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最毒是什麽
中間蔣斌數次的詢問,都被我搪塞了過去,等到蔣斌的身影快要淡得看不見的時候後,他終於反應了過來。
“店長,請告訴我的老婆孩子,我愛他們,我真的沒有偷看,我,我隻是被仇恨蒙蔽了理智。”
我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愧色。
蔣斌淒慘一笑,繼續道:“店長,我真的不能見見他們嗎?”
我很想答應蔣斌,但是他的妻兒已經投胎了,我也沒有辦法。嘴巴動了動,我差點就要將這個事實告訴他,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蔣斌一直扶著店門的手。
那隻手在燈光的陰影處,剛開始我一直沒有注意,現在我才看到,那隻手漆黑如墨。幾乎已經成為了實體。
這是什麽情況,我腦中一轉,開口道:“唉,你跟我來吧。”
蔣斌身子微微動了動,又停了下來,露出一副虛弱的樣子:“店長,我不行了,請你帶他們過來,求你了。”
我點點頭,當頭低下的瞬間,我眼中閃過一道寒芒。蔣斌如果真的想過要見他的妻兒,就算再虛弱也應該努力的,而不是求我將人帶過來。
我轉過身,做出要去叫人的樣子,手卻放在了胸前,打鬼鞭已經赫然在手。
如果錯了,我會找到你投胎的妻兒,好好的照顧她們的。我心中暗暗發誓,然後飛快的轉身,一鞭子向著蔣斌打去。
鞭子在空中發出嗚嗚的聲響,向著蔣斌的頭上打去,本來近乎透明的蔣斌隻是微微一愣,不等鞭子打到自己的身上,就炸成一團黑煙。
打鬼鞭直接穿過黑煙打在了地上,不遠處,蔣斌再次出現,已經沒有了剛才虛弱的樣子,正惡狠狠的盯著我。
“你是怎麽發現的,你是怎麽發現的,我隻要吃了他們,我就能變成真正的魔了,為什麽你會發現。”
蔣斌整個人都變得無比的瘋狂,我卻聽得心中一寒,直接一揮手,身上紙狼飛快的撲向蔣斌,不隻如此,我也提著打鬼鞭追了上去。
蔣斌怨毒的看了我一樣,然後就要離開,但雖然他不如裝出的那樣虛弱,卻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根本來不及跑掉,就被紙狼追上,一通撕咬。
慘叫聲中,蔣斌不停的咒罵,罵我,罵天,罵地,也罵這個不公的世道,最後更是乞求我不要殺他。
見蔣斌已經被圍城了一個紙球,我沒有再上前,而是提著打鬼鞭站在一邊,一直到蔣斌變成了碎片,化成縷縷黑煙消失,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站了一會兒,我轉身走向小店,讓蔣斌魂飛魄散,我並沒有任何的內疚,當他說出要吃掉自己妻兒的時候,他在我的心中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我還沒有走到小店,電話就響了起來,是馬文海,我很奇怪,為什麽馬文海會突然給我打電話。
“老師,這麽晚了還沒休息啊。”
“曉龍,快來醫院,奶奶病危。”
“病危。”
我不可置信的重複了一遍,奶奶的身體已經恢複了,怎麽會病危呢,再說蔣斌已經被我打得魂飛魄散,怎麽看也不會是蔣斌作怪。
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我還是在第一時間趕去了醫院。
到的時候,奶奶剛剛從急救室出來,整個人顯得十分的精神,隻是一邊的醫生和馬文海的臉色都十分的難看。
“曉龍來了。”奶奶看到我,顯得十分高興,率先給我打起來招呼,我急忙回應,然後幫助醫生一起,將奶奶送回了病房。
我本來想要找個借口叫馬文海出去,問問奶奶的病情,可還沒開口,奶奶先說話了:“我是回光返照吧,要死了。我知道的。”
“您別亂想,您的身……。”
馬文海試圖安慰,卻被奶奶打斷:“我知道的,反正人死了不就是變成鬼嗎,我能接受,我也想早點死,去照顧大壯。”
見奶奶這麽說,我和馬文海都沒有了言語。病房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這樣的氣氛十分古怪,我想要緩和一下氣氛,於是開口道:“奶奶,老師,我已經將蔣斌打得魂飛魄散了,大壯,和大壯父母的仇,也終於報了。”
我將蔣斌的事情說了一遍,馬文海聽聞,顯得十分的激動,連連追問的是不是真的。當我數次回答後,他才興奮的連連揮手叫好。可是當我的目光落在奶奶身上的時候,卻不禁愣住了。奶奶竟然在哭。
“奶奶,您怎麽了?”
奶奶搖搖頭:“沒什麽,死得好,死得好。”
說的話是死得好,但是奶奶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的欣喜,反而一種說不出來的哀傷。
我和馬文海對視一眼,都擔心的看著奶奶,半響後,奶奶才開口道:“你們知道嗎?蔣斌並沒有偷看我。”
“啊。”
“啊?”
我和馬文海異口同聲的驚訝起來,奶奶閉上依舊流著淚的眼睛,痛苦的點了點頭。然後徐徐開口。
“我和蔣斌是段孽緣,那時候並不興什麽自由戀愛,誰要和誰好了,就好像實在耍流氓一般。更別說是一個有婦之夫了。
我們隻能偷偷摸摸的在一起,我愛蔣斌,蔣斌更加的愛我。隻是他不能離婚,因為離婚在那個年代是一件極其傷風敗俗的事情,我們都知道,就算他離婚了,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我一直逼著他私奔,他也答應了我,可是這時候他孩子出生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推遲時間。我終於忍不住了,我告訴他,讓他做出最後的選擇。可是他還是在猶豫。
那晚,我們約好見麵,但是我父母不準我出去,於是乘著洗澡的時候和他見麵。我再一次的逼問他的答案,他雖然在點頭,但是從他的眼神中,我能夠看出來,他在猶豫。
我討厭他猶豫的眼神,我脫光了身子,讓他露出迷戀的眼神,然後狠狠的刺瞎了他的眼睛。當時他並沒有慘叫,而是強行忍耐了下來。
他說讓我再給他一點時間,他想要等孩子長大一點,留下一點錢。
但是,這不是我想要的,不是。我讓他再次做出選擇,是選我,還是選被人打死。在那個年代,偷看這樣的事情,就算當時跑掉也會被抓回來亂棍打死的。
他在求我,他愛我,甚至不顧我傷害了他。但是我卻被嫉妒燒黑了心。我嫉妒他的妻子能夠和他在一起,也嫉妒他的孩子,能夠讓他這樣的求我。
我沒有同意他的乞求,最後他答應了我,絕對不見他的妻兒,他會拋棄他們,甚至殺死他們,他發誓會做到。但是我不信,我不相信一個剛才還在乞求我的人會突然下定決心。
無論他怎麽說,我都是不信的。最後他告訴我,他馬上就回去殺死自己的妻兒,然後絕對不會去祭拜,就算別人要去祭拜,他也會殺死那個人。
他說得很坦誠,但是看到他那依舊在流血的眼睛時,我怕了。我怕他是為了要躲開我。和他一樣,我也不可能去說我和他在一起,不然死的不光是我,還有我的父母,親人,他們都會生活在無盡的謾罵中。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我真的覺得我已經失去了他,於是我張口叫了起來。
很多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都來了,他們拿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圍著蔣斌。我能夠看到,蔣斌的身下一灘血跡正在慢慢的擴大。
至死,蔣斌都隻是說他沒有偷看,並沒有提起我一個字。我當時隱隱後悔,卻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當他妻子帶著孩子來我家門前磕頭認錯,希望能夠埋葬蔣斌的時候,我的嫉妒再次出現,她對蔣斌的愛,讓我感覺到恐懼。
我沒有見他們,並且到處的哭訴自己的遭遇,很多同情他們的人,也在我的哭訴中保持了中立。最後他們走了,我很怕他們會帶走蔣斌的屍骨。
那些天,我每天守在蔣斌的墳頭,直到有人告訴我,他們餓死在了路上。
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放心,隻是當我回去疲憊的睡了一覺,我才猛然驚醒,他們三個人都是鬼,他們能夠在另一個世界重新生活在一起。
於是我挖開了蔣斌的墳墓,用一條狗的屍體換出了蔣斌的屍體。而蔣斌的屍體被我藏在了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而和我一起做這件事的人,就是大壯的爺爺,我用我的身體為條件騙了他,他是一個很老實的莊稼漢子,一句我不想讓蔣斌入土為安,就騙得他團團轉。
我畢竟有了汙點,再加上後來到處哭訴,幾乎所有的地方都知道了我曾經被人偷看。嫁不出去了,我幹脆就直接嫁給了大壯的爺爺。
後來有了大壯的爸爸,再後來,我見到了蔣斌,蔣斌附身在了那隻狗身上,全身長滿了眼睛。他沒有怪我,隻是殺死了大壯的爺爺,而我也沒有怪他。
不過他的妻兒卻始終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我讓他殺了他的妻兒,他同意了,而這次,我也相信了他。
隻是我沒有想到,他一去不回,幾十年過去,有了大壯,我也就慢慢的放下了一切,就在我將這當一個夢的時候。他卻回來了,殺死了大壯的父母。
那個時候我依舊沒有怪他,他不嫌棄我人老珠黃,我又能怪他什麽呢,我們像以前一樣,靜靜的躺在一起,說著彼此的情話,我讓他再答應我,放過大壯。但是這次他騙了我。
他沒有做到的事情,隻能我去做,我會好好的照顧大壯的。”
奶奶的臉上帶著以往慈祥的笑容,整個人慢慢的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