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中毒
晚風徐來,同尚容聊了有小半會兒的喬初隻覺得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的,她看了看手上的琉璃酒杯,猜測大概是喝了酒又出來吹了風,漸漸的有了些微醺。
喬初抬手,略略的扶了扶額頭,輕笑一聲道:"許是太久沒喝酒了,這酒量退步得厲害。"
"從前喝起烈酒來毫不含糊,怎麽,這是要變一杯倒?"尚容自然的從她手上接過酒杯,擱置在一旁的露台上,語氣清朗,帶了不少回憶。
"你也知道,車禍之後我老公幾乎不允許我碰酒精。這酒量,怕是跟記憶一起丟了。"喬初自嘲的笑了笑,抬眸便對上了尚容的眸子,借著黯淡的光,卻依舊能清楚的查看到裏麵的暗潮湧動。
純黑的雙眼似乎正透過她,望向另一個人,那種感覺,就像在看著從前的舊相識。可究竟為什麽?他的目光裏流露出的是愛惜、無奈,更多的卻是心疼……
尚容覺得自己的或許也跟著醉了,他已許久不見她,這樣大膽的探進她的眼底,是需要接著酒勁兒的。究竟是什麽時候起,"老公"二字被她叫得如此自然親密?
兩人許久不曾說話,喬初隻覺得自己的意識越發的模糊。她試圖向前邁出一步,卻發現雙腿虛弱得完全使不上勁兒,竟踉蹌了之下,險些跌倒。
尚容極快的將她扶穩,掌心處不斷傳來的熱源讓他的太陽穴不由的一跳,喬初的體溫燙得幾乎將他灼傷。正回頭望向那杯香檳,懷裏突然一重,喬初已然暈了過去。
"小初!小初!"
尚容急切的呼喊著她的名字,焦急的情緒讓他有一瞬間的愣神,很快又反應過來,死死的掐住喬初的人中,終究沒有反應。
顧不得其他,尚容一把將喬初抱起,穿過迂回的回廊,迎麵卻撞上了正來尋喬初的赫歧珩。
"怎麽回事?!"赫歧珩見喬初昏迷不醒,心跟著沉了下去。迅速的脫下西裝外套將喬初罩住,從尚容手上接過喬初,飛快的從側門離開。
不斷的熱度從喬初身上傳來,赫歧珩的眉蹙起,步伐更快了幾分。司機早已將車開來,絲毫不敢怠慢的發動汽車,朝著醫院駛去。
I市市立醫院,林峰早已等候在外。不多時,病房門打開,見赫歧珩從裏麵走了出來,林峰忙滅了手上的煙,上前一步,"老板。"
"查到什麽了嗎?"赫歧珩捏了捏眉心,猩紅的雙眼寫滿疲憊。他隨手鬆了鬆領帶,習慣性的摸了摸口袋,卻發現根本沒帶那東西。
林峰看在眼裏,遞上煙,打了火點燃。"尚容先生跟去了警察局,他將太太喝的酒送去檢測,結果顯示那酒確實有問題。是被人摻了一種新型的毒藥,無色無味,連警局的人也從來沒聽說過。"
林峰頓了頓,見赫歧珩抽得更狠,又繼續說下去,"從調取的監控來看,太太是從洗手間出來後還未出側門之時端到的酒,但其中一個攝像頭角度早已被人調過,並沒有拍攝到是哪個服務生。"
"警局那邊讓人接著查,還有會場,所有細節都不能錯過。"沉寂了好一會兒,直到赫歧珩察覺到指間的煙灼燒到了自己,才隨手掐滅,扔進垃圾桶裏。
病房裏,喬初的麵容依舊蒼白,但放在體溫已經退了下來。醫生說中毒不深,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著她醒過來。
赫歧珩握著她的手,目光細細描摹著她的模樣。從前看上她是因為她與安禾相似的麵容,可如今的喬初,哪怕再像她,對於他赫歧珩來說,也是一個獨立的人。不建立在與誰相似的基礎上,純粹的愛著她。
可思及喬初的真實身份,不得不讓他疑惑。這究竟與喬夏的死有多大的關係?可若她帶著這個目的踏進娛樂圈,又為何會選擇接近自己?喬初不傻,自己的手段足以讓她的努力白費……
太多的疑惑盤旋在心頭,他多希望從前不愉快的記憶能永遠留在她失去的記憶裏,再也不要想起。可這樣的可能性有多大?赫歧珩不敢去猜想,即使在一切明朗的那天她會承受不起,但他還是會選擇為她營造一個幸福的環境。
喬初淪在混沌裏,不知是現實還是夢境。她又回到了十幾歲時,那時的自己趁著假期回國,好不容易得以和家人團聚,姐姐更是任性的推了工作陪著自己。
"姐,你推了這麽多通告,你說值多少錢啊?"彼時的自己坐在姐姐的房裏,抬手有之下沒一下的繞著長發。
隻見姐姐停下正在梳頭的動作,將木梳放在台麵上,回頭嗲嗔道:"你掉錢眼兒裏了?廣告推了還會有,可能陪著我們家小初的時間可十個指頭都數得過來。"
"這倒是。不過姐,我真的好想你哦,所以你演的電影電視劇,拍的廣告什麽的,我全都看了個便。房間裏掛滿了你的海報,我可是你的頭號大粉絲哦!"喬初爭寵一般仰了仰頭,滿臉的驕傲。
"知道你崇拜姐姐,所以啊,我買的東西從來都是兩份,我們姐妹從小到大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可心永遠都在一起。"喬夏旋至衣櫃旁,指著一櫃子的衣服包包,示意喬初,這都是給你買的。
喬初的眼眶慢慢濕潤,姐姐給自己打的錢從來都花不完,可沒想到,姐姐時時刻刻這樣惦記著自己,她一把撲上去,將姐姐摟個滿懷。
可模糊的視線突然清晰,自己卻突然置身在一場葬禮上。她恍然,神色慌張的尋找著姐姐的身影,可隻尋到了校花簇擁的靈台上,姐姐端莊的笑臉,黑白之間,隻傳來母親的哭喊聲。
"小夏,你怎麽舍得丟下媽媽!是媽媽的錯!媽媽不該讓你去拍戲的,你讓媽怎麽活啊!"
振聾發聵的悲愴哭泣驚得喬初心慌,耳畔無數的聲音猶如鬼魅,透著來自地獄的滲人。他們笑著,哭著,將姐姐牽著,越發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