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招搖
就在喬初的巴掌就要落下去的時候,赫岐珩的聲音在場外響了起來。
喬初揮向甄臻的動作猛然頓住,那道清冷的聲音傳來,如寒風湧進耳道,直錐進心裏。甄臻見喬初的巴掌並沒有落下,睜大了雙眼瞪住喬初,朝著赫歧珩走去。
擦身而過之時,撞向喬初肩膀處的力就像無聲的炫耀。喬初刺痛的一個踉蹌,被小孟及時扶住。
赫歧珩的眸子隻在她身上淺淺的掠過,就落在了甄臻的身上。"傷著了?"他的音色如常的清冷,眼神卻帶著點點關切。
"沒有。"甄臻搖搖頭,委屈得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一般,"怪我太入戲了,情緒激動了點,就出手打了前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喬初愣神的盯著赫歧珩,男人的目光始終聚焦在懷裏滿腹委屈的女人身上。甄臻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若不是她就是受害人,還真給她欺騙了去。
一旁的導演和工作人員的眼神不斷的朝著這邊飄來,喬初似乎能從他們的雙眼裏看到探尋的意味。
她抬手,左側的麵頰稍微觸碰都痛得讓她倒吸一口涼氣。嗬,看起來柔柔弱弱,還真是下了死手。
"甄小姐,戲還沒演完呢。我沒記錯的話,導演還沒喊‘卡’吧?"喬初穩住從心底湧起的一絲窒息,菱唇勾了勾,扯得紅腫的臉一陣發麻。
原本看戲的導演驚覺自己被扯了進去,立馬起身喊了收工。片場裏這三個人,他一個都不想得罪,更得罪不起。
赫歧珩拉開了伏在懷裏的甄臻,"好好照顧著,一會兒我送你回去。"前半句是對甄臻助理說的,後半句是對甄臻說的。
喬初垂眸,旋身朝著自己的休息室走去。一股氣力阻止了她掩門的動作,男人很快便側身進門,勾住喬初的腰肢一把將她抵在門上。
天氣已有些許的回暖,但單薄的戲服下仍有陣陣涼意襲來。男人離得很近,采光不佳的休息室沒亮燈,看不清他的神色。隻是如常的鬆木香混著煙草的味道,將喬初團團籠住。
喬初驀的想起什麽,隻想掙脫他的禁錮,"臭。"她秀眉輕攏,很是不悅的擺擺手。
"赫太太聞見什麽了?"赫歧珩勾唇,滿眼的戲謔。他直起身,高大的身影罩住喬初。
喬初攏了攏鬢角的碎發,"奸夫淫婦的味道。"她繞開赫歧珩,徑直坐在化妝鏡前,開了燈隨手將盤好的長發散開。
"赫副總出去吧,我這地方待久了,該上頭條了。"喬初蔥白的手勾了一縷細發,在指尖纏繞開,眼神透過梳妝鏡直視著光線晦暗的角落裏男人的身影。
喬初疏離的語氣入耳,赫歧珩如墨的眸子泛了陣漣漪,又很快恢複成一汪深潭,深不見底。
"這麽急著趕我走,是怕舊情人誤會?"
"是啊,舊情人可比你專一得多……"喬初嗤笑,順著他的話說下去。給自己安個莫須有的罪名,聽起來,倒像是成了自己出軌在先。
赫歧珩輕笑一聲,盯著喬初的目光冷透。一時之間,休息室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聽得分外清晰。
"懷著孩子會情人,虧得尚……"
"狐狸精來捉奸了,珩少小心呐。"聽著門外傳來的腳步聲都帶著怒氣,喬初笑著,語氣裏充滿了揶揄。
果然,話音還未落,甄臻便氣勢洶洶的旋開了門。麵對赫歧珩站定,正要說話,卻喬初的身子一撞,跌進了男人的懷裏。
赫歧珩望著喬初離開的背影,眸子極快的染上寒意,捏著甄臻的手愈發收緊……
喬初撿了個角落靠窗的位子坐下,臉上的紅腫太過難看,隻得戴了口罩稍微遮一遮。這模樣,唐嵐嵐見了怕是要鬧翻天,喬初心想著。
正值晌午,街上的人不多,咖啡店裏也隻三三兩兩的人。陽光有些懶散的投射下來,一點兒也不刺眼。喬初的目光落在門口,等著小林出現。
服務生前來詢問,喬初壓低聲音點了杯檸檬水,思緒又在靜謐的午後蔓延開來。對麵的一家母嬰店吸引著喬初的視線。她輕輕撫上小腹,思及赫歧珩和甄臻的出雙入對,又倏然垂手。
長發披散在腦後,隨著低頭的動作垂落下來,遮去了半邊精致的麵龐。拍完戲就該剪頭發了吧,身子重了會越發的不便。她想著,正抬頭將頭發撇到耳後,麵前卻赫然出現甄臻的臉。
"就這個位子吧,挺好的。"赫歧珩上午的當眾撐腰,已經讓她確定了赫歧珩對葉初的情義也就那樣。隻是,她就是看著葉初不爽!
甄臻抬眸,眼眸彎成好看的弧度,像懸在天邊的新月。她拉了赫歧珩坐下,親昵的喊來服務生,隨口點了些東西。
"對了,舅舅說晚上讓我們過去聚一聚。"甄臻想起了這茬,挽著赫歧珩的臂彎,笑得愈發的甜。
赫歧珩斂眉,"嗯。"他很清楚錢譽想要什麽,這何止是單純的聚一聚,怕是為了從B市那還未開工的影視城撈油水吧?胃口還真是越來越大了……
喬初也挑眉,暗暗驚歎已經到了見家人的程度,下一步該是離婚了吧?喬初的心驀地一窒,很快又被不容敗下陣的自尊心強壓下去。
"上趕著跑到我麵前,我不捉奸二位不開心?"喬初諷刺的呷了口檸檬水,抬眸間眼波平淡如水,"幸好沒吃飯,不然都快被你那騷臭熏吐了。"
門口處,小林已經將車停在了樹蔭底下。喬初從包裏摸了墨鏡想要戴上,準備起身離開。
"葉初!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甄臻也毫不示弱的站起身,攔住了喬初。喬初穿著平底鞋,氣勢比踩著恨天高的甄臻矮了一截。
"比起你的人,我的嘴巴可幹淨了不止百倍。"喬初的聲音穿透口罩傳來,有些失真,"奸夫淫婦招搖過市,什麽世道……"
話音還未落,喬初隻覺得臉上一涼,一股檸檬的清香傳來。"啪"的一聲,甄臻將玻璃杯重重的擲在桌上,胸口因為生氣而不停的上下起伏。
頭上有涼意傳來,水滴順著耳鬢的碎發落下,口罩沾了水極不舒服,喬初隨手取下,甩在一邊。一頭長發打濕後變得重了些,淩亂的貼在臉側。烏發襯得皮膚更瓷白,粉淡的唇色褪了血色,隻剩下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