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看不到的愧疚
依舊是那模糊的人臉，卻都轉向了我。
突然間變得如此矚目，我也有些害羞，強笑著揮了揮手：“考試呢？嗬嗬。”
沒有任何的回應，甚至沒有一絲聲音發出，所有人就這麽看著我，仿佛是一具具的雕像。
站了數十秒，我幹咳兩聲：“咳咳，考試呢，認真做題。”說完，背著雙手如同視察的領導，走在了過道上。
所有的目光隨著我移動，讓我如同芒刺在背。
就在我以為隻是看看我的時候，講台上的監考老師緩緩的站了起來，模糊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動作卻給我一種無形的壓力。
教棍不停的拍打著手心，這樣的動作實在是太熟悉了。以前每一次見到這個動作，就意味著我會被打最少兩次，第一次是老師，第二次是家人。
監考老師向我走了過來，我心神戒備，數隻紙狼從我口袋中鑽出，爬上我的肩膀作勢欲撲。
“啪啪啪。”
漸漸接近，就在我即將下令的那一刻，監考老師說話了。
“你不會做這道題對嗎，你知道你為什麽不會做這道題嗎？那是因為你沒有努力學習，甚至你根本就沒有學習，哪怕認真聽了一點，也不會做不出來。做不好題，你覺得這樣出去顯得自己很英雄，你想要以此來掩蓋自己不會做題的事實，但你發現沒有，大家看你的眼神是什麽樣的……。”
我呆滯了半響，才清醒過來，整個人好像身處垃圾場，周圍全是嗡嗡的蒼蠅聲。聽得讓人惡心不已，我不得不慶幸，以前的老師沒有這樣能說。
短短的幾分鍾，我已經受不了了，這裏的環境，周圍無聲的目光，巨大的心裏壓力讓我的承受能力變得很低，再加上知道這一切都是幻境，我沒有再猶豫，直接讓紙狼進攻。
數隻紙狼衝向了還在喋喋不休的監考老師，牙咬爪劃間監考老師如同玻璃一般碎了一地，我隻覺得身下一空，就已經落在了地上。
我已經回到了昏暗的教室中，但抬頭看去周圍卻沒有烏元偉他們的身影，正在奇怪間，一個分不出男女的嘶啞聲音遠遠傳來：“這樣的學生沒救了。”
“沒救你大爺，我又不是你學生。”
我大吼著回答，卻沒有在得到回應，等了半響見沒有變化，才繼續尋找起烏元偉的身影。
讓我詫異的是，教室還是剛才的教室，無論是烏元偉還是趙奇峰都已經不見了蹤影，整間教室顯得空空蕩蕩的。
大爺的，我臉色一變，事情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我可不想功虧一簣。
匆匆向外跑去，剛打開門，一道身影就向著我蕩了過來。肩膀上隨時準備著的紙狼直接衝了上去，對著黑影就是一陣攻擊。
幾聲撕裂的聲響，點點帶著腥味的液體落在我的臉上，下意識的伸手一抹，頓時感覺到粘稠的感覺。這是鮮血，仿佛還帶著一點溫度。
烏元偉死了？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一看，卻並不是烏元偉，而是趙奇峰。
天花板的縫隙中垂下了幾縷黑發，死死纏著趙奇峰的脖子，將他吊在半空中。因為受到了紙狼的攻擊，整個身體正在不住的晃動。
衣服已經被紙狼抓出了幾道巨大的傷口，鮮血正從傷口中不斷的流出。
最令人感覺到恐懼的是，趙奇峰此時還活著，手在微微的顫抖，眼睛努力向下，想要看見我。嘴巴微微張合，想要發出聲音，卻因為脖子被吊著，隻能做出微弱的動作。
我揮手間，紙狼順著趙奇峰的身體跑了上去，爪子幾個揮舞，黑色的長發斷裂，趙奇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烏元偉在哪？”我著急的詢問，趙奇峰卻已經已經辦法回答，似乎意識都有些模糊，嘴巴張合的口型應該在喊救命。
我皺著眉頭，剛想要繼續詢問，趙奇峰的眼睛卻猛地睜大，帶著無盡的恐懼看著上方。
心中一驚，我抬頭看去，隻見在天花板上，正露出一張女人的臉，長發以臉為中心向著四周生長，還有不少正向下垂著，慢慢的接近趙奇峰。
趙奇峰恐懼之極，本來無力的身體開始掙紮，被紙狼劃出的傷口鮮血不斷的湧出。
就在頭發即將碰到他的那一刻，趙奇峰的身體猛地供起，隨後無力的落下。
眼睛依舊睜得大大的，可以看到他瞳孔中映出的長發。
很快，長發接觸到了他的身體，將其慢慢的包裹，向上拉去，最後緊緊的貼在天花板上。
雖然我已經判下了趙奇峰的死刑，但這一刻還是感覺到不忍。
轉身向著一邊走去，趙奇峰已經死了，我沒有必要在和那個女鬼糾纏，現在找到烏元偉才是最重要的。
但不得不說，親眼目睹了趙奇峰的死亡，讓我湧起一種淡淡的內疚，他們是該死，但這樣的死法卻有些過了。
一邊快步走動，一邊露出了幾絲苦笑，我這算什麽，當了婊子還想給自己立一個牌坊？
再加快腳步，很快，我將三樓都轉了一個遍，卻依舊沒有發現烏元偉的身影，倒是趙奇峰，詭異的被黑發拉入了天花板中，現在隻剩下一半的身體還在外麵。
看起來就好像是鑲嵌在天花板上的浮雕。
心中感歎了一下，我將目光放向了樓道，烏元偉會不會也如同趙奇峰一樣被拉入了天花板。
無論是不是，我都打算去看一下，不確定烏元偉的死活，我不會甘心。
快步的走到四樓，這也是最頂上的一層了，令我奇怪的是，這一層並不是一間間的教室，而是十分空曠的空地，除了立柱什麽都沒有。
沒有裝修使用？我有些奇怪，因為太過空曠，我無法確定趙奇峰被拉上來的位置，但隨意看了看，卻發現水泥地麵上除了灰塵外，並沒有我想象中的突起。
倒是在窗邊有兩個身影手牽著手站著，看上去就好像熱戀中的情侶。隻是從身高來看，並不是烏元偉。兩個人都長得高高大大的，比烏元偉起碼高上半個頭。
但我還是走了過去，如果不出意外，這兩個人應該也是烏元偉的同伴。
我才走了兩步，就發現不對，本來毫無動靜的兩個人也向前走了兩步，仿佛我們是相斥的磁鐵一般。
隨後的嚐試中，我確認了這一點，隻要我想著兩人靠近，兩人就會以和我相同的步數想著窗戶走去。當我後退的時候，卻保持原來的位置不動。
我很想走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我不敢。這層根本就沒有裝窗戶，兩個人再往前走，就會直接掉下去。
我無法確定兩個人是不是烏元偉的同伴，要是不是的話，就麻煩了。
無奈之下，我隻好放棄了向那邊尋找，反正一眼可以看見，完全沒有烏元偉的影子。
漫無目的的在走著，突然我聽到身後傳來了細微的嗚咽聲，轉身看去，卻什麽也沒有。我並不覺得這是幻覺，可仔細看了半響也沒有發現。
正當我準備轉身的時候，嗚咽聲卻再次響起。
因為我一直在戒備，這次聽得很清楚，嗚咽聲來自立柱。
一米多寬的立柱全是混凝土的本色，正好處於月光的背麵，讓人看不清楚。我拿出手機一照，頓時吃了一驚，在混凝土的立柱裏麵，露出烏元偉側著的小半張臉。
嘴巴已經沒入了一半，根本說不出話來，一隻眼睛已經完全沒入了牆壁。隻能用另一隻眼睛驚恐的看著我，鼻子更是不停的抽動，顯出他心中的焦急。
我伸出手，卻又放了下來，看著他露在外麵的小半隻耳朵：“烏元偉，那兩個是你的同伴嗎？”
烏元偉沒有回答，眼睛一眨一眨的，淚水開始流下。
“是的話你就眨眼，隻有殺了他們才能救你，但如果不是你同伴的話，我就隻能將你挖出來，這裏沒有工具，你會很危險。”
我臉微微發燙，在這昏暗的環境中並不明顯，起碼烏元偉並沒有發現。此時他眼睛發亮，快速的眨著。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得到了確認的回答，我沒有絲毫的猶豫向著兩個人跑了過去，和剛才一樣，當我接近的時候，兩個人也手拉著手向著窗戶外跑去。
不多時，兩人便消失在了窗戶的邊緣，發出兩聲悶響。
重新走回烏元偉的身邊，烏元偉眼睛不停的轉動，我知道那是在問我是不是成功的殺死了他的同伴。
我沒有回答，而是在烏元偉的對麵坐了下來，看著他詫異的眼神緩緩點燃一支煙。
一明一暗的煙頭，照出了烏元偉的恐懼。
“有一個老人，他很善良，沒有什麽收入，卻依舊在別人不解的目光中資助了六個孩子……。”
淡淡的將故事重複了一遍，烏元偉的眼神中隻閃過了一絲猶豫，隨後就變成了怨毒，或許此刻的他連曾經幫助過自己的老人也同樣恨著。
洗完最後一口煙，我將煙頭狠狠的熄滅在烏元偉的眼睛上，看著他鼻尖流出的汗水：“烏元偉，你真是畜生，我真的很想從你眼中看到哪怕一絲的愧疚，但我錯了。”
隨著烏元偉眼皮的眨動，煙頭落在了地上，眼淚不住的留下，卻隻給他帶來了更深的痛苦。沒有在理會，我直接向著樓梯走去。
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一個黑色的人影正默默的站在一邊。
“你就是創造通靈鬼校的人吧，告訴你一件事，並不是所有人的都有資格讀書。”
我戒備著，卻沒想到我走出大門的那一刻，人影淡淡的開口：“每個人都要讀書才能知禮儀，我會把他們教好的。等你死後，我也會來找你，這麽簡單的題你也不會。”
詫異的看了黑影一眼，我露出了笑容，這對於烏元偉他們，才僅僅是一個開始。至於我，嗬嗬，你得要先打得過我。
賭局的勝負我也不去想了，早點回小店休息吧，當沒有從烏元偉的眼中看到我期望的那一絲愧疚時，我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