楊蘭和小琴閃身退入人群中。兩名憲兵便衣爬起身來,氣惱的掏槍,握槍高舉,朝天開槍。


  “叭叭……”


  人群更亂了。


  澀穀轉身,氣得七孔生煙,狠扇了那兩名便衣兩記耳光。


  吳遠都在人群中蹲下身子,脫掉大衣,摘下帽子,將大衣和帽子、皮包、手槍放進喬扮成乘客的地虎的皮箱子裏,又擠入人群中,順著人群而去。


  地虎拎著皮箱隨人群走出了碼頭,鑽進一輛轎車裏,乘車直奔同仁醫院。


  他又在轎車裏更衣,將犬養熊的皮包拿來出,打開皮包,找到了佐騰武剛的檔案。


  他識字不多,更不識倭文,但是,能分辨此檔案盒。


  他打開檔案盒子,翻看起來,看到檔案裏有佐騰武剛的簡曆表,表格裏還佐騰武剛的相片,便合上了盒子。他來到醫院,來到陳洋的病房。


  在陳洋的指點下,地虎用微型高清相機,將佐騰武剛的檔案,一頁頁的拍照下來。然後,地虎拿著檔案和微型相機,乘車來到了公共租界,將檔案和微型相機藏了起來。


  客船碼頭裏。


  影佐見人群越來越亂,又果斷采取措施,吩咐晴氣,打電話給憲兵隊並把碼頭的警察隊伍叫過來,將部分沒來得及出去的旅客封堵在碼頭裏。


  晴氣叫來警察,又去打電話給憲兵隊。佐佐木帶隊乘車,呼嘯而來,逐一檢查所有旅客的皮箱、皮包、帽子、大衣、手槍。影佐迎向犬養熊,親切地和犬養熊握手。


  犬養熊焦急地說道:“機關長,我的皮包,裏麵有佐騰武剛的檔案,一定要查出那個小偷來,拜托了。”他說罷,連連向影佐躬身致謝。


  影佐懵了一下,奇怪地說道:“怎麽小偷會盯上你呢?哦,對了,知道你今天回到上海的人有哪些?”犬養熊說道:“尾崎、西園寺,你。就三個人。”


  影佐終究是老特務,若有所思了一下,又斬釘截鐵地說道:“不!不對!剛才還響了幾次槍,偷著你皮包的人,絕非一般的小偷,肯定是有預謀的人。現在,在碼頭已經查不出什麽來的了。”他說罷,鬆開犬養熊的手,轉身而去,叫來佐佐木,吩咐佐佐木繼續留在碼頭查那些怨聲載道的旅客,吩咐晴氣馬上去同仁醫院調查陳洋。


  他自己則是帶著澀穀,驅車趕往鬆口電器商行找尾崎和西園寺。此時,張思奉汪明婕之命帶隊來慰問陳洋。她身穿一件不對稱的亮片斜肩禮服,露出了半邊的肩膀,精致的鎖骨非常迷人,束一條金屬腰帶,搭配黑色的修身直筒褲,腳蹬一雙高跟鞋,更有女人味了。


  這種稍稍成熟丁點的少婦韻味,男人都很難擋得住。


  陳洋斜靠在床頭上,和張思談笑風聲。兩人又有些尷尬,因為張思現在心思都在晴氣的身上。而之前,她對陳洋多好啊!好到都無法形容。


  張思尷尬地說道:“陳副主任,對不起!你負傷,我也沒能主動的照顧你。希望你不要覺得我寡情薄義。我,我,我很無奈的,我身不由己,我無法安排自己的命運。世人都說紅顏命薄,現在,我也算體味到這句話的真諦了。我要是長得醜一點,當個村姑,嫁個山野村夫,生兒育女,過著平凡的生活就好了。”


  陳洋招牌式一笑,說道:“沒關係,你能傍上晴氣,還是我提的建議。這樣,你好,我好!你將來有了美好的前途,順便照顧我一下。畢竟,咱倆好過。不過,我也明白,我畢竟是特工總部的副主任,能力有限,無法給你太多的幫助。但是,你對我的好,我會感激一輩子。將來,老了,八十歲了,我會坐在家門口,靜靜回味曾經和你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張思俏臉一紅,卻又黯然神傷。


  她咬咬牙,低聲說道:“傍晴氣,其實不是我的想法,雖然有你的建議,但是,我是舍不得離開你的。可這也有丁主任的意思。汪明婕更是步步緊逼,看她的意思,凡是和你好的女人,她都要趕走。她還要把霍建玲趕到南京去,張霞現在也給她擠走了,金裝美人現在都換成鄭品當老總了。張霞隻負責進貨、托運貨物。”


  她說罷,眼淚汪汪的,撲在陳洋懷裏,哽咽地說道:“我想和你在一起,和你結婚,永遠不分開。”陳洋想說什麽。


  此時,晴氣帶隊來到陳洋的病房。


  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張思急忙從陳洋懷中起身。她掏出手帕,抹抹淚水,拂理秀發,跑出外套間,嬌嗔地說道:“哎喲,晴氣大佐來了?卑職又能見到您,真是太好了!”她很厲害,極速地調整了心態和情緒。


  晴氣看到張思這麽有女人味,又懵了,都忘了查案了。


  張思把晴氣引到套間的沙發上,為他端茶倒水,又傍著晴氣落坐。


  頓時,晴氣半截身子都麻了。他忍不住橫臂過來,將張思摟入懷中。


  晴氣的隨從走進病房裏,用倭語問了陳洋一些問題。


  陳洋也使用倭語,對答如流,沒啥疑點,並驚詫地問:“什麽?犬養老師回來了?我去看看他。哎喲!”但是,他想下床,卻牽動“臂傷”,又慘叫了一聲,手臂有“血”滲出來。張思驚叫了一聲:“哎喲,不好,陳副主任的傷口裂了。我得叫醫生。”


  晴氣一怔,張思趁機脫離他懷中。


  張思這種欲擒故縱的方法,真讓晴氣心癢癢的。張思跑進病房裏,看了陳洋一眼,便又跑出來,大喊大叫:“醫生,醫生,護士,護士,快來人啊!”


  李友帶著兩名護士,推著醫藥醫護車,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進來,佯裝不知道晴氣是什麽,怒喝著驅趕晴氣及其隨從出去。李友大聲說道:“不要吵病人,不要煩病人,病人需要靜養。你們看看,病人傷口又裂了。”


  晴氣的心在張思曼妙的身材上。他走出病房,實在忍不住了,便發出邀請,對張思說道:“張處長,今天晚上,我請你到北海道餐館吃魚生。”


  張思搖了搖頭,說道:“我腸胃不好,不敢吃魚生。不如,我們去匯中飯店樓頂的巴洛式玻璃涼亭裏吃西餐?那裏,能看到黃浦江的美麗夜景。大佐閣下,你請吃飯,我請喝酒,我有路易十三的珍藏版。”


  “哈哈哈哈……”


  晴氣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樂嗬嗬地說道:“好,好好好,好啊!張處長不愧是特工總部的總務處長,果然有底氣,有豪氣。那好,晚上見。不過,到時還是喝我的清酒。”


  張思朝他眨眨眼,嫵媚地笑道:“晚上見!”


  晴氣身子一個激凜,頓時雙腿發軟,差點萎頓在地上。


  兩名隨從急忙扶住晴氣,扶著他走向樓梯口。


  晴氣走到樓梯口,又回身看了看。


  張思癡癡的樣子,含笑地向晴氣揮揮手。


  晴氣也揮揮手,依依不舍地轉身走下樓梯。


  病房裏麵,李友用醫用鉗夾著棉花,浸浸酒精,為陳洋清理“傷口”,又為陳洋包紮好,然後先出去了。陳洋“哎喲哎喲”的疼叫起來。


  一名護士取下口罩,伸手捏捏陳洋的下巴,低聲笑道:“好啦,好啦!別裝了。”這名護士卻是汪明婕。她嗔罵了陳洋一句,便把護士服脫下,扔給另一名護士。


  另一名護士朝陳洋眨眨眼,便將汪明婕這套護士服藏進醫療平板車內,推著車子走開。


  此護士來到病房的外套間,對剛進來的張思說道:“張處長,走吧,去金裝美人,替你挑幾件好衣服和香奈兒時尚品。錢嘛,你就不用擔心了,全部是陳副主任付款。嗬嗬,這段時間,看你的表演了。明天,你得我們一起陪汪副主任去南京呐!”


  張思一怔,不滿地說道:“春花,我到底是總務處長,還是招待所的所長?”春花笑道:“你不是想當副主任嗎?這段時間得辛苦點。”


  張思頓時臉紅耳赤,不敢吭聲了,也意識到汪明婕就在病房裏麵。她反手關好房門,隨春花來到更衣間。春花放好護士服,便走出來。兩人下樓,驅車直奔霞飛路的金裝美人公司,挑選上好的旗袍和香奈兒類的時尚品。


  同仁醫院三樓的高級病院裏。


  汪明婕坐在陳洋病床前的一張椅子上,削了個蘋果遞與陳洋,低聲笑問:“怎麽樣?檔案搶回了嗎?”陳洋接過蘋果,點了點頭,說道:“搶回來了。還拍了照,提挑些相片,放入南京特高課的檔案室裏。所以,你呆會就得安排路雄、建玲、南濤先出發去南京,我那邊有人會配合他們。你讓路雄到了南京之後,先單獨找找特工總部南京區區長蘇德聊聊天,看看蘇德願不願意去清鄉前線?”他說罷,便啃起蘋果來,吃得津津有味,嘖嘖稱讚:“明婕啊,你削的蘋果就是好吃,你要是能天天給我削蘋果吃,那我就成仙了。”


  汪明婕俏臉通紅,雙頰發燙,芳心怦跳。


  她起身笑道:“嗬嗬,小白臉,別臭美了。走了,不想再聽你胡言亂語。”她說罷,起身轉身而去,回歸55號院,讓路雄、霍建玲、南濤馬上出發去南京。


  她給路雄的理由是丁主任一直都很想把蘇德這株騎牆草從特工總部南京區區長這個位置上搬開,看看路雄能不能先找蘇德談談,讓蘇德到蘇州去當區長。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路雄不得不服,隻得先和霍建玲、南濤三人一起,驅車前往南京。


  而此時,在鬆口電器商行裏,尾崎和西園寺正在對峙圍棋。影佐來到鬆口電器商行,也沒直接進去找尾崎,而是先找門衛、傭人、保鏢、店員了解尾崎和西園寺的情況。


  這些人都說尾崎、西園寺用完早點之後,一直在下棋,並打電話在北海道餐館訂了午餐,隻等接到犬養熊先生的電話,就出發去餐館用餐。


  影佐了解情況之後,便走進辦公室,觀看尾崎和西園寺下棋。之後,他也陪著犬養熊去北海道餐館共進午餐。


  把酒之際,也借著幾分醉意,影佐問犬養熊:“76號是我梅花堂的狗,而陳洋是76號的狗,先生為什麽要把陳洋這條狗變成皇軍的一名大佐,究竟為什麽?”


  犬養熊無奈地說道:“機關長,現在檔案沒了,你怎麽說都行了。嘞,查案是特高課的責任,維持治安是憲兵隊的責任。我希望機關長能督促他們抓緊查案破案,把檔案找回來。我可是在你的地盤上把檔案弄丟的。這可是你的責任。”


  影佐氣道:“既然沒了檔案,那我就下令,抓捕陳洋。隻要讓陳洋過一遍三十八套刑具,他肯定會招供一切。”


  犬養熊也氣道:“那行,佐騰武剛的檔案是我從陸軍大學借來的,如果丟失,我肯定有罪。但是,我借這套檔案之前,學校檔案室是拍了照片存檔的,也就是說,佐騰武剛的檔案仍然齊全的存放在陸軍大學裏。前任校長和現任校長都已經簽字證明。我可以再馬上回國,去拿佐騰武剛的那套相片檔案。”


  影佐“啪”的放下酒杯,嚴正地說道:“可土肥將軍前幾天說過,他根本沒安排過什麽佐騰武剛潛伏到76號工作。你如此護著陳洋,到底有什麽目的?你不會是反戰人士吧?嘞,我告訴你,明天,你也得去南京,麵見土肥將軍。如果你回答不了土肥將軍的問題,你和陳洋將一起入地獄。”


  犬養熊也“啪”的一聲,放下酒杯,也板著老臉,說道:“影佐,你是少將,我也是少將。我不怕你,你也無權抓我。如果你硬來,我也硬來,我請我的老同學、你的老上級陸軍大將板垣給你電話,先別動陳洋,等證實了陳洋就是佐騰武剛之後,再來做什麽。我還要告訴你,這個佐騰武剛是板垣將軍的外甥。而且,我會去南京麵見土肥將軍,我會親口證實這是土肥將軍當年確實委托我從參加南京戰役的一些少佐級的將士中挑選些精英,混入各行各業去潛伏的。你現在若敢亂來,我就到陛下麵前告你,”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說道:“哦,對了,南京特高課有這些人的資料。嗯,佐騰武剛的資料肯定也有。”他又一拍桌子,中氣十足地說道:“嗯,太好了,我找到了新的證據來證明陳洋便是佐騰武剛了。”


  影佐氣呼呼的落坐,沒再吭聲,心裏在思索。


  此時,晴氣、佐佐木同時來到了北海道餐館,來到了他們的這間廂房。


  佐佐木進來就報告:“機關長,憲兵隊在碼頭所有延遲出入的旅客中,沒有查到可疑之人。那個小偷,應該是在憲兵隊和警察封堵出口之前就跑了。”


  晴氣接著出向影佐報告:“機關長,在同仁醫院高級病房裏躺著的陳洋,也沒有任何異常行為。”影佐招招手,讓佐佐木和晴氣坐下來吃飯喝酒。他又讓晴氣呆會先去南京,到南京特高課調閱潛伏在長江三角洲一帶各行各業的名冊和檔案。晴氣想到今晚和張思的約會,就說道:“好的,機關長,我晚飯後就出發。現在,得處理點手頭上的案子。”


  “嗯!”影佐沒想到晴氣心裏有如此齷齪的想法的,略一思索,也表示同意。


  反正也不差這半天功夫。


  影佐這個人是很圓滑的,屬於老練成熟的人物。


  在其國內,民間說他好,內閣說他好,軍部也說他好。


  他氣歸氣,但是,他考慮到犬養熊會給他的老上級板垣,板坦也可能會出麵幹擾他查案。


  於是,他八麵玲瓏的又端杯而起,向尾崎、西園寺和犬養熊敬酒,把尷尬的氣氛調回到之前的說說笑笑上來。


  晚上,張思應約來到匯中飯店樓頂的東側巴洛克式玻璃涼亭。她身穿一件黑色的透明的修身連衣裙,展露完美身材,一頭波浪卷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顯得更加嫵媚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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