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陰謀
暮夏的天氣炎熱幹燥,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靜謐卻又浮躁的矛盾情緒,喬初低頭將最後一顆藥片吞下,卻沒有喝水。
藥片的苦澀蔓延了整個口腔,她微微蹙眉,平靜的神色又像是在品嚐這種苦澀一般。
新來的那位幫傭叫小芹,年齡和她相仿,動作靈活性格開朗。
偶爾喬初一整天也沒什麽說話的心思,她也能自己嘮嘮叨叨的自言自語。
在她身上,喬初看到的是一種天真的活潑和堅韌的心理。
喬初起身將方才用過的碗筷放置到水槽裏,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有些出神。
在這將近一周的時間裏,她從來沒有出過門。
她很怕再次被赫歧珩的人抓回去,麵對醫生無休止的查房和護士們八卦而異樣的眼光。
可一切似乎比想象中的要風平浪靜,沒有任何的風聲,也沒有任何關於自己失蹤的消息。
喬初擰著眉,強壓製住心中騰起的那股失落的神情。
赫歧珩沒有派人找她,以至於這些天她的躲藏看起來是那麽的自作多情。
她早該想到的,自己並沒有他曾經說過的那麽重要,而今自己身敗名裂,債累高台,堙沒於人海。
一陣門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廚房外,小芹已經歡脫的將報紙取了進來。
回頭時正對上喬初有些呆愣的目光,粲然一笑,“初姐,要看報紙嗎?多看著新鮮有意思的新聞心情也會好很多的……”
“嗯,好。”
喬初緩緩的彎唇一笑,伸手接過她遞來的幾份報紙,兩人並排坐在了沙發上。
油墨印刷的味道還在,拿在手上那股子味道竄進鼻尖來,確實讓喬初有一種內心歸於平靜的感覺。
她翻看了最麵上的那一份財經報紙,看了兩頁便覺得枯燥乏味,直接撇開放在了一邊。
一遝報紙甩在茶幾上,下麵的一份露出一幅巨大的合照。那是一份娛樂報紙,喬初認了出來。
她愣了兩秒,伸手將它抽了出來。
巨幅頭版頁麵占據了她的視線,加粗的標題醒目刺眼,“確認訂婚!珩少攜未婚妻甜蜜購物”。
照片挑選得很具有代表性,珠寶專櫃前,赫歧珩半倚靠在櫃前,傾身朝著楚夢棠的方向微微斜靠著。
楚夢棠一手捏著戒指,仰頭衝著赫歧珩笑得眉眼彎彎。
男人身影頎長挺拔,女孩兒嬌小可人又不失優雅,看起來格外的登對。
喬初捏著報紙的手不停的顫抖著,小芹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情緒,飛快的將報紙從她手裏抽出來扔進了垃圾桶。
轉頭再看喬初時,她已是麵色蒼白得看不見一絲血色,灰白的唇也因為過度的用力而滲出了血來。
“這些八卦記者就喜歡亂報道!什麽沒營養的新聞都敢爆出來。”
小芹罵罵咧咧的說著,不著痕跡的將喬初麵前茶幾上的水果刀藏到了身後。
不知過了多久,喬初才重新抬起了頭,衝著小芹彎了彎唇角,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晚上我們吃炸雞怎麽樣?好久沒有吃過了……”
小芹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眼睛亮晶晶的,“好。我一定不會告訴尚老板的!”
接下來的日子裏,喬初以驚人的速度重新開朗了起來,但始終堅持著吃抗抑鬱的藥物,低落的情緒在小芹看來也是越來越少。
可沒有人知道,她在深夜之時經受著怎樣的掙紮和痛苦。
在尚容的極力引薦下,喬初麵試了一個偶像劇劇組的小角色,這是尚容說破嘴皮子才換來的機會,為了不荒廢自己的演藝事業,喬初不由分說的進了組。
勸說她改行的人不少,可喬初不甘心自己的被打壓,她曾經站在娛樂圈的頂端,如何能說放棄就放棄?哪裏跌倒就在哪裏爬起來,喬初堅韌不拔的想著。
而她與赫歧珩,就像是兩條平行線一般,各自生活。
踏進赫家老宅的那一刻,赫歧珩收斂了鋒利的情緒。
他知道今天赫穆叫自己來是為了什麽事情,無非是關於和楚夢棠訂婚的情況。
因為這件事情,父子倆已經有了太多的爭吵和爭鋒相對,而赫歧珩也不知怎麽的,突然鬆了口。這件事情就這樣順其自然的發展著。
可或許隻有赫歧珩才知道自己這樣的轉變是因為什麽,在他的心裏,如果跟自己結婚的那個人不是喬初,那麽無論誰都無所謂……無關愛情的一段關係而已。
“少爺來了?老爺讓你去後花園找他,他散步去了。”
付德接過他手中的文件,規整的整理好往二樓的書房送去。
赫歧珩淡然的點了點頭,越過餐廳往側門走去。他的手剛觸碰到門把,就聽見隔壁的廚房裏傳來了傭人閑聊的聲音,在這靜謐的空間裏顯得尤為突兀。他敏銳聽了出來,其中一個是跟在安禾身邊的小北。
“你還別不信,我可是親耳聽到的!現在這些醫生太沒有道德了!”
小北抱怨著。
另一位女傭歎了口氣,“誰讓這是豪門呢?可惜了夫人,我一直不肯相信是自殺,沒想到……唉。”
“我當時被嚇慘了,什麽也不敢說,拚命的找機會想告訴夫人,可當天就被老宅給召了回來。小玲,我到現在都好怕。當初醫生加大劑量的時候我就應該察覺到的……”
一直站在原地的赫歧珩隻感覺腦子裏“轟”的一聲響,剛才小北話語中的醫生、加大劑量等詞語在腦子裏不停的放大。他心中一閃而過一個駭人的想法,不由分說的拿起鑰匙就往門外衝。
一路上,他將油門死死的踩著,飆車用二十分鍾車程趕到了市中心醫院。
他周身戾氣環繞,不顧護士的阻攔往韓雪梅曾經的主治醫師曾文方的辦公室衝去。
可門一推開,根本沒有他要找的曾文方,他目光淩厲的掃了一眼護士,“曾文方醫生呢?他在哪?”
“曾、曾醫師他兩個月前就遞交了辭職申請,現在已經不在我們醫院了……”
那護士支支吾吾的說著,被赫歧珩駭人的目光盯得直往後退了幾步。
赫歧珩墨黑的眸子變得幽深起來,母親死於一個月前,倘若這個曾文方真的是在兩個月前就遞交了辭職申請,那麽這一切究竟真的是意外還是可怕的陰謀?