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認供
汪明婕氣惱地“哼”了一聲,別開頭去。
她再也聽不進陳洋所說的鬼話了。
陳洋眼珠一轉,說道:“明婕啊,走吧,咱們出去溜溜。現在天氣好,外麵風景好。咱去梅花堂,向影佐報告工作,因為你要去南京談戀愛啊!我也得押糧錢去蘇州啊!咱得又要離開上海一段時間了。”
汪明婕俏臉一紅,卻也同意,說道:“嗯!也好。”
她給影佐打了一個電話。
兩人隨即去梅花堂。
陽光淡淡的,籠罩細紗,陣陣和風帶著花香撲麵而來,愜意夾著幽香,從車窗口飄進轎車內。汪明婕一直側頭望著車窗外,似有心事。陳洋不敢吭聲,也不敢打擾她。
梅花堂,以前,陳洋也來過,那是跟著丁士群來的。
以副主任的身份來,他倒是第一次。所以,他是拎著三瓶路易十三來的。
影佐存起了兩瓶,又打開了一瓶,三人邊喝邊聊。
汪明婕向影佐報告了蘇德的可疑出現和可疑的死去。其實,她也沒什麽好向影佐報告的。重要的事情,丁士群會直接向影佐報告。一般的事情,影佐不需要聽報告,他賦予丁士群充分的自主權,而且,丁士群的身邊,一直都有影佐的人。所以,在影佐看來,這次汪明婕和陳洋兩個副主任同時來此,無非就是陳洋利用了汪明婕,到此來打探情況的。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陳洋竟然是借此機會來安裝竊聽器的。借著汪明婕躬身給影佐倒酒的機會,陳洋趁機伸手按按雕花紅木椅子下麵。
他把粘膠竊聽器按在雕花紅木椅下麵。
這是南濤從南京黑市裏買來的最新款無線竊聽器,可通過礦石收音機接受信號。
配套的礦石收音機也同時買到了。
這可是最簡單的無線電接收機,由長導線天線加上選擇信號頻率的淵諧器和檢波器組成。
這種礦石收音機沒有振蕩器,不需要電池和電能,反諜組織也不能偵測到被監聽的頻率。
1914年夏天,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在法國北部一座幽靜花園裏,停著一輛毫不起眼的馬拉大篷車。這輛車裏安裝著當時英情報局最先進的礦石無線電收報竊聽器,以此來竊聽鄰近德軍的無線電聯係訊號。
南濤出師之後,幫了陳洋不少大忙。
陳洋看汪明婕不擅長吹牛,便趁汪明婕無話可說的時候,主動向影佐報告:“報告機關長,卑職就要押運糧款到蘇州去,可能順便去杭州看看,卑職貪玩,完成了丁主任給的籌糧籌款任務,暫時也沒有什麽任務,所以,想找個漂亮姑娘,一起杭州玩玩。特請機關長批準。”
影佐含笑點了點頭,也把陳洋這個意圖當作了汪明婕和陳洋今天來此的主要目的。
此時,晴氣來了,躬身對影佐說:“報告機關長,譚人龍在同仁醫院救活過來,得再審審。因為他那晚在百樂門殺了他的相好兼嫌疑犯陳曼,此事著實可疑。”
影佐含笑說道:“汪副主任,陳副主任都在此,讓他們倆去審吧。這種小事,以後就不要向我報告了,你作主便事。”他明了汪明婕和陳洋來的意圖就可以了,像他這種高級特務,又是實實在在的少將,也不想和汪明婕、陳洋聊什麽,也沒啥好聊的。
汪明婕和陳洋也明白影佐在逐客,便起身告辭,驅車直奔同仁醫院,提審譚人龍。
而晴氣則是乘車直奔55號院地牢。
經此一審,譚人龍竟然說他是“雁門關”。
刹那間,在地牢盯審的人全懵了。
天方夜譚似的!
但是,這又不是天方夜譚,因為譚人龍要求保他一命。
這些特務以為聽錯了,又問來問去一會,得到的答案仍然是譚人龍自己供認自己是“雁門關”,希望特工總部能饒他一命,僅此而己,以後也可以為特工總部效力。
他說他上有老,下有少,不想死,也不想被打殘。
即便是把“淡定”兩個字練的出神入化的陳洋,也是呆楞著。
他臉上沒什麽變化,心裏卻久久不能平靜:我才是“雁門關”啊!怎麽譚人龍也說他是“雁門關”?難道,譚人龍是自己人?不對啊!一個組織內部怎麽可能同時出現兩個人同一個代號呢?有這樣的組合,但是,兩個人合作潛伏方式,可譚人龍從來沒聯係過我呀?組織上也沒給我這樣的任務啊!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呀?
汪明婕心情複雜,表情也複雜。
她把譚人龍的供詞拿給晴氣看。
晴氣認真看了供詞,感慨地說道:“想不到譚人龍這個原機要室主任隱藏的那麽深啊!看來,他很早前就潛到了重慶,跟隨丁主任投奔過來,譚人龍又一直暗中為延安提供情報。不簡單!不簡單啊!”
汪明婕仿佛也鬆了口氣,說道:“我們查這個雁門關,查了兩年多,沒想到雁門關就在我們眼皮底下,而且是丁主任最信任的人,一直擔任著機要室主任呐!唉,卑職慚愧啊!”
晴氣又感慨地說道:“往往老板身邊最紅的人,就有可能是敵人派潛過來的特工。”新任的審訊副主任並主持審訊室全麵工作的劉吉躬身說道:“大佐閣下,譚人龍要求在他認供之後,保他一命。大佐閣下,您看怎麽處置?”
晴氣略一思索,點了點頭,說道:“我看可以,可以策反他,把他放回到老四的江南支隊去,做咱們的諜報人員。這件事交給唐處長吧,唐處長得安排得巧妙點!”
唐明欠欠身,答應了。
他吩咐劉吉派人把譚人龍送回同仁醫院救治。
他又吩咐一處處長兼機要室主任錢文治,會同費豪領四處的人埋伏在同仁醫院,放出風聲去,等著延安方麵派人來救譚人龍,然後把延安方麵在上海的諜報人員一網打盡。
晴氣讚歎地說道:“高明!高招!唐處長,難怪丁主任這麽喜歡你,一直力推你晉升為副主任兼秘書長。你確實好樣的,果然智勇雙全啊!”
唐明躬身說道:“大佐閣下過獎了,卑職盡力而為而己。”
晴氣說罷,卻伸手拉拉張思的手,率先走出了地牢。
他出來後,便約張思一起去百樂門咖啡館品咖啡。
張思爽快答應,坐上他的轎車,依偎在他懷裏。
晴氣有些地方都濕了,心癢癢的,真想讓司機和隨從下車,好讓自己和張思在車上震動幾番。但是,55號院子距離百樂門咖啡館太近了,眨眼就到。
他們倆品了咖啡一會,晴氣又約張思晚上去北海道餐館吃魚生。張思燦笑地說道:“今晚換個地方嘛,大佐閣下。咱們去貝當路的酒吧坐坐吧。一邊品美酒,一邊聽美式音樂,那樣,才有情調!”晴氣真恨不得現在就天黑,急忙笑道:“也是,張處長年輕,得有青春朝氣,得有激情。好,晚上湯姆酒吧見。”
“嗯,晚上見。”張思嫵媚一笑,點了點頭,轉身扭著美臀而去。晴氣眼望張思優美的身材,口水吧嗒吧嗒的滴落下來。55號院子,眾人走出地牢,各回各的辦公室。
虹口。
梅花堂。
影佐送走陳洋和汪明婕,便給山田智子打電話,問清山田智子已經將假情報傳給了陳洋。於是,影佐便撥通了一個電話,向土肥報告,還說陳洋會利用押運錢糧去蘇州的機會,去杭州灣一趟。土肥接到這個電話,對這件事很感興趣,親自飛來江南,和影佐、山田清水一起,率重兵在杭洲灣布控。
但是,好幾天時間,陳洋也好,秦義也罷,均沒有動靜。
陳洋從虹口梅花堂出來,途中下車,到公用電話亭給何浩明打了一個電話,讓何浩明帶巡捕驅散自己在愚園路別墅一帶費豪的人,便驅車回到了愚園路的別墅。
張思也趁機駕車而來。
她告訴陳洋:“費豪的人都在這一帶盯著,可能會炸毀你的別墅。現在,丁主任和武四寶的家都被接往蘇州了,老丁說可以炸掉你的別墅,就算順便炸毀了武四寶的家和老丁的家,老丁也不在乎了。”
陳洋淡定地說道:“沒事,我做麵條給你吃。中午,簡單些。晚上吃好的。”張思提心吊膽地說道:“可我害怕,我不敢坐在這裏。”陳洋淡淡地說道:“那你先回去吧。我向來大男主義,不擅長家務活。哦,我肯定也是沒事的,我午飯後得睡一覺。”
張思心念一動,歎了口氣,說道:“唉,也行,死就死,反正是和你死在一起。走吧,去廚房,我陪你做麵條。”陳洋點了點頭,知道她想要什麽。但是,不滿足她,又怕她舉報自己。沒辦法,累也得上。兩人吃了麵條,上樓洗漱,然後睡覺。
張思完事後,從仙境中清醒過來,卻是一直睡不著。
她很害怕費豪忽然就扔幾捆手榴彈過來,把這房子炸了,把她和陳洋炸了。
但是,陳洋卻呼呼大睡,像死豬一樣。
下午三點。
陳洋醒來,牽著張思,沐浴更衣,然後駕車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